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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二章:陳年舊賬(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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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網址:刑部大牢。

剛從北京被帶回來的馬坤此刻就關押在這裡。

他雖然是都察院帶回來的,不過都察院並沒有自己的監牢,因此隻能關在刑部內。

馬坤如今已經被關了好幾天,吃得好也睡得好,惟獨就是沒人來審訊他,好似都察院已經忘記了他這個人一般。

不過,怎麼可能忘記呢。

在馬坤被帶進南京的第七天,審訊他的人出現了。

裴錦超這個刑部尚書親自掛帥出麵,陪審還帶著都察院的兩名禦史。

“一個刑部尚書、兩個都察院的副都禦史,這麼大的陣仗,是不是太看得起下官了。”

馬坤並沒有被上刑具,甚至連囚衣都沒穿,隻是被剝了官袍剩一件白色的裡衣而已,隻不過幾天沒換臟了不少。

“馬坤,你也是朝廷的三品大員,又做過多年的臬台主官,這盤訊審問的套話不需要本官多說了吧。”裴錦超落了座,笑眯眯看著馬坤:“本官也不打算對你動刑,你就老老實實把知道的話都說出來,咱們簽個字畫個押這事就算結束了。”

“不知道裴部堂想讓下官說什麼?”馬坤坐在三名主陪審的對麵,語氣不善:“說一些子虛烏有的栽贓陷害嗎。”

裴錦超嗬嗬一笑:“你還覺得有人栽贓陷害你?當年不是你栽贓陷害的太師嗎。”

“從沒有過。”馬坤臉色一變:“當年那案子,程定安供出來的名單中明明白白寫著陸太師家裡人的名字,怎麼能說是下官栽贓陷害。”

“你看看是這份名單嗎。”

裴錦超拿起自己帶來的一紙供詞,交小吏轉到馬坤的手中。

這份供詞紙張已經泛黃,看得出來很有年月了。

馬坤低頭看了幾眼臉色就是一變,隨即抬頭看向裴錦超:“這是偽造的!”

“從浙江臬司照磨所取出來的,怎麼能是偽造的呢?”裴錦超仍是微笑:“這就是當年程定安供出的那份通倭名單。”

馬坤身體微微發抖。

當年那份名單中寫的誰他或許記不全了,但一些關鍵人物有沒有還是不會忘記的。

可如今這份名單呢,遠東商會陸東的名字已經不存在了,還有很多人不見了名諱,但是卻多了很多從沒有過的人。

這些人大多是江南織造局和泉、廣市舶司的督造監。

“你們想要奪走江南織造局和市舶司?”馬坤反應過來:“司禮監唯一來錢的路子你們想要搶走,如此一來,皇上再沒有能力豢養錦衣衛和東廠番子,失去了錦衣衛和東廠,皇上就徹底被你們架空,裴錦超,你要當從逆反賊!”

裴錦超眉頭微皺:“馬坤,你當了三十多年的官,還不知道什麼叫禍從口出嗎,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本官身為刑部尚書,隻管查案辦案,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哼。”馬坤冷哼一聲:“裴部堂,你們想做什麼老夫現在算是看出來了,老夫告訴你,不可能!你就算殺了老夫,老夫也絕不會助紂為虐,我大明朝是有忠臣的!”

“想當忠臣是吧。”

裴錦超臉上的笑容收斂,語氣也轉冷:“你的妻弟已經全招了,說帝都南遷之後,你在北京圖謀不軌,勾結地方官員打算行謀逆之事,你猜,本官能不能在你家中搜出龍袍金印?”

“裴錦超,你畜生!”馬坤蹦起身就要撲向裴錦超,被室內幾名五大三粗的獄卒摁跪在地,隻能昂起脖子對著裴錦超破口大罵:“老夫怎麼可能造反,老夫拿什麼造反,你如此誣陷,天下人誰會信。”

“天順年的時候,連一個宮裡的木匠都敢大半夜跑到奉天殿去坐龍椅,就為了體驗一下那九五至尊的感受,你一個北京知府,要兵有兵、要人有人,包藏禍心圖謀造反有什麼不足信的。”

裴錦超言道:“你若是執迷不悟,決心一條道走到黑的話,那本官現在可就走了。”

說完話,裴錦超就站起身,看架勢是打算離開這裡,馬坤在身後怒目圓睜,最後還是開了口。

“我認!罪員認了!”

聽到這話裴錦超轉過身子:“你看,多簡單的事你非要搞得那麼複雜,馬坤,你知道本官想要的是什麼。”

“除了江南織造局和市舶司外,你們還要罪員做什麼。”

“當年是誰在背後指使你誣陷太師的。”

馬坤臉色變得奇怪起來:“你連他都想動?你們不是自己人嗎。”

“這些你不用管,你隻管按照本官的吩咐來做就行。”

裴錦超重新回到位置,示意幾名獄卒將馬坤放開,攤開紙筆露出微笑:“現在,咱們訊問開始。”

——

長安街是南京達官顯貴們的住處,所有三品以上官員都住在這裡,不過自從遷都之後,長安街的府宅越發的緊張,很多北京來的官員就隻能自行在彆的地方買宅子了,像李春芳這種就隻能在毗鄰長安街的地方購買居處。

而作為根正苗紅的江南黨大佬,張治在長安街自然是有一處府邸,雖然現在已經退了下來,可每日來他這拜會的官員還是絡繹不絕。

“老領導,近來可好啊。”

自從陸遠當初喚韓士英老領導之後,這個稱謂也算是在如今的官場風行起來。

已經七十多歲的張治躺在院子內曬太陽,睜開眼皮看了一眼,見到來人竟然是徐階,便搭著扶手起身,徐階見狀連忙上前托住:“您老坐著就好,坐著就好。”

“是華亭啊。”張治握著徐階的手坐下:“今日怎麼如此有時間來看老夫這個老頭子來了。”

“您老這話可是批評我呢。”徐階嗬嗬一笑:“前段時間一直忙,沒時間來看望您,您可千萬彆介意。”

張治誒了一聲:“你現在是閣臣,忙是應該的。”

“現在不忙了,這不,第一時間就看您老來了。”徐階敬陪下手:“以後,您老這我得多來了。”

張治眉頭一挑:“出什麼事了?”

“沒出什麼事,就是下官這個閣臣有點形同虛設的意思。”

徐階搖頭一歎:“也不說隻是下官一人,整個內閣如今都是形同虛設,很多事,太師已經不過內閣了。”

“竟有此事?”張治皺眉道:“這樣不好,有時間,老夫得去伯興那說兩句。”

說著張治又是一歎:“不過就怕老夫的話伯興也未必聽,而廷延(韓士英表字)如今又已過世,怕是老夫一人很難勸住伯興。”

“您老就先彆想這事了。”徐階言道:“下官剛剛聽到一個消息,心裡很是擔憂。”

“怎麼?”

“馬坤被抓了。”

徐階看著張治:“兩天前就被抓進了南京,三法司消息封鎖的很緊密,下官都是剛剛得知。”

聽到這個消息,張治也是臉色略有不自然:“什麼原因要抓馬坤。”

“不清楚。”

徐階搖了搖頭:“不過最近通政使司的張文憲表現很不正常,他一個右通政,幾乎天天都往三法司跑,恐怕這件事和他脫不了乾係。”

“張文憲?”張治念叨著這個名字,眉頭皺的越來越緊,他隨後看向徐階發問:“嚴嵩是不是還在南京?”

“嗯。”徐階點頭:“一直待在翰林院修《嘉靖實錄》呢。”

張治的眉頭越皺越緊:“華亭,要出事了。”

“會出什麼事?”

張治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你現在能不能見到馬坤?”

“不能。”徐階苦笑道:“現在三法司什麼事都隻向太師一人彙報,誰去過問案件都隻說無可奉告,下官也沒法插手過問。”

“如此說來,老夫隻能去見太師了。”

張治看向文淵閣的方向:“華亭,風雨欲來啊。”

“您說,馬坤被抓會不會是因為當年那件事?”

“哪件事?”張治還有點迷糊。

“就是浙江那件事。”徐階提了個醒:“當年馬坤可是差點把太師給害死了。”

張治訝然:“不可能吧,這都過去多少年了。”

“十年,快十一年了。”

徐階說道:“就怕張文憲的背後不隻是嚴嵩,還有太師的意思。”

“嚴嵩還能和太師走到一起?”

“老領導,太師當年就是嚴黨門生,不還是進了咱們江南黨。”

徐階急道:“這種事誰也不敢說一定,現如今太師幾乎將咱們江南黨變成了他一人之私黨,萬一真是他打算借著當年的事翻舊賬,那您。”

張治隻覺得一股子寒氣從尾椎骨直衝天靈。

這算不算是君子報仇,十年未晚?(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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