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闖入大佬房間之後12
所幸,柏勻沒有再繼續問下去。
他很快發來一位醫生的手機號,陸酒聯係對方,約在三天後就診。
當天,他戴了帽子和口罩,鬼鬼祟祟在醫院門口張望半天,確認沒人注意到他,才一溜煙跑進醫院裡,瘋狂按6樓鍵。
到了6樓,在一溜女性或相伴男女的視線中,他低著頭飛速跑到走廊儘頭診室,敲門三下。
“請進。”
開門鑽進去,立馬關上門。
一位戴著金絲邊眼鏡的年輕女醫生坐在裡頭,正在敲鍵盤,見到他招呼道:“你就是柏董的朋友吧?女孩子呢?”
陸酒深吸一口氣,說:“沒有女孩子。”
醫生敲鍵盤的手指一頓:“……嗯??”
“沒有女孩子,”陸酒走過去,拉下口罩,非常羞恥地說,“來看病的是我。”
醫生張了張嘴,閉上。
鎮定地扶扶眼鏡,上下打量他一番:“你是什麼問題?”
陸酒感謝這位醫生沒讓他“男科出門左拐”。
“我懷疑我懷孕了。”
“?”
呆滯的醫生與訕訕的他對望。
醫生將耳朵湊過來:“你說什麼?我剛剛沒聽清楚。”
“我說,我懷疑自己,”陸酒咽了下口水,“懷孕了。”
柏勻替他找來的這位“接受能力強一點,水平高一點,口風緊一點,能保密的醫生”…………確實接受能力超於凡人。
在又一次呆滯了近一分鐘後,她迅速恢複冷靜。
“自己買過試孕紙嗎?”
“買過……”
陸酒還真買過,就在前天。
他突然反應過來還有試孕紙這玩意兒,在前天晚上公司隻剩下他一個人的時候偷偷摸摸叫了外賣,買來了那神奇的小東西,揣回寢室後,於第二天早上測試了。
是一條杠。
當時他鬆了口氣,差點就要聯係這位醫生取消預約,但轉念又想到,他是男的誒?會不會情況和女生不一樣啊?
於是今天還是忐忑地過來了。
這位醫生姓高。
高醫生深吸一口氣,想了想,問:“最近一次房事發生在什麼時候?”
“8月30?”
“那也快兩個月了。是和男性還是女性?”
“男性。”
高醫生冷靜地問,陸酒冷靜地答。
“行,我先給你開張驗血單子,上來之後做b超——你以前體檢的時候身體都是一切正常的嗎?”
陸酒艱難回憶了一下。
“……好像沒太仔細體檢過。”
學校裡的體檢都非常粗糙,至於私底下的檢查,陸明陽、楊鈺和有媽的陸曲寧倒是定期在做,陸酒對這方麵不太注意,所以還真沒檢查過。
“行,行。”
陸酒捏著兩張單子,默默跑去樓下檢驗科。
111喃喃:“我還是覺得不太可能,宿主你穿越前遇到的那瞎子不可能是說真的吧……”
陸酒想到那瞎子又胃疼了,他當時怎麼就沒抓住對方好好問問?但又有哪個正常人在那個時候會當真?不報警都算善良了!
抽完血後,他回到6樓,躺到b超檢查床上。
高醫生拿起探測頭,對著陸酒的小腹又沉默了一下:“有憋尿嗎?”
“呃,有,要去放掉嗎?”
“不不不,憋著,憋著就行。”
冰涼的探測頭放到了他的小肚子上。
檢查正式開始。
陸酒生來天不怕地不怕的,這會兒卻忐忑了。
他一會兒想著自己是不是正在鬨大笑話,會不會下一秒高醫生就笑著說“你想多了”,他雖然會尷尬,但更多的一定是慶幸吧。
但一會兒又想,要是真的……懷了,怎麼辦?
他難道有子宮?
陸酒茫然地躺著,望著雪白的天花板,一時之間聽不到其他聲音,就連高醫生也在保持沉默。
探測頭一直在他的小腹那兒打轉,來回打轉;他的心也跟著來回打轉,懸浮沒有著落。
不知過了多久,高醫生冷不丁說:“你確實有一個類似於子宮的器官。”
陸酒的心墜了下去。
“和子宮形狀相似,位置相似,可以看到一個孕囊。”
陸酒渾身僵硬。
“胎心目前還聽不到,但過一周來應該就能聽到了。”
“你確實懷孕了。”
陸酒的驗血結果也指向他懷孕了這一事實。
雖然和普通孕婦的指標水平略有不同,但高醫生說也可能和他是男性有關,反正目前檢查下來,她判斷陸酒懷上的這一胎是好的。
聽到“這一胎”的時候,陸酒有種難以消抹的怪異感。
“孩子的另一位爸爸,”高醫生猶豫了下,問,“能一起來一下嗎?”
陸酒沉默半晌。
“我想打掉。”
高醫生也沉默。
“理解,但你的情況太特殊了,我們也得先確認一下打胎會不會對你本身造成影響。”
“有影響也沒事,”陸酒逐漸冷靜下來,筆直望向高醫生,斬釘截鐵,“隻要不會死,就打掉。”
“……好吧,這樣,我需要找資料研究一下,通過其他方式再對你做一次深入檢查。如果確認打胎對你不會造成過分的影響,我們就商量手術。其他情況就另談,可以嗎?”
“可以。”
“那之後我聯係你。”
走出醫院的時候,陸酒說不上自己到底是什麼心情,腳下的台階仿佛都成了棉花。
111猶猶豫豫:“宿主,你真的要打掉……?”
“那難道要生下來?”
“我剛才想了想,這畢竟是你和你未來老攻的孩子,說不定是注定的……”
“什麼是注定的?我甚至都不一定會和柏勻在一起。”
111一呆。
“你沒打算和他在一起?你、你和他不是相處挺好的嗎??”
“現在好又怎樣?”陸酒的聲音近乎冷漠,“換成其他合我胃口的男人,我也可以和他相處得很好,這就代表我能和他在一起一輩子,能和他生孩子了嗎?”
111噤聲了。
認識到現在,它好像終於見到了自己宿主的另一麵。
陸酒今天向公司請了一整天的假,回到宿舍後就躺到床上,蒙住被子睡覺。
渾渾噩噩到晚上,他隱約感覺到手機在震動,拿起一看,來電顯示“柏勻”。
他放下手機。
震動持續半分鐘,電話自動掛斷。
一分鐘後,又是單一一聲震動。
陸酒直到第二天早上醒來才看到,柏勻發微信問他:“還順利嗎?”
他麵無表情盯著這四個字。
然後把手機扔到一邊。
第二天,第三天,他按部就班上課,下課就去公司。
第四天,高醫生讓他再去醫院一趟。
這次他們做了一番更細致的檢查,檢查完,高醫生鄭重地對他說:“陸酒,彆打了,你會出事的。”
陸酒怔住,飛快道:“就算有點風險也沒關係——”
“不能沒關係!”高醫生眉頭皺起來,“國際上是有其他男性懷孕的先例的,你的情況和他們當中比較危險的那兩個例子一模一樣。一旦選擇打胎,出事的概率會很高,我不是在開玩笑!”
歎了口氣,高醫生勸道:“生下來,好好活著。不要害怕,我會幫助你的。”
陸酒又向教授請了一天假,也又一次昏睡了一整天。
他做了許多亂七八糟的夢,夢到原來那個世界裡,從小擺在他床頭的媽媽的相框。
一個酒瓶飛過來,將相框砸碎。
媽媽從相框裡掉出來,掉到地上,捂著碩大的肚子痛苦地哀嚎。陸酒驚慌哭喊著,抬頭朝酒瓶飛來的方向看去,看到他的父親,醉醺醺地惡劣地笑著,下一秒就被橫向駛來的卡車狠狠碾壓而過。
又夢到這個世界裡,媽媽躺在病床上,他攥著媽媽的手直到最後一刻,哭得耳朵嗡嗡作響,在那令人崩潰的嗡鳴中,夾雜著陸明陽打電話的聲音。
“喂,我在醫院裡,啊?明天讓我過去?我老婆還在醫院裡呢,嘖,好吧好吧,那我去一趟,哈哈哈我知道的李總,哈哈哈哈哈——”
那笑聲越來越扭曲,仿佛脖子被一雙手掐住,在越漸稀少的空氣中,那笑聲依舊執著地要從那個男人的喉嚨裡鑽出來,蟲子一般扭曲蠕動著,直要鑽進陸酒的耳朵裡。
嗡嗡嗡——
陸酒倏然睜開眼。
嗡嗡嗡——
他劇烈地喘息著,伸手將手機拿過來。
【柏勻】
他直接將電話掛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