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方能解釋為什麼0號鑰匙現在掛在了範寧脖子上。
正所謂神聖驕陽教會的那句提示,“揭示於外、塵封於內”。
順勢聯想,那1號鑰匙的變故是?
難道也是和什麼作品有關嗎?
“嘩啦——“
既然打開了“書冊”,範寧就又順手翻到了下一頁。
「這個地方是個廢棄的濟貧醫院改建成一棟美術館是個掩人耳目的好主意,慢取決於我收集特殊顏料的進展
隻有在七年一度的失常區周期性漲落期間,才能從世界表皮的發高燒處收集到一些溢出的濫彩閃光,順利的話,都需要至少兩屆豐收藝術節的時間,來模仿、還原“畫中之泉”的“格”
其實,這不是最優選擇,但若還不著手準備,之後會更被動,隻能一邊收集顏料,一邊看還有沒有其他的“格”可供利用。
否則,等“舊日”徹底回歸居屋的時候,控製主動權的到底是範寧這個僅僅執行指令的身外人,還是那個藝術造詣本身就是“舊日”一部分的危險分子,就難說了!三位一體?嗬嗬,你們之間的紛爭,想把我也拖下水,真以為我是傻子嗎」
果然範寧之前的猜測終於得到了印證。
文森特當初為什麼選擇買下濟貧院舊址的土地來建設特納美術館,就是因為,他發現了地下埋著“畫中之泉”的殘骸!
按照煉金術士奧克岡對晉升質源神的設想(當然,這一設想恐怕是有問題的),凡俗生物想成為見證之主需要滿足三個條件:掌握一份完整的“真知”或“普累若麻”,擁有第七高度的“格”,成功穿過一次“穹頂之門”。
這三個條件每個都是極為苛刻,比如拿第二點來說,縱觀古今的藝術家,能夠到第六高度“掌炬者”的都沒幾個人,奧克岡也不認為自己某一天能到第七高度,於是想的辦法就是:模仿合適目標對象的造詣、特性、成就或壯舉,混淆秘史的判斷視線,讓自己和目標對象在世人眼中分辨不出區彆。
文森特當時也想模仿“畫中之泉”殘骸,采取的好像也是類似的思路。
他利用失常區每七年一次漲落的周期,也就是豐收藝術節的時間,出門去儘可能搜集一些從失常區溢出的特殊顏料,想逐步完成七幅神秘畫作。
不過進度不達預期,直到他意外失蹤時也才完成五幅,後來是範寧借著《痛苦的房間》和《綠色的夜晚》才勉強拚湊完整,這又是意料之外的凶險過程了。
而且湊齊後,範寧是一通胡亂操作,不知道怎麼收容了“畫中之泉”殘骸,至於到底怎麼去讓“自己和對象在世人眼中分辨不出區彆”,這範寧是不清楚的,也沒有過這種想法,誰知道是個什麼結果。
文森特不是在日誌裡說,這個辦法不是最優解麼?
對了,他是要乾什麼來著
他也不是為了成什麼質源神啊,那隻是奧克岡的**
範寧忍不住又把最後那段話讀了幾遍。
“舊日”是神聖驕陽教會的三位一體裡的“聖靈”,自然是不可或缺的一位見證之主,難道,對神降學會來說也不可或缺嗎?
——若“舊日”徹底回歸,很有可能自己這個“執行指令的局外人”控製不了,會被危險分子也就是F先生控製?
範寧心底一驚,聯想起F先生的手段,尤其是前世斯克裡亞賓的生平背景,原本七八分的小心警惕,這一下足足提到了十分。
難怪,難怪,當初在怪異美術館內,這個人居然要把“舊日”搜出後,又拱手還給自己!
早就存了讓自己拿去做嫁衣的陰謀?
自己已經拿得“神之主題”,連殘骸汙染都壓製住了,這樣,到時候都有可能失去控製嗎?
如果失控,結果是什麼?
而且,文森特竟然好像提前就知道,自己會遵循某種指示讓“舊日”逐步回歸。
這不就是自己一直在做的“再現藍星音樂”麼!?
範寧感覺這其中的水越來越深了。
他第一次意識到,就連對待合作人聖塞巴斯蒂安,文森特的態度也不全是一邊倒的!倒是更傾向於交易、算計和選擇性的兌現
比如,就說這個“再現音樂”!好像前期自己的這種做法,在文森特眼中都隻算是一種“權宜之計”!他提前就已經在準備應對這件事情後期可能帶來的危險後果!
遑論“三位一體”這種級彆的“大功業”,應該沒有自己之前想的那麼簡單啊
“卡洛恩,你看那裡——”希蘭靜靜站在一旁,原本也不願打擾範寧閱讀和思索,但卻突然看到了引起她好奇的東西,“那邊最角落的那扇彩色窗子,怎麼好像破了?”
範寧聞言終於放下了書冊。
“破了有一陣子了,現在,我想重新過去看看。”
他徑直走了過去。
希蘭快步跟上:“對了,記得你前幾天說,失常區無法入夢,因為夢境中處處都是耀眼的蠕蟲。所以,你後來為什麼是從啟明教堂裡逃出來的?”
“因為教堂即是燈塔,燈塔即是教堂。”
破窗之前的淡淡腥臭味,褻瀆了此處神聖和寧靜。
如此往外望去,全是半透明的類似不明生物的組織障壁,一道被劃開的口子或通道,曲曲折折地往前方延伸出去。
灰白色的粘膜和膠質中,可以看到乾枯的臍帶、長滿瘤體的血管、壞死的紅黑色畸形器官等等事物流淌一地。
“你的意思是,前麵,窗戶外麵”希蘭難以置信,一時難以組織清楚語言,“你後來發現你是從這裡所以這個地方最終通往的就是”
範寧卻是深吸口氣,閉上眼睛,似乎在仔細地感應著什麼。
嗯,之前借助長笛“星軌”的定位指向,一路破窗逃回啟明教堂後,他對這裡再無任何感應,隻覺得前方各處都是紊亂或**的秘史層流。
但這次升格“新月”後,情況的確不同了。
一幅模糊的、立體環繞的畫麵就這麼隱隱從腦海中勾勒了出來,崩壞的遠方天際、崎嶇綿延的山脈、色彩千奇百怪的雪花以及,衝天而起的桃紅色光柱、倚著嶙峋石塊的少女身影,和感應更為深刻的,自己當時從手中摔落的物件
憑著那絲細微但清晰的聯係,範寧對前方招了招手。
突然,一股若有若無的奇異花香和熱流,衝散了這個破窗口附近的腥臭之味。
在希蘭驚訝的眼神中,她看到遠方有一個像什麼葉子之類的小物件,就這麼飄了過來。
熾熱而夢幻的深紅,形狀似燃燒的火焰。
範寧將它夾在了指間。
這是一片狐百合花的花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