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們商隊家族的人?”
克雷蒂安強撐起笑容,說了幾句顧左右而言他的話,男子腳步未停,並繼續冷冷重複道:
“那是你們商隊家族的人?”
壞了。站在靈性之牆內的馬賽內古手按劍柄,暗道不好。
對方沒說幾句就要擄人,動機莫名其妙,實力連自己都不敢輕舉妄動,本來可以再試探著交流交流……
他不是不能理解舍勒剛剛的情況,彈琴唱歌時突然來這麼一下,還是被一群女孩子簇擁著氛圍和感覺正好之時,的確是很煩躁,可眼前這局勢可不是鬨著玩的啊……
馬塞內古清了清嗓子,斟酌著開口道:“這位遊吟詩人先生不久前連續失戀,經曆了較大的感情挫折,藝術家的常見脾氣還請見諒……不過,諸位或許可以稍微提示得清楚一點?據我所知‘失色者’隻不過是……”
“砰!!”
他的話才說到一半,突然空氣中炸開了微小沉悶的聲音。
一顆石子掉落在了眾人腳邊。
雖然看不清飛行軌跡,但肯定是從馬車方向扔過來的無疑了。
“你”絡腮胡條件反射般地捂住了鼻子,絲絲殷紅的鮮血從指縫中溢出。
“伱他媽!!”
下一刻他鬆開手,勃然大怒地抽開匕首,一個箭步衝上前,周身形成了旋風般的氣流,將車簾猛地掀開,欲要將裡麵這個該死的家夥拎出來,先在他身上回敬幾道口子。
“砰!!!!”更大的聲音,好像有什麼東西碎裂了。
絡腮胡男子直接被打懵在了原地,身形都晃了幾分,整個鼻梁被砸得塌陷了下去,鮮血噴濺式地灑在了嘴唇和下巴上。
這回眾人看到了那人腳邊有顆紅色的石頭,異質的色彩在褪落,幾秒後變成了原本的灰色。
“這舍勒原來研習的是‘池’!?”
“不過這是什麼情況?居然可以把石頭扔這麼狠,難道是感官對臂力或準度的加強,可如果第一次是沒有防備的偷襲,為什麼第二次這人還能中招”
馬賽內古感覺看懂了,又感覺沒看懂。
他甚至一時間拿捏不準,這到底是初識之光還是什麼奇技淫巧。
但他臉上憂色更重,眼前這低位階有知者不是問題,問題是後麵坐在馬背上的那個“花觸之人”.
“滾之前,先把門簾給我關好。”
眾人又聽到了舍勒的聲音,然後是“嘀嗒嘀嗒咚嗒嘀嗒”的吉他分解和弦撥奏,音色有點不穩定,落指的撥奏也很生澀,聽得出一絲緊張,似乎是初學者所彈出的聲音。
“把速度再放慢點,最重要的是均勻與穩定,左手手腕放鬆,指肚品格壓實.”舍勒繼續不疾不徐地說話,聽內容好像是在教學。
被石頭打得暈暈乎乎的絡腮胡,聽到這一係列傷害不大但侮辱性極強的話後,周身的血液瞬間往臉上湧去,整個人牙關打顫欲要持匕暴起,這時後方傳來了一段“叮叮咚咚”的類似豎琴的悅耳聲音。
“你先回船休息吧。”
一株果實樣的物件從馬背之人手中化為齏粉,淡紅色的霧氣一路吹拂過去,處在暴怒極限的絡腮胡竟然頃刻間冷靜了下來。
“好的先生。”他僅僅隻是陰鷙地望了馬車一眼,便捂著坍陷冒血的鼻子轉身而去。
範寧聞到了撲麵而來的花香,他也覺得煩躁有所不由自主地緩解,但隨著念頭裡過了過“燭”的極限高位階靈感,自由意誌的情緒就得以恢複了。
這時,他皺了皺眉,因為催動靈覺之後,他總覺得剛剛的花香裡還有一些似曾相識的特性,這讓自己莫名其妙地回憶起了在沙灘上醒轉前的一些夢境片段。
事情有些說不上來哪裡蹊蹺。
馬背上的人摘帽跳了下來,這是一個穿花色披風,皮膚白得過於陰柔的男子,他望了一眼不遠處椰樹上掛的奇異漿果,站在原地考慮了很久很久。
此人的實力高於那個騎士。雖然仍有較大把握動手帶走“失色者”,但這個級彆遊吟詩人身份會讓善後工作頗為麻煩,考慮到此次行動的隱秘性,可以暫時折衷一下目標。
這個花披風男子終於緩步走了過去:“一位接近偉大的遊吟詩人,意誌不可忽視,你我各退一步,我取她半升血液便走.放心,我會提供充足的養料以使她遠離性命之虞,聖殿不會去庇護一位‘失色者’,但原本之意也不是取人性命。”
露娜抱著吉他,瘦弱的肩膀嚇得微微在抖,旁邊不遠處的幾人也仍然懸著口氣,這個失血量在正常情況下是會要了小女孩命的,雖然此人有“養料”一說,但對於體質本就虛弱的她絕對會是受一場大罪。
範寧正揣摩回憶著蹊蹺之處,聞言抬起頭來,語氣仍然漫不經心:
“聽不懂人話嗎你們?先關簾子,然後滾。”
這位“花觸之人”男子聞言臉色一沉。
“聰明人不會讓事情談無可談。”他從披風內取出帶導流槽的特質小瓶,然後伸出留有長指甲的右手,“我可能隨時改變主意回到第一種方案,你穩妥的方式,是讓她配合將這個瓶子儘快.”
“劈啪!!!”
似曾相識的中斷方式,花披風男子的陰柔嗓音,突然被木頭的撞擊聲和斷裂聲給蓋了過去。
馬車的底座較高,車廂高度更高,隻見範寧突然暴起,站在車沿,從露娜手中抓過琴頸,直接把吉他往對方的頭頂扣了下去!
整個劣質的膠合麵板被扣了個對穿,六根琴弦斷了五根,而這位花披風男子,隻剩一個腦袋冒在上麵!!
“嘎吱,嘎吱,嘎吱嘎吱.”
在露娜目瞪口呆的眼神中,範寧鬆開琴頸,甩了甩手,擰動弦鈕,將那根纏在對方頭頂的紫色琴弦給拆了下來。
他往琴弦上淋了一些清水,又掏出手帕頗為珍惜地將其擦拭乾淨,然後才瞥了他一眼:
“不好意思,我最近心情不太好,現在好了點,你不介意吧。”
“沒……不,不介意。”穿披風的男子表情呆滯,不知為何,思維稍稍深入便傳來一股電流的麻痹感,唯獨頸動脈快被割開的不安威脅十分強烈,此刻一動也不敢動。
“那就好。”範寧點點頭,緩緩舉起右手。
他做了一個五指伸展開來的手勢。
“再,再見……”花披風男子以為範寧在和自己道彆,也茫然地伸出手,朝對方揮了揮。
“?你乾什麼??”
範寧滿臉疑惑地看著他的動作。
“我是說,這把吉他鎊,叫你賠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