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寧的質問讓塞西爾一窒,就在此時,走廊外響起了嘈雜的腳步聲。
七八位衣著正式的學校工作人員走進大階梯教室。
為首的這三人,應該就是博洛尼亞學派駐校分會派出的調查組了。
博洛尼亞學派駐聖萊尼亞大學分會的有知者數量,估計在十多名,行政領導或教授不一定是有知者,但有知者都是行政領導或教授。
範寧以師生關係的態度行禮,然後很平靜地打量著他們。
在即興演奏測試上擔任主評委的古爾德院長、向自己發出過音樂沙龍邀請的赫胥黎副校長、還有一位戴著金框眼鏡,頭發灰白,神情淡漠的中老年紳士。
後者的相貌與洛林·布朗尼教授有幾分神似,應該就是文史學院的法比安·布朗尼教授。
“果然能當上音樂學院院長的,也是有知者。”範寧心中暗道。
有知者的實力很難一下看透,但以範寧現在的感知來看,氣場最為平常的反倒就是這位古爾德院長。
不管怎樣,眼前足足三名有知者的存在,給範寧帶來了一定的靈性壓力。
至於後方另外幾位,應該是他們學派的文職人員。
“卡洛恩·範·寧,昨夜在內萊尼亞街區發生的惡性神秘事件,請你配合校方進行調查,這是經特巡廳審批後的警安局授權文書。”一位年輕女性向範寧展示工作證件和授權證明。
這博洛尼亞學派,搞得還挺正規啊
“作為學生這是我的義務。”範寧回答道,“不過我要投訴你們疏於管理,放任一名有被邪物汙染風險的老師在校執教,險造成本校三名學生死亡,各位師生今天都在場,還請你們還程序受理。”
法比安教授此時深深地看了範寧一眼。
這個女性文職人員也愣了一下,大概沒想到範寧會如此應答,她向教授們遞去了一個詢問的眼神,得到古爾德的眼神答複後說道“沒有問題,這兩件事本質上是同一件事,投訴受理結果和事件調查結果,之後會一並在校內通報,現在還請你先跟我們走一趟。”
塞西爾抱起胳膊,雙眼微眯。
“煩請帶路。”範寧輕輕點頭,在眾人的眼神下,快而不亂地整理自己的桌麵,然後提著公文包走下台階。
學校的行政總樓一側是校史館,兩棟建築隔街而立,在上方約四層樓高處,有一塊連接彼此的區域。
範寧此前經常從下麵路過,但沒想到這裡就是博洛尼亞學派駐聖萊尼亞大學分會的活動場所。
從砌著古樸紅磚的行政總樓正門進入,穿過幾道走廊與樓梯,大概是來到了校史館另一半始終不曾開放的區域。
範寧被帶入一個裝潢精良,燈光明亮的小房間,在柔軟的單人沙發上落座。
這沒有窗子,空氣有些悶,但環境大大好於警安局的問訊室,有點小型辦公室的感覺,甚至配有獨立衛生間。
古爾德、赫胥黎、法比安三位有知者,並排坐在範寧對麵的一字型長沙發上。
最先是赫胥黎副校長開口,眼神銳利,語氣溫和“卡洛恩,我先向你核實一下昨晚的大概情況。”
“教授們請問。”範寧坦然看著對方。
赫胥黎開始了對範寧的問詢。
“你們參加了普魯登斯的拍賣會,九點半散場,返程時除了車夫有三人,音樂學院的你,文史學院的瓊·尼西米,下管女子文法學院的希蘭·科納爾。三人分開後遇到洛林·布朗尼教授的是你和瓊兩人,對吧?”
“是。”
“是怎麼碰上的?”
“他直接出現在了我們的馬車裡。”
“為什麼他會找上你們?你近來和他有什麼彆的聯係?”
“赫胥黎副校長,這個問題正是我要投訴的地方,您不該反過來問我。”範寧平靜說道,“我們幾個人唯一的聯係,就是都和聖萊尼亞大學有關,僅此而已。”
“畸變體最後是你乾掉的?”
“我覺得哪怕我不開那幾槍,它那模樣也活不到現在。”範寧撇撇嘴。
“我核對完了。”赫胥黎靠回沙發,“法比安院長,你有什麼需要補充的問題嗎?”
法比安·布朗尼這時低沉開口“範寧,我問的問題可能會比較細節,作答前可以給你一點思考時間,你想清楚再回答,但得為每個說出來的字負責。”
範寧的眼神短暫地變冷了一下。
他一直對校方有不滿,在安東教授葬禮上,赫胥黎口口聲聲表示著手調查,然而校方至今既無回音也沒有主動同範寧聯係。如果說之前範寧還覺得是事件複雜,需要時間,那現在校方對於洛林教授死亡的反應之迅速,態度之重視,則對比得太過於打臉了。
合著教授和教授之間還分三六九等是吧?
眼前法比安院長的態度則更讓人反感,整場事件都是洛林·布朗尼一人所為,自作自受,己方的生命安全遭到了嚴重的威脅,是徹頭徹尾的被襲擊方。
不過負麵情緒很難對範寧造成實質上的影響,他兩世都是一個矛盾性格體,情緒上敏感,言行上沉穩,時刻注意分清“想要”和“需要”的區彆。
隨後他笑著回應“沒問題,教授。”
瓊作為身份完全透明的在校生,是完全暴露在他們視野的,隻是“引不引起注意力的問題”,之前考慮這一點風險,範寧的計劃是直接在博洛尼亞學派麵前擺爛,把矛盾和疑點全往自己身上引。
反正自己的指引學派入會審批馬上就要下來了,若要從神秘領域角度衡量自己在聖萊尼亞大學的地位,和這幾位博洛尼亞學派駐校分會成員是完全平等的。
在教室時他也的確是這麼做的,不過現在他覺得,擺爛可以循序漸進,能對話就會有信息上的收獲,這正是自己當前最需要的東西。
亂打牌不等於無腦打牌,範寧仍然保持了心中的戒備和謹慎。
因為一方麵他不知道博洛尼亞學派到底掌握了多少信息,比自己而言少在哪裡,多在哪裡。
另一方麵則是法比安與洛林教授的兄弟關係,這使得範寧在揣測對方的提問動機時,多了很多不確定的因素乾擾。
“很好,我們按時間順序來。”法比安麵無表情地點頭,“請你先解釋一下,晚上接近九點時,你重新進入拍賣會場,那麼此前是去做什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