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寧久久站立於睡房的窗前。
“我終於知道為什麼穿越之初,看這個世界總有一種莫名的促狹感了。”
“因為,這隻是世界的表象,它隻是移湧無限向下漂流後,最底端淤積的沉渣而已。”
他覺得這一刻,自己的靈感比任何時候都要豐富,思維比任何時候都要清晰,對周邊事物的感知比任何時候都要敏銳。
直覺來看,前幾次重現前世音樂的累積效應,終於隨著此次瓶頸的突破而釋放出來。
靈的強度已直接到了三階有知者,甚至是接近三階後期的階段,離中位階隻有一步之遙了!
美術館鑰匙的這一機製,對自己靈的提升實在有點逆天。
院內板栗樹伸於窗前的樹枝,有一根由於被積雪壓得過重,彎折程度已快超出極限;院子牆角某道較深的裂縫裡有冬眠的蛇或昆蟲;溫室花園部分的植物已在初冬凋零,東北角栽培的應是適應這個季節的作物;對麵一戶彆墅的二樓,有人深夜還在書桌前飛速運轉大腦
還有,隔壁的小姑娘是側向自己這邊入睡的,她的呼吸總體均勻,但偶爾有幾處起伏,睡眠狀態不算太安穩。
“哢嚓!”
窗口板栗樹的一根樹枝不堪積雪重壓,終於斷裂墜落。
“不是感官的變化”範寧看了看自己攤開的手掌,又撫摸了一下窗台,再回頭掃視房內的各處物件。
“我的視力沒有增強,聽覺沒有更敏銳,手指的觸覺也沒有更細膩,鼻子從空氣中嗅到的味道也和之前一樣”
按照維亞德林傳授的隱知,感官應該是“池”之相位所屬範疇。
而自己的這種變化
“是對生靈的以太體、情緒體、星靈體,還有周邊環境靈感變化的感知,以及對一些超驗的、隱秘的、神秘學範疇的波動有了更敏銳的直覺”
他又感受到了,離自己最近的以太體層,包裹著一層波紋狀的光質,溫暖又有韌性。
“這個倒像是暫時的狀態,可能在24小時之內就會消失”
範寧細細地感受著這層光質,它們像是從移湧層帶回的某種“燭”的“共鳴”或“回響”。
一種剛體驗過超驗事物後,暫時“上頭”的感覺。
這種“回響”如灰塵般沉降,從自己最外層的星靈體,到情緒體,最後是到了離最近的以太體,又似快要被風給拂走。
“那饋贈呢?”
輝光折射出的‘燭’之相位,帶給自己的一份饋贈是
範寧從窗台前的抽屜裡拿出一盒安全紅磷火柴。
“哢嚓!”一縷刺鼻的含硫煙氣飄出。
劃燃的火柴持續發出亮光。
無形的靈感絲線從範寧的意識中探出,其中一束感知著所持火柴燃燒區域的高溫。
另外一束靈感,則探向了旁邊半米多高的華麗鍍金燭台。
未燃的半截牛油蠟燭頂端,燭芯附近那一小塊不到一立方厘米的空間,被這束靈感作出劃定和確認。
然後範寧控製著自己的靈,將這兩塊區域模擬出某種“互相連接”的感覺。
將這種意識維持了半秒左右後,再想象輕輕地將它們互相一拉——
手裡的火柴熄滅,青煙飄散。
一邊的蠟燭倏地一下燃起。
“火焰的控製和傳輸?”範寧體會著這種奇妙的操縱感。
“不,沒那麼簡單”
範寧的眼眸凝視著玻璃窗前板栗樹樹枝上的大塊積雪,靈感探知著冰雪的冷意。
接著他的瞳孔又聚焦在近處的玻璃窗本身——在壁爐燃燒後整個建築夾層的保暖作用下,它的溫度多少要高出外界。
探知溫度、劃定區域、相互連接
彼此輕輕拉扯——
積雪迅速消融成冷水滴落,樹枝倏地回彈。
“卡滋卡滋卡滋”
麵前的玻璃窗疾速結出一層綿密結實的薄冰!
“準確地說,是溫度的交換。”
範寧接下來反複做了一些嘗試和練習,看看這份饋贈的能力究竟有哪些特點。
能確定的是,自己並沒有能力憑空點燃或者凍結物體。
而是將兩個地方的溫度在極短時間內互相交換。
這種改變比直接用火去點要劇烈得多。
因為時間太短,升溫太快,近乎爆燃。
還有,可操控的範圍目前以自己為球心,約在十米範圍內,可繞過障礙物感知。
不是很確定的是——
似乎不能直接作用於活物的表皮或內部。
似乎兩處的溫差越大,能實現交換的區域越小,但和材質無關。
“如果我把同等質量的一杯水和一塊燙鐵的溫度進行交換,水的比熱容更大,豈不是整體的熱能增加了?這並不守恒。”範寧試圖用理工男的思維分析。
“神秘的世界果然不一樣,在這裡靈感真可以用來發電。”
他感覺這項能力,可能在很多場景,會有很多奇奇怪怪的用法。
不過有一點範寧還沒搞清楚:溫度的交換主體,到底是空間區域,還是物體本身。
比如他嘗試過,能不能隻鎖定火柴火焰的一半空間區域,和熄滅的蠟燭燭芯交換。
但自己好像做不到如此的精細,最後的結果還是火柴熄滅,蠟燭燃起。
以上所有的局限,不知道隨著靈感的提升,能不能逐漸改善。
“不知道我以後的晉升能不能帶來更多的變化,如果不受限製地發揮想象,交換溫度,效果恐怖得沒有上限。”
對了,靈感的提升
之前維亞德林說自己的靈感強度大約在普通人的十倍,現在自己的靈已被輝光側影照射,不知道提升到了多少倍。
自己感覺是至少翻了一番。
他又想起了自己麵對那扇教堂的大理石門。
當時伸手觸碰門上代表見證之主“無終賦格”的浮雕,然後螺紋凹槽被流光充能,隻有一點點後停止了,今後還需要持續地再現記憶中的音樂。
“可那處地方路標已經沒了,我還能回去嗎?”
範寧眉頭皺了皺。
維亞德林之前說,有知者可以回憶起自己到過的移湧地點的氣息,從而再次從清夢中找到入口。
雖然存在混淆和遺忘,但同時記憶幾處還是可以的。
可是自己現在好像並不記得有什麼關於移湧坐標的信息或氣息
他閉上眼睛,試圖回憶見證之主“無終賦格”的指向符。
那四根折線的各種細節,倒是牢牢地被自己的靈記住了。
“按照之前維亞德林爵士所說細節,有知者每進入一次移湧後,約4時內睡眠無夢,可以過兩天後再去清夢中試試能不能找到教堂的入口。”
“還有那把美術館鑰匙,曾經覺得是父親之前隨便在哪配的普通物件,穿越之後,感受到了它在演奏音樂時伴隨著靈感共鳴的異樣,今天的情況又是怎麼回事?”
這樣想著,他重新拿起美術館鑰匙,正準備仔細研究一下——
突然範寧動作停住,眼眸中的淡金色流光再次一閃而逝。
成為有知者後,他對神秘學範疇的超驗事物,有十分敏銳的直覺感知。
在床前約站了兩三秒後,他快步走出客房,徑直來到希蘭的閨房門口。
先是敲了幾下門,但並未等希蘭醒來回應自己,就擰動了門把手。
希蘭並未把門反鎖,範寧輕輕地就推開了。
房間內淡淡的幽香縈繞在範寧鼻尖。
“啊”漆黑一片中,少女的嗓音有些驚惶。
“希蘭,是我。”範寧輕聲說道。
幾秒後煤氣燈被希蘭拉開。
這個範寧從未見過的房間,鋪著金黃色的蕨類植物紋飾毯,牆上掛著很多玩偶和木質版畫,各式小家具包裹著豔麗的織物裝飾,桌上是整齊的書堆和棕色小提琴盒,旁邊是譜架。梳妝台上放著發簪、梳子、銀框鏡、蠟燭架、水仙花瓶和一堆小玩偶,另一邊是女孩子換衣服用的四折木質刺繡屏風和一麵落地鏡。
希蘭倚著靠枕坐了起來,她穿著一件白色絲綢質地的寬鬆薄睡衣,胸口的雪白肌膚之下,裹著粉色的天鵝絨睡毯。
“卡洛恩?”看著站在門口,披著灰色睡衣的範寧,少女眼眸中的驚惶倒是消失了。
但下意識地把自己睡衣領口的蕾絲邊往上拉了拉。
範寧輕聲問道:“我可以進來一下嗎?”
“有,有什麼事嗎?”希蘭白皙的臉頰上飛快地染上了幾片暈紅,“可以,你先進來吧。”
範寧邊走近,邊壓低聲音說道:
“我感覺家裡有點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