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舟。”
許書意叫了他一聲。
厲庭舟回過頭。
煙花升起,火光又亮了,厲庭舟再次朝剛剛的方麵看過來,並沒有盛暖。
光暗的瞬間,盛暖早已鑽進了人群。
厲庭舟顫了顫眼皮,四周張望了一圈,不免繃緊英挺的眉宇。
許書意見他在張望,也四周看了看,疑惑地問:“庭舟,是看到熟人了嗎?”
“不是。”
這時,一個賣玫瑰花的商販走過來,熱情推銷手裡的費洛伊德。
“先生,今天的花很新鮮,費洛伊德代表珍貴稀有,給你的太太買一枝吧,寓意你的太太是獨一無二的,也能代表你對太太的感情矜持真摯。”
許書意正要拒絕。
厲庭舟從錢包裡取出幾張人民幣,買了一支弗羅伊德。
騰空而起的煙花,盛暖覺得太耀眼了,把她的眼睛都刺痛了。
煙花秀不是她想中的那麼好看,浪漫……
即使真有浪漫,那也是屬於彆人的。
她轉身離開。
厲庭舟把弗洛伊德遞給許書意。
許書舟微紅著臉,唇角含笑,“庭舟,不太合適吧。”
“無礙,小商販做生意不容易,幫襯一下。”
許書舟臉上的笑意僵住,而後很快又笑了起來,高興地接過厲庭舟遞過來的弗洛伊德。
煙花秀結束。
厲嘉許覺得不過癮,還想玩煙花。
湖邊有安全區域,倒是有些商販在賣煙花。
厲庭舟買了不少,陪著厲嘉許和許書意在湖邊玩。
盛暖從古城出來,閉了閉眼,深呼一口氣。
她來南城,是想散心的,順道偷偷去漫展看看方導師。
真是不巧。
還是隨時隨地,都能遇見他們一家三口……
等明天遠遠看方導一眼,她還是儘快回去吧。
到了酒店,盛暖收拾好東西,退了房,準備換一家酒店。
翌日。
盛暖早早地去了南城體育館。
出門的時候,特地喬裝了一番。
戴了太陽帽,墨鏡,口罩,把整張臉包裹得嚴嚴實實。
她實在無顏麵對方導師。
她來得早,展廳裡的人還不算很多。
過了一會兒,她聽到一道激動的聲音。
“方導過來了!”
盛暖趕緊躲到一根柱子後麵。
隻見方導身邊跟著幾個人,其中有兩個人手裡抬著一個裱好的畫框,畫框上用紅布蓋著。
方導指著展廳最顯眼的位置,說:“這幅就掛這裡。”
“方導,這幅作品,是你的最新佳作嗎?”
身後有人在問方導。
展廳裡的展品提前都擺放好了,唯獨c位一直預留著。
方導笑了笑,“一會兒就知道了。”
“這麼神秘,估計是方導的最新作品。”
“方導這麼重視,一定超級驚豔。”
“好期待哦。”
現場有不少看展的人,都是方導的粉絲。
盛暖微微探出頭,遠遠地看了方導一眼。
時隔七年,方導鬢邊有了些許白發……
盛暖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她本想遠遠地看一眼方導便離開的,但是方導這麼重視那幅作品,她也很期待那幅作品。
漸漸,展會廳的人越來越多。
盛暖便沒有刻意回避,人多了,她不容易被發現。
她欣賞著方導的作品,有平麵的,3d的,也有仿真模型以及各種周邊。
現場還有不少sy裝扮的學生。
總之,人滿為患。
中途,盛暖好不容易擠出來,去了一趟衛生間,她出來的時候,竟然看到厲庭舟跟方導站在一起。
“厲先生,這次的全國巡展,雖然是你投資的,但我收學生,從來都隻有兩個標準,天賦加靈氣,我看過許小姐的作品,不太符合我收關門弟子的標準,非常抱歉。”
導師竟然是厲庭舟請來的。
而且,是為了許書意……
“天賦和靈氣,是很抽象的東西,方導師,是否能講具體一點?”
厲庭舟還在為許書意爭取。
隻聽方導說:“展會裡有一幅沒公布於世的作品,稍後我會專門介紹,你可以去看看,便知道什麼是天賦和靈氣了。”
如此,盛暖更期待那幅作品了。
方導都這麼說了,一定是一幅很好的作品。
她想一飽眼福。
她回到展廳。
大約十分鐘的樣子,方導和工作人員一起出現在展廳。
國內的動畫還有許多發展的空間,也就意味著會有無數種可能。
方導作為整個行業的中流砥柱,一直在走在推廣和指導動畫發展的道路上。
夢想將國內的動畫製作技術推向世界前端。
這個想法,盛暖是知道的。
當年,導師把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
這次展會,方導很認真的介紹動漫人畫的設計,麵對她自己的作品,仍然毫不客氣地指出優缺點。
方導已經不單單是一個動畫製作導師,還具備著令人欽佩的匠人精神。
盛暖不由得想到她的外婆。
她的剪紙是外婆教的。
當年,外婆想治好她的失語症,帶她去過許多醫院,都治不好。
後來打聽到一個赤腳醫生,說是能治好她的失語症,但是收費特彆高,要十萬塊。
外婆是剪紙手藝人,隻不過這樣的手藝,越來越不受歡迎,十萬塊,對外婆來說是天文數字。
但外婆還是靠著她的老手藝,四處攬活,沒日沒夜的做事,積勞成疾,終於攢夠十萬,帶她去治病。
結果那個赤腳醫生收了錢,替她看過一次,保證一定能治好,等他們第二天再過去的時候,赤腳醫生消失得無影無蹤。
外婆辛苦賺來的錢被騙了,再也沒有辦法替盛暖治病,一時承受不住打擊,自責不已,從此臥病不起,沒多久就撒手人寰了。
臨終時,還交待她,老手藝是我國的傳統文化,不能失傳,讓她一定要將剪紙藝術傳承下去。
後來她發現可以將現代動畫與中式剪紙藝術碰撞,不但在動畫中可以彆具一格,還能讓剪紙手藝被更多的人知道。
她期盼的愛情,最終讓她辜負了兩個最重要的人對她的期許。
盛暖的雙眼有些模糊。
方導走到了那幅蓋著紅布的作品麵前,停留了好一會兒。
看樣子,方導要打開作品了。
盛暖眨了眨眼睛,將快要溢出的淚花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