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一個清明的基層官員真的很重要。
清廉公正的，衙役就不敢亂來。
如果是那種貪婪的，自然上梁不正下梁歪。
“也就是說，兩貫錢，你們四五十人分，四十文都不到。”
方捕頭苦笑道：“我還好說，兄弟們確實是辛苦些，但也能活。一文錢能買七兩糙米了，省著點吃，一家三口都不太會餓肚子。”
李林想了想，說道：“我的月俸，勻出三兩銀子，交給你們分了吧。”
方捕頭大驚：“這使不得啊。”
李林笑道：“我每個月還有七十斤血米，放到黑市上賣掉一些，不缺錢花的。剛好今天發了俸祿，我似乎也有份，跟我來。”
李林來到‘戶房’，剛好遇到黃英在這裡乾活。
他一見到李林，便笑道：“大姐夫。”
方捕頭驚訝地看著李林，隨後似乎明白了什麼。
李林則問道：“請問你是縣尊家……”
“我是黃英，字子輕。”少年站了起來，笑道：“家裡最小的孩子。”
“子輕……你現在是主簿？”
“對。”黃英笑問道：“大姐夫是來領俸祿的吧，我已經幫你準備好了。”
說完，他將五貫錢從旁邊拿出來，放到桌麵上。
每一貫錢，便是一千枚銅錢。
聽著不多，但真正擺出來，卻是非常顯眼的。
也挺重的，一貫錢有七八斤左右。
李林對著旁邊的方捕頭說道：“你幫我拿著三貫。”
“哦？哦！”
方捕頭拿著三貫錢。
此時黃英靠近過來，說道：“大姐夫，我最近身體有點不太舒服，能不能勻我一兩瓶強體丸。”
李林會意一笑：“沒有問題，明日我讓紅鸞送到黃府。”
“多謝大姐夫了。”黃英抱拳說道：“今晚我做東，在紅袖招喝點小酒如何？”
“我就不去了。”李林擺擺手：“晚上還得修煉心法。”
這麼勤奮？
黃英有些驚訝。
“那有機會，我再請大姐夫飲酒。”
“好說。”
隨後李林帶著方捕頭回到了兵房。
一路上，提著三貫錢的方捕頭頻頻看向李林，似乎有很多話想問。
可最終都沒有問出來。
到了兵房，方捕頭讓所有衙役都集合在了這裡。
五十三名衙役站在兵房外的院子裡，他們很是驚訝地看著方捕頭手中的三貫錢。
方捕頭看看李林，說道：“以後每月，李縣尉會從自己的俸祿中補貼三貫錢分給大夥，還不多謝縣尉大人。”
一群衙役下意識拱手，驚訝得腦子都沒有轉過彎來。
“錢不多。”李林緩緩說道：“也希望諸位彆嫌棄。”
衙役們終於反應過來，他們頗是激動地看著李林。
他們每個月能拿的錢太少，現在有三貫錢給他們平分的話，日子會好過很多。
“分錢吧。”李林說道：“分完錢就出去巡街。”
三貫錢被拆開，每個人都上來領了些銅錢回去。
至於多出來的幾文，李林則收起來了。
他再將自己手上的兩貫錢，放到自己的公位上。
隨後便出去說道：“按照以往的巡街路線出發，去集市巡邏的隊伍，則由我來帶領。”
以往集市這條路線是最多人願意去的，因為即使收不上錢來，也能在集市中蹭些吃喝。
衙役們很快就分成了五隊出發。
李林帶頭，領著其中十一人在集市附近繞了一圈，到了中午的時候，又請這些人在小攤販那裡喝了些便宜的涼茶。
總共十二個人，才花了六枚銅錢，可以說相當便宜了。
李林出來帶頭巡邏，而且還是這條路線，也是有原因的。
上任縣尉這事，城裡知道的人不多，因此他必須得走來走走，讓更多人知道這事。
方便以後‘工作’的展開。
而集市是人流最多的地方，也是最容易將消息散播出去的。
小攤販戰戰兢兢地給十二人上了涼茶，明明害怕得很，也不敢跑。
平時一群衙役就夠嚇人了的，現在又多了個製服不一樣，明顯是‘官’的人。
李林慢慢喝著淡茶，味道很一般，但確實解渴。
太陽有些毒辣，李林也想讓這群衙役多休息會。
衙役們喝著淡茶，看著李林，甚是佩服。
李林表麵上看起來，白皙羸弱，和上任縣尉差不多。
但狩靈人的身份，也讓這些人明白，李林不是黃褀那種文弱書生。
更何況李林還很俊。
彆以為男人討厭另一個男人長得帥……如果有個男人又帥又有能力，還很有親和力，男人們反而更容易崇拜他，以他為中心。
現在的情況就是如此。
有個年輕點的小衙役突然說道：“縣尉，你聽說過杏莊的乞丐幫。”
這話一出，旁邊幾個衙役表情都有些奇怪，但又什麼都沒有說。
李林搖頭：“有什麼說法嗎？”
“那裡比較……麻煩。”年輕的衙役咬咬牙，繼續說道：“你可以去看看。”
李林點點頭，說道：“先喝完茶，再一起去看。”
他感覺這小衙役，似乎在戳破什麼東西。
很快，茶喝完了。
李林帶著十一衙役，來到杏莊。
這裡也是行人匆匆，也有人在吆喝擺賣，看著和普通的街道，沒有什麼不同。
李林看向這小衙役，而小衙役低頭著，什麼話都沒有說，也不和李林對視。
李林似乎明白了什麼。
然後李林便帶著他們走了，沒有逗留。
等到晚上，李林自個來到這裡。
他在屋頂上潛行看著。
和白天不同，到了晚上，這裡很多房子的門戶，都留有條縫。
然後便有行人，鬼鬼祟祟地鑽進去，再把門關上。
不久後，裡麵便傳出奇怪的聲音。
暗娼？
老實說，這種事情是無法禁止的。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去青樓的，太貴。
也不是所有女性，都能到青樓做皮肉生意的，隻有最頂尖的那一批，才有可能。
隻是李林覺得，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否則那個小衙役說話，就不會那麼吞吞吐吐。
他打開瓦片看了看，表情凝重。
因為裡麵的女子……雙目是失明的，明顯看得到，她的眼睛一片空洞。
放好瓦片，他又跳到另一間房子的屋頂，又打開了瓦片。
這裡的暗娼，是一個失去了左手臂的女子。
第三間的是斷腿的。
第四間，第五間……
沒過多久，他便明白了，整個杏莊，就是一個暗娼的窩點。
全是殘疾的女子。
單純的暗娼，並沒有什麼，但如此多的殘疾，那絕對有脅迫，買賣、拐賣人口的嫌疑。
沒有保護傘，不可能這麼安穩地存在。
那麼是誰？
李林沒有聲張，正準備離開這裡，卻突然感覺到一股冷意從後麵襲來。
他立刻翻身到一個屋簷的後方躲著。
接著看到一個容貌醜陋的女詭，從前方的屋頂上飄過。
李林很是驚異，這女詭沒有附身，居然以真身行動，她是如何躲過真君的‘探測’的。
可隨後他就知道原因了。
這女詭隻有陰氣，沒有怨氣。
至少李林感覺不到她的怨氣。
接著這女詭便找了個房子沒進去，接著房子中便隱約響起男人的歡叫聲。
這女詭參與了進去。
李林沒有動手，而是離開了這裡，他要去找人問問，這地方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為何縣令不管。
是不知道，還是不想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