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起先，他們隻感覺到傷口有些癢意。
等垂首一看，卻見身上那些猙獰的傷在聖光的覆蓋下，痛感一點點消失，傷處也止住湧出的鮮血，慢慢愈合。
這會兒，他們抬頭再看程芙和希格努斯的目光已經不同了。
同樣都是跪拜，在傷口複原，行動能自如後，他們更是叩首，獻上最虔誠的感謝！
淨化完成。
聖光收攏。
再次睜眼，程芙隻覺恍若隔世。
她自身也沐浴在那溫暖的光芒裡，彷佛連靈魂都被洗滌過一般。
一身的疲累被聖光帶走，把身體恢複到了最好的狀態。
還沒等她細細感受身體的變化，乍見台階下跪了一票人，程芙就驚了。
“怎麼回事？”
在聖光的籠罩下，淨化過程程芙壓根看不見外頭是什麼樣的。
這會兒見跪著的人甚至痛哭流涕起來，程芙都還有些發懵。
希格努斯正想為她解釋，程芙的手卻先一步被迎上前來的菲爾牽住：“這都是你的功勞。”
“……”
希格努斯不動聲色縮回自己的手。
他琥珀色的眸子瞥了眼程芙被牽住的手，很快收回。
“……確實如他所說，單憑我的淨化，是不足以醫治他們的。”希格努斯麵上看著冷，可聲音卻極是溫潤：“這確實得歸功於您。”
“多謝神女賜下恩澤！”
台階下，也不知是哪個人帶頭這麼一喊。
有第一個人喊，後麵的人也跟著重複。
“多謝神女賜下恩澤！”
一聲又一聲的感謝，在神殿大廳中回響。
程芙的獸夫們隔著朝程芙跪拜的人仰望他們雌主。
他們之間隔著無數個人。
一時之間，幾人竟覺五味雜陳。
那一刻，他們和程芙彷佛處在不同空間。
那一刻，隻覺得和程芙之間的距離，似乎被無限拉遠。
可程芙卻在那樣的氛圍下，牽著菲爾步下台階。
她走下來，所有人都為她讓道。
“謝謝啊……”
程芙迎著眾人感謝的目光走過，頭皮發麻。
饒是她並非社恐，見了這般陣仗，也還是有些發怵。
“呼……”
等走到獸夫們身後，程芙才大大地喘勻了一口氣。
“……你乾嘛？”蕭晚亦說不上自己是什麼心情。
剛剛還以為他們跟程芙就要越離越遠的當下，程芙卻分開了人潮，目的明確地往他們這處走來。
講真，確實是有些觸動的。
隻是吧……
應雪一言難儘地盯著程芙：“你躲在我們幾個後麵也沒用啊，全部人都親眼見著你走過來的。”
這不是欲蓋彌彰嗎？
“……他們都喊的你神女，你不想繼續待在那上麵嗎？”
席千丞問得陰陽怪氣。
可隨著他這話一問出，他們幾個不論視線落在何方，動作都頓了下，並豎起耳朵，都想聽聽程芙會怎麼回答。
那是能受萬人景仰的機會。
此事一旦傳開，可以想見程芙這個名字，怕是整顆行星無人不曉。
但程芙卻沒有逗留太久。
淨化一結束，便迫不及待走下階梯。
走回他們身邊。
程芙一臉奇怪地看著他：“我也說啦，我就是程芙，不是什麼雌主、雌性，更不是神女，我就是我自己，僅僅如此而已。”
所以她才會要他們都喊的自己名字。
席千丞聞言，眼神微動，卻沒再多說什麼。
“既然淨化的星球結晶已經到手，那麼，你也該兌現你的承諾了。”
見所有人都說得差不多了，溫更聽才出聲提醒程芙。
彆的什麼他都無所謂。
隻要能將神諭限製的契約放寬，違逆雌主也不會受到契約反噬，那麼……
溫更聽看著程芙的目光沉沉。
然而，他瞥見那群朝程芙膜拜著喊神女的群眾，眼神又有些遲疑。
放寬契約，能違逆雌主了，然後呢？
溫更聽目光閃爍。
第一次。
連他也摸不準自己的心思。
“哦哦，對。”
程芙取出淨化過的星球結晶。
此時，晶體再找不出一絲黑紫色，而是泛著淡淡的暖金色光芒。
這個暖還不光是視覺上看到的效果而已。
連握著，都能感覺晶體蘊含的暖意。
程芙雙手交握，將星球晶體握在手中。
她閉眼，準備調動星球結晶的力量許願。
當意識和結晶中的光芒相觸之時，一道魔法陣自程芙腳下漾開。
“我向您許願……”
可程芙才說了第一句話，魔法陣就維持不住形狀，化為光粒子消散。
“咦？”
程芙迷茫。
她是照遊戲裡的步驟去做的啊？
程芙不信邪，又試了一次。
可結果和最開始那次同樣，魔法陣隻在最初成形。
沒等程芙開始許願，法陣已然崩散。
“怎會如此？”溫更聽擰眉。
菲爾不知他們為何迫切想要許願，隻問：“你們想許的願望，是不是牽扯到了複數人、事、物？或者牽扯到更動符文本身？”
“對……想改的是結契時的符文限製。”程芙心裡有不好的預感。
果然，菲爾指著結晶說道：“如果是牽涉到更動符文相關，那麼，隻有一枚星球結晶是不夠的。”
“那得準備多少個啊？”應雪愕然。
菲爾抬眼，瞄了一下在場獸夫：“四個獸夫，以及……程芙本人，那起碼也得攢夠五枚，才有足夠的星球之力。”
“到手了一個，也就是說，還得去弄同樣的四個來……”程芙數完，看了一圈自家獸夫們：“你們也都聽到了，不是我不肯替你們改動，是星球結晶還不夠哈！”
程芙尤其重點去瞄溫更聽的臉色。
從溫更聽的表現，她也看得出來溫更聽是對星球結晶最積極的那個。
現在許願失利，程芙覺得溫更聽或許是最煩的。
“既然是這個結果，那也沒辦法。等收集夠五枚了，到時再說吧。”
溫更聽依舊是一臉的溫和。
程芙看他看了許久，都從他臉上看不出什麼花來。
“那接下來到我的遺跡，休息一晚上再出發吧？我準備了最大，景色最好的那間給你。”菲爾對程芙做出邀請。
“那我們呢？”應雪發問。
菲爾瞥了幾人一眼，目光嫌棄：“你們隨便找幾個房間自己待著，彆來打擾我們就行。”
席千丞聽出菲爾話中玄機：“你的意思是，你跟她一間房？”
“正是。”頂著眾人的目光，菲爾仍舊答得坦然。
“我不同意。”蕭晚亦抗議：“你一上午都跟程芙在一塊兒，晚上還想一起？沒門！”
再讓這條臭魚跟程芙待一塊兒，他尾巴八成都得翹到天上去！
“那麼，你是想和她一起？”菲爾盯著蕭晚亦。
“我……”
實際被盯著這麼問，蕭晚亦腦子空白，什麼話也答不上來。
溫更聽卻道：“想跟誰一起，不如直接問問她意見？”
所有人目光集中在程芙身上。
程芙：“……”
她隔岸觀火。
萬萬沒想到，對岸的火還能燒到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