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夠了？怎麼不繼續哭了？沒哭夠就繼續哭，等你哭夠了，再說話。”柳含星冷冷淡淡的說。
柳含星生得就是溫柔模樣，平日裡說話也是淺笑吟吟的，可如今眼中帶上銳利的模樣，渾身氣勢逼人，也足夠讓沒什麼見識的李小蓮膽寒了。
她小聲啜泣著，肩膀一抽一抽的，想讓柳含星憐惜她。
可惜，柳含星看她的眼神冷漠淡然，一點動容的模樣都沒有。
李小蓮哭著哭著，哭不下去了。
演戲是演給人看的，是要人捧場的，若是沒人捧場，那和對牛彈琴有什麼區彆？
李小蓮終於不哭了，柳含星也開口說話了。
“你離開江家之後，夫君可給你安排了住處？”柳含星問。
李小蓮輕輕點頭：“有。”
“一日三餐可正常？可曾餓著你？”
“正常，沒餓著。”
“那他讓你去乾苦力掙錢了？”
“沒……”
柳含星看了一眼她身旁的貼身丫鬟小芽，冷笑：“有地方住，一日三餐沒斷過，有人服侍，這樣的日子還委屈你了？還讓宛若活在地獄，讓你活不下去了？”
“你且告訴我，你父親死前，你過的是什麼日子？比之這幾日如何？”
李小蓮聞言不由得麵色發白。
她家在農村，就是個普通的村裡人，她爹死前，她和她娘一起相依為命，在村裡什麼農活兒都乾過，什麼苦都吃過，她過的也不過就是再普通不過的日子而已。
她爹死後，她娘也走了，她成了孤兒，然後就被江楚臣接到了江家來。
她也是在那個時候才知道，原來人和人的日子是不一樣的。
她以前覺得，吃飽穿暖就是好日子了，可到了江家之後，她才明白，原來有錢有勢的人家，過的是這樣的日子。
在江家養尊處優幾年，李小蓮已經徹底的習慣了這樣尊貴的日子，所以才會在搬離了江家之後，明明衣食無憂，還有仆人伺候，卻依舊不滿足的覺得，她的日子過不下去了。
柳含星看著她冷笑了一聲，道：“李小蓮，你現在的日子再差，能比你原來在鄉下的日子過得還差嗎？”
“不能！”李小蓮小聲說。
“你之所以無法接受，隻不過是因為你在江家養尊處優的日子過慣了，如今隻是條件稍微差了點，你就接受不了了？”
“若是換做你父親剛離世，你離開鄉下，過上這般日子，你會覺得差？會覺得宛若身在地獄，活不下去？”
“說到底，不過是人心不足而已！”
“說得更直白點，就是貪圖享樂，不願腳踏實地的活了！”
“李小蓮，你可知道這世上還有多少人吃不飽飯，穿不上衣，為了活命而顛沛流離，艱難求生麼？”
“你可知道你如今這樣的日子，是多少人一輩子求都求不來的嗎？”
“就如今這樣的日子你都覺得活不下去了，那你便去死好了，到我麵前來鬨什麼？”
“就你這樣的人，就是死在我的麵前，我也不會多看你一眼的。”
柳含星犀利的言論將李小蓮紮得體無完膚。
她感覺自己身上的遮羞布好像硬生生的被柳含星給扒了下來似的，讓她極為狼狽。
她心裡恐慌，隱隱明白柳含星說的都是對的。
可心裡明白，卻不願意承認，更不願意接受自己是個貪慕虛榮之輩的事實。
她父親是保家衛國而死的英雄，她怎麼能是個貪圖享樂、貪慕虛榮之輩呢？
她不由生氣的攥緊了拳頭，怒聲道：“柳含星，你少站著說話不腰疼了！你這麼說我，你自己還不是一樣的？”
“你不就仗著你如今是四爺的夫人，被他寵著麼？你若是哪天也落得和我一樣的下場，被趕出府去，你還能如同現在這般硬氣的說話嗎？”
“你若是落得個一無所有的地步，你還能如同現在這般對我頤指氣使嗎？”
柳含星看著她攥緊拳頭，滿臉憤怒的樣子，輕笑：“怎麼？這就不裝了？”
李小蓮聞言不由得僵在了原地。
雖然李小蓮臉皮很厚的來找柳含星幫忙，但是被柳含星一口點破她從始至終都在演戲，還是覺得尷尬不已。
“你也知道我是四爺的夫人？我夫君寵著我那是應當應分，而你不過是個外人罷了，你憑什麼要求更多？”
“李小蓮，我夫君在你父親死後把你接回來京城照顧，那是他為人重情重義，並不是他欠你的。”
“相反，你這麼多年在江家享儘榮華富貴，衣食無憂，是你欠了他天大的恩情。”
“彆說他現在隻是將你逐出江家，另外找了地方給你住，派了下人照顧你，便是他將你給遣回老家，也沒人能說他一句不好。”
李小蓮聞言臉色頓時刷的白了。
她想到柳含星所說的，把她送回老家，不由得渾身顫抖，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在老家早就沒有了親人，隻有一幢破木頭房子，這麼多年沒人住，沒人照料，怕是早就已經破敗坍塌了。
若是她被送回去，怕是連住的地方都沒有，更彆提彆的了！
“想明白了？”柳含星輕笑一聲：“夫君他如今還願意將你給養在京城，還是留了情麵的，若他當真不留情麵，就該將你送回原籍才是，那個時候，你才是真的一無所有！”
“對比那種日子，你還會覺得如今的日子過不下去嗎？”
李小蓮瘋狂搖頭，被駭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被江楚臣養在京城太多年了，哪怕這次被趕出江家，她也依舊還過著有人服侍，衣食無憂的日子，她從來沒有想過，她還可能會被送回鄉下去。
柳含星的話，將這個可能點破，也讓她的心裡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如果她真被送回老家，那才真的是要活不下去了！
她這些年在京城過得極好，養尊處優的，現在讓她回鄉下，她怕是連鋤頭都拿不起來，更彆提種地養活自己了。
此時的李小蓮終於慌了，亂了，害怕了。
她忽然意識到，她若是不知好歹的繼續鬨騰，可能會一無所有！
想明白了的李小蓮不由得麵色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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