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眾人吃了一驚,抬眸看去,卻是在上首的江康平氣得捶了桌子,發出的巨響。
“這個孽障!”江康平氣得胸口不斷起伏,眼睛都紅了。
江康平有儒臣之稱,慣來儒雅平和,鮮少露出極端的情緒,可如今的他卻憤怒得紅了眼,可見他有多生氣。
對江康平來說,他一輩子嚴於律己、治家以嚴,對德行的要求是極高的。
雖說江浩宇的天賦不高,聰明不夠,他心裡有遺憾,但卻並沒有嫌棄過,一直好好的教導他要做個端方君子,要他道德高尚。
一直以來,江浩宇雖然在老四驚才絕豔的襯托之下,顯得並沒有那麼的出色,但也還算是個拿得出手的青年才俊,他有遺憾,但對這個兒子總體上來說也還算滿意。
可他怎麼也沒想到,他兒子竟會在背地裡做出這種事情來!
這讓江康平震驚的同時,也感覺特彆的不可置信。
他覺得自己的一番悉心教導被辜負了,心裡特彆的憤怒且不甘。
封芸寧見他這樣,擔心他氣出個好歹來,趕忙上前替他輕撫著胸口,給他順氣。
“老爺你彆生氣,彆氣壞了身子,浩宇他……”
封芸寧想說‘他隻是一時糊塗’‘他還小’這種話來勸慰江康平。
可是她也清楚這樣的說辭過不了江康平那一關不說,還會讓他更生氣。
畢竟在江康平的觀念中,錯了就是錯了,做錯了事情就該老老實實的立正挨打,然後認認真真的悔過改正,隻有這樣,才能在往後的日子裡獲得原諒的資格。
任何的解釋和狡辯,都隻會讓他的怒氣更勝。
封芸寧輕輕握住江康平的手,歎息著說:“這事兒是浩宇他做錯了,老爺您想怎麼打他罵他罰他,我都不會插手,我隻希望老爺能多顧念自己的身體,千萬不要因此傷著自己的身子。”
江康平反手握了握她的手,心裡近乎窒息的憋悶感總算緩和了些。
兒子雖然不行,但好歹妻子一直都讓他特彆滿意。
他輕聲道:“放心,我還沒昏頭到那種程度。”
“那就好。”封芸寧勉強一笑,眼中是抹不去的擔憂。
安撫好了江康平固然是好事兒,可是江浩宇鬨出來的事情,也大得讓她兜不住。
她了解江康平,他是個道德至高無上的人,江浩宇鬨出這種笑話來,相當於在江康平的臉上狠狠的摔了一巴掌,江康平還不知要怎麼收拾江浩宇呢。
封芸寧心裡擔憂著,卻不敢開口勸,默默的思量著後續該怎麼做。
江康平夫妻兩個沉默了下來,其他人倒是不自覺的輕聲細語的談論著。
實在是,江浩宇這一次讓他們太吃驚了。
畢竟江浩宇在他們的眼中,一直是個相對老實可靠的形象,能力或許一般,但人品卻是可以的,他們從來沒有懷疑過江浩宇的品性會出問題。
可這一次,江浩宇卻結結實實的把品性敗壞給展露得淋漓儘致,讓他們震驚的同時,心裡又不由得期待待會兒可能會上演的好戲。
江楚臣和柳含星也在低聲說話,但是兩人說的卻並非江浩宇惹出來的事情,不過是在閒聊而已。
江浩宇便是在眾人心思各異的情況下回來的。
前去喊他的下人並沒有具體說什麼事情,隻說家裡發生了點事兒,江康平喊他回去共同議事。
這對江浩宇來說是很新鮮的一件事情。
畢竟一直以來,他被壓在江楚臣的光芒之下黯然失色,彆說在整個江家的地位低了,就算是在江康平這個父親的眼裡,也是無用的。
父親根本看不上他,遇到要事根本不會同他商量。
便是要議事,他也隻會找他的那幾個兄弟。
尤其是江楚臣,他更是特彆的看重。
所以當下人說江康平找他回去議事的時候,江浩宇先是覺得不可置信,然後便覺得激動不已。
他為什麼那麼的想立下功勞出人頭地,功成名就?
真的是他好大喜功,喜歡那些虛名嗎?
這固然是其中的理由之一。
但更重要的,是他想要獲得他的父親江康平的認可。
對他來說,父親的認可,比什麼都重要!
以前從不找他議事的父親忽然找他議事,定然是因為他此番在邊境立下了戰功,父親覺得他成長了,擁有了獨當一麵的能力,所以才會特地同他議事。
心裡懷著這樣的念頭,江浩宇回家的一路上都很興奮。
便是在他邁步進入廳中的時候,心裡也是歡喜的,連帶著,麵上的神色都帶著輕鬆自得和難以掩飾的意氣風發。
或許是心裡過於自得,以至於他忽略了,邁步進入大廳之時,廳中的人過於集中的事實。
也沒注意到眾人齊刷刷看向他的目光之中,帶著奇異之色。
或許他心裡隱隱是有感覺,有不安的,但功成名就和被父親看重帶來的喜悅壓過了心裡那隱隱約約的不安,讓他選擇性的忽略了。
“父親,我……”
“孽障,跪下。”
跟江浩宇的話同時響起的,是江康平憤怒至極的嗬斥。
江浩宇愣住了,他不解的看向江康平:“父親這般動怒,卻是為何?”
喊他回來不是為了議事嗎?怎麼眼下這反應跟他所想的……有些不一樣?
江浩宇心裡發緊,目光便不著痕跡的開始在大廳內轉悠。
“你還杵著做什麼?給我跪下。”江老爺子大聲嗬斥著。
江浩宇不敢違逆他這個做父親的,乖乖的跪在地上,一副認打認罰的誠懇模樣。
隻不過他在乖巧跪地的同時,沒忘記仔細觀察身邊的情況。
“夏姑娘,你來認認,那個讓你身懷六甲又不想負責,還想生生將你腹中骨肉打掉的,可是眼前這畜生?”江康平沉聲開口。
夏姑娘?身懷六甲?要打掉孩子?出生?
這些陌生到近乎殘忍的詞在江浩宇的耳邊轉了一圈,便落到了他的腦海中。
江浩宇一聽這話,腦瓜子頓是嗡的一聲炸響,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瞳孔緊縮,猛然抬頭看向江康平,強壓著聲音中的顫抖:“父親您這是在說什麼呢?孩兒怎麼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