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語柔的目光落在柳含星的身上打量,微微蹙著眉,很是不習慣。
記憶中的範晨曦,英姿颯爽,勇猛果敢,是個歡快又情緒外放的姑娘,笑起來的時候,跟個小太陽似的,能將身邊的人都給溫暖到。
眼前的小姑娘,漂亮是極為漂亮的,可是跟範晨曦卻是完全不同的性子。
她那張臉過於美麗白嫩的麵龐無比精致,臉上帶著的全是溫柔,是那種看上去風一吹就能倒的美人兒。
這樣的兩個人,說八竿子打到一塊兒去都是委婉的。
兩人給她的感覺完全不一樣,落差太大,她一時間覺得有些難以接受。
“我也不知道。”柳含星輕聲道:“我隻知道我一睜眼,就在江家的喜堂上,成了替嫁後又要被搶走婚姻的柳含星。”
“按時間算,我當時在邊境都已經死了三月有餘了。”
“柳含星在江家撞柱而亡,我一睜眼就成了她,這事兒很莫名,我解釋不了。”
柳含星的聲音一直很輕,湊在王語柔的耳邊說的,就這王語柔都要集中精力去聽,不然都聽不清楚。
事情已經發生,連當事人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王語柔便也不再深究。
她忍不住牽了柳含星的手,眼中帶上了釋然的歡喜:“不管怎麼說,你活著就是天大的好事兒!”
“我說我方才怎麼會對你感覺特殊,明明想將你給趕出去,卻又覺得下不了手,合著芯子是我最好的朋友啊。”王語柔忍不住真心的笑。
她是戶部度支郎中,雖說官位不算高,但卻也頗有實權,早早的就知道了邊境之事,範家之事。
知道範晨曦死了,她不說天塌地陷,但確實心痛難抑,這一段時間,她但凡有時間便會來這兒借酒消愁。
可當真應了這話,借酒消愁愁更愁,她便是醉了,夜裡也是難以入眠,第二日醒來,依舊心痛難耐。
人生在世,得一知己不易,範晨曦便是她在塵世眾生之中好不容易遇到的知己,範晨曦死了,對她而言確實是極為沉重的打擊。
如今範晨曦變成柳含星重新回到她的身邊,她雖不習慣,但確實是極為歡喜的。
柳含星聽她這麼說,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果然,真正相知的兩人,多少是會有所感應的,她來找王語柔的時候,其實也有些擔憂。
畢竟王語柔能夠在一眾男人為主的朝堂之上殺出一條血路來,成為有實權的官員,其手段和心性是毋庸置疑的。
她為人謹慎,從不會和人有過多的廢話,她隻會將所有她覺得不對勁兒的麻煩斬斷在萌芽之間。
她其實很擔心她還沒來得及和王語柔說什麼,就被她直接趕走了。
還好,還好王語柔對她也心有感應,才能容忍她的闖入和冒犯。
如今將身份徹底說開了,柳含星的心裡便鬆了一口氣。
“語柔姐,我來找你,是有一事相求。”柳含星開口道。
“你是想讓我幫你調查範家叛國之罪的事兒吧?”王語柔低聲問。
柳含星輕輕點頭:“沒錯,語柔姐果然聰明,都無需我多說,語柔姐便已經弄明白了我的來意。”
“若非是為了這事兒,你又如何會冒險來尋我?這有什麼聰明的,不過常理罷了。”王語柔淡淡道,並沒有被誇讚的歡喜,顯得平靜得很。
“語柔姐,我如今這副身子手無縛雞之力,身邊也沒有可用之人,我本來想著距離他們回來還有段時間,回來之後調查取證落實少說也要半年一載的,我靠自己徐徐圖之也能夠找到證據。”
“可眼下情況有變,時間不夠,我沒法靠著自己徐徐圖之,便隻能厚著臉皮來找你幫忙了。”柳含星說。
“情況有變?發生何事了?”王語柔正色問。
柳含星:“柳婉茵也是重生之人,成親當日,她之所以會讓她父親上門打斷婚禮,要將她重新取代我嫁過去江家,就是因為她知道江楚臣會蘇醒,會發達,所以想把這婚事搶回去。”
“我知道她可能知道後麵的事兒,就想辦法給她下了毒,從她嘴裡打探到了不少的消息。”
“她說,範家回到京城之後,不出一月,便被落實的罪名,範家被滿門抄斬,無一幸免。”
再說起範家被滿門抄斬的事情,柳含星還是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眼眶發紅,渾身顫抖。
王語柔被都柳含星說的話給震驚懵了。
她是真沒想到,範晨曦借屍還魂成了柳含星,得以重生,柳婉茵竟也是從後世重生而歸,重活一世之人。
重生這種極為離譜的事情,她原來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竟然發生了一件又一件,著實叫她有些接受不來。
不過見柳含星渾身發抖,她也知道柳含星得知精忠報國的一家人落了個滿門抄斬的下場之後,有多難過,多痛苦。
她抱住柳含星,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素來清冷的嗓音難得的多了幾分溫柔。
“好曦兒,快彆哭了,姐姐在呢,有姐姐在,姐姐會幫你的,那樣的事情一定不會再發生的。”王語柔溫柔的安撫著柳含星的情緒。
柳含星此時確實有那麼點崩潰。
畢竟重生之後,範家的仇和危機便一直壓在她的心頭上,她誰也不能說,也找不到人幫,無力感是極濃的。
可偏偏她自己這身子還是個弱雞,一點都不頂用,她若是敢跟上一世一樣,遇到什麼事兒就自己去調查,去追蹤,彆說追蹤彆人了,怕是轉頭就會被人挖個坑給埋了。
如今她冒險找到王語柔,得了她的安撫和支持,心裡繃緊的弦總算鬆了鬆。
王語柔等柳含星緩下來,便牽著她起身,通過小間旁邊的暗門,進入了隔壁的包房。
她命暗衛守好包房,不許讓任何人靠近,偷聽。
旋即她才道:“曦兒,不瞞你說,範家之事傳回京城之後,我便已經調派手下的人手調查了此事,可是我所知的信息太少,並沒有什麼進展。”
“你將你所知道的情況都告訴我,我來想辦法往下調查。”
王語柔了解範晨曦,知道她若是一無所知的話,定不會來找她幫忙,哪怕範晨曦知道的情況少,定然也有能夠供她作為調查方向的線索在。
柳含星聞言也沒有任何隱瞞,將自己的死和她所有的猜測,一一告訴王語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