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001a樂菱對柳含星這說法自是不相信的。
畢竟柳婉茵每次逮著夫人,都要肆意欺負羞辱一番,還有剛剛,她分明看到了柳婉茵要打夫人,隻是被夫人攔住了而已。
樂菱心裡明白,柳含星這麼說,隻是不想讓她擔心而已。
可樂菱更明白,即便她心疼柳含星,她也什麼都做不了。
她隻是一個下人,貿然而為不但幫不了柳含星,還會給柳含星惹麻煩,隻能低低的應了一聲,然後不說話了。
柳含星看出了樂菱心中的鬱鬱難安,不由得在心裡暗歎:這原主雖說是個懦弱的,但和樂菱倒是主仆情深,樂菱對她忠心耿耿,也是難得。
柳含星牽了樂菱的手,嘴裡道:“不要想那些讓咱們不開心的人了,咱們回清苑看看,驟然離開從小長大的地方,我還覺得有些不習慣呢。”
清苑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樣,特彆的清雅安靜,這邊本就處在侯府的僻靜處,沒什麼人來,在柳含星父母死後更是出了鬨鬼的傳聞,就更沒有人來了。
除了柳含星主仆住在這兒,壓根沒有旁人涉足。
便是柳婉茵要欺負柳含星,也多是逮著她出了院子的時候,從不過來清苑。
一進院子,便能感受到一股蕭瑟之感。
侯府花園和其他地方的綠植有人打理,即便處在酷寒的冬日,也依舊帶著綠意,讓人一看就有一種生機勃勃的感覺。
而清苑因為無人踏足,卻顯得荒涼破敗了些。
前院之內原本用盆栽種著的花草也因為柳含星的忽然出嫁,沒能妥善安置而被凍死了。
“可惜了。”柳含星纖細的手撫過已經乾枯的葉子,輕歎了口氣。
進入清苑,融入骨血之中的熟悉感自然而然的冒了出來,柳含星的腳步幾乎不受控製的朝著後院而去。
到了後院,濃濃的藥香將柳含星包裹。
後院的院子裡種著的全是能夠耐寒的中草藥。
柳含星之所以會醫術,並不是因為什麼天降大運,忽然開智,而是因為她的母親汪可茹便是個大夫,醫術極佳。
雖說汪可茹早亡,但是她留在侯府的醫書卻被老侯爺保存得很好,在柳含星很小的時候,老侯爺便教她讀書識字,也將醫書悉數交給了她,讓她自學。
柳含星在醫術一途明顯遺傳了汪可茹的天賦,竟靠著那些醫書自學成才,說她是醫學天才也不為過。
不過老侯爺也交代了她要藏拙,以免被人惦記,算計,待她日後長大了,能保護好自己了,她會醫術的事情想透露再透露出去。
柳含星一直把老侯爺的交代記在心裡,片刻不敢忘。
“夫人,您已經嫁去江府了,咱們要把這些藥材給拔了,移種過去嗎?”樂菱輕聲問。
柳含星輕聲道:“你覺得江府會讓我在院子裡種藥?”
這些年柳含星和樂菱之所以能夠安安靜靜的窩在清苑住著,不被打攪,那是因為她們放出了清苑鬨鬼的消息,並且還時不時的扮鬼嚇唬妄圖來清苑的人。
清苑鬨鬼的消息傳出,她便鬨騰著不肯住清苑,要去其他的院子住,但柳老夫人和柳行凱他們都不同意,非要她住這兒,還說就算真有什麼鬼魂,那也是她的父母,她為人子女,不該害怕。
留在清苑住本就是柳含星的目的,鬨鬼、鬨騰離開,都是她以退為進的手段,最後自然是得償所願的。
可江府,卻不同於靖安侯府,她不可能傳鬨鬼的消息嚇唬人,讓人不靠近她居住的院子,也不可能與世隔絕,種藥……那是癡心妄想,江家人不可能答應的。
樂菱聞言輕輕抿唇,旋即小聲道:“那這些藥材……”
“就這樣丟著吧,它們耐寒,死不了,若是以後有機會,再找地方移植。”柳含星淡淡的說了一聲。
又默默的站了片刻,柳含星帶著樂菱進了一間屋子。
裡麵供奉著柳含星父母的牌位。
樂菱找了火折子來,點了蠟燭和香火。
柳含星接過之後,對樂菱道:“我想單獨呆一會兒,樂菱你去外頭幫我守著。”
樂菱聞言輕輕點頭,轉身出門。
她走之後,柳含星這才雙手持香,跪在地上。
她默默的看著香案上的牌位,眼神沉黯。
有些話不能訴諸於口,她隻能輕聲在心裡默念。
“不知您二老在九泉之下,可與真正的柳含星遇上了?若是遇上了,一家三口團圓,定也是極為歡喜的吧。”
“我範晨曦既占了二老女兒的身子重活一世,往後定會好好的活下去,她生前所受的委屈,遭的罪,我也定會悉數幫她討回來。”
“隻是做到這些,需要時間,還請二老耐心等待,莫要計較我短時間內的不作為。”
“即便您二老當真氣惱我占了您閨女的身子,二老若是在九泉之下有緣遇到我死去的家人們,還望二老不要遷怒,有什麼仇怨衝著我來便是……”
柳含星也不知道自己稀裡糊塗的在心裡都說了些什麼,等念叨完了之後,便恭恭敬敬的給二老磕了頭,還把香給插進香爐裡。
或許是受身體的本能意識所影響,柳含星光是看著香案上的兩個牌位,便覺得眼睛酸澀,心裡揪痛,複雜的情感難以言喻。
獨自一人在屋裡呆了許久,臨離開的時候,柳含星看著兩人的牌位,終歸還是輕歎口氣,讓樂菱找了一塊布過來,打算把兩人的牌位一同帶走。
樂菱手裡早就準備好了一塊黑布。
“夫人,我早就準備好了,您可以開始了。”樂菱輕聲說。
柳含星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
不過很快,她的腦海中便冒出了一些記憶片段。
卻原來,這個供奉柳行昭和汪可茹的房間是當初老侯爺在世的時候親自設立的。
老侯爺過世的時候,曾交代過,待柳含星嫁人之後,回門日便讓她按照他吩咐的儀式去做,然後才可將兩塊牌位帶走。
這事兒樂菱也知道,所以明明沒有得她吩咐,樂菱卻能提前準備好黑布,給她包牌位用。
柳含星仔細回憶著腦海中的記憶,按照記憶來到牌位正對著的第四塊磚頭跪下,雙手落在地上,恭敬叩首。
隨著她第三個頭磕下,柳含星聽到了一聲清脆的哢噠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