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含星停下腳步,抬眸朝前看去,就看到了不遠的前方陰影之下站著的黑衣蒙麵人。
對方的目光直勾勾的盯在她的身上。
柳含星幾乎毫不猶豫,掉頭就跑。
她是換了個身子,變成了手無縛雞之力的嬌嬌女,但她腦子還沒壞掉,眼前這黑衣人明顯衝她來的,她不掉頭就跑,留著等死嗎?
哪家好人會大白天蒙個臉殺氣騰騰的攔路的?
那不明顯衝她來的麼?
不,確切的說,是衝柳含星來的!
畢竟沒人知道她就是範晨曦。
隻不過她不理解,柳含星就是個嬌嬌軟軟,溫柔似水的小姑娘,這姑娘跟小貓似的,在柳家艱難求生存,平時說話都不敢大聲,極為沒有存在感,便是如此還一直被欺負。
這樣的她,是絕對不可能會得罪人的。
所以,是誰會想要這樣一個小姑娘的性命呢?
柳含星邊跑,腦子一邊轉得飛快,思索著誰最可能會想要她的命?
不過柳含星這身子實在是太差了。
她已經把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了,也沒跑出多遠。
感受到身後傳來的虎虎風聲,柳含星一咬牙,身體往前一撲,就地一滾。
姿勢是不怎麼好看,但好歹保住了性命。
黑衣人手裡的刀砍在地上,冒出了火花。
柳含星瑟縮著身子往後退,咽了口口水,喉嚨乾得幾乎要冒煙。
她不敢有任何的停滯,聲音急促的開口喊著:“是誰讓你來殺我的?他給你的報酬我付雙倍,求好漢放我一馬。”
經過方才慌忙的奔逃,此時她的臉色潮紅,麵上全是汗珠,一雙眼也因為緊張而沁潤出了淚意,看上去特彆的楚楚可憐,惹人憐惜。
黑衣人的眼神微動,卻沒有絲毫留情的意思,直接提著刀再度砍了下來。
“好漢饒命,你要你答應我,我……我願意答應你任何條件。”
這話倒是讓揮下屠刀的黑衣人手上的動作一頓。
他的目光肆無忌憚的落在柳含星的身上。
“哦?當真任何條件都可以?”黑衣人終於開口,嗓音帶著刻意壓低的沙啞。
“是的,任何條件都可以。”柳含星回答得毫不猶豫。
生死攸關,當然是性命要緊,至於其他的,她都可以退讓。
她重活一世,是要回來替慘死的家人們報仇的,可不能就這麼毫無價值的死在這兒。
至於怎麼活下來的,活下來會受什麼屈辱,她考慮不了那麼多,眼下她隻求活著就好。
“委身於我……也行?”黑衣人又問。
柳含星雖然知道對方會停下舉動,肯定是因為覬覦她如今的美貌有所心動,但真正聽到,心裡也是惡心得不行。
就這麼個惡心的玩意兒,上一世的她動動手就能把他給打得他爹媽都不認得,如今卻……
真是天意弄人,她如今竟要委屈求饒才能保全性命。
她輕輕吸了口氣,壓下急促的心跳,低聲道:“我……隻要你讓我活下來,我可以。隻是我乃是安國公夫人,你若動了我,當真不怕被江府追究嗎?”
“安國公都昏迷半年了,昨日大婚你還是跟公雞拜的堂,你連洞房花燭夜都沒有,算得上哪門子國公夫人?”黑衣人呲笑。
“不過沒有洞房花燭也好,完璧之身玩著才更帶勁兒,你說是不是?”
黑衣人的眼神越發放肆,手裡的刀往前一挑,直接割斷了柳含星的腰帶。
柳含星今日穿的是齊腰襦裙,腰帶一斷,上半身的交領便散開了些許,露出了脖頸下方過於白嫩細膩的肌膚。
因為她是坐在地上的,裙子倒是沒有直接滑落。
黑衣人的眼神越發的火熱,直接丟了刀衝柳含星撲了過來。
“這麼個大美人,國公大人既然無福消受,那就讓我來代勞好了!”
柳含星麵上一副嚇得瑟縮的樣子,眼底卻全是冷意。
黑衣人撲上來摁住她的肩膀,伸手便去扯她的衣服。
柳含星一直背在身後撐著地麵的手微微一動。
也是在這個時候,黑衣蒙麵人被直接踹飛了。
那人被巨大的力道踹得砸在牆上,又緩緩滑落在地,一點聲音都沒發出,直接暈了過去。
柳含星默默的攥緊了手心裡的針,一副受驚過度的樣子驚叫了起來。
“啊啊啊……”
“夫人彆叫了,若是驚動了旁人,看到您這般模樣,卻是不妥。”一道沉沉的聲音響起,柳含星很耳熟。
若是她沒記錯,那是靳源安的聲音。
抬頭一看,一道高大的身影背對著她站著。
柳含星驚叫的聲音戛然而止,帶著哭腔的哽咽聲音傳開:“多謝這位壯士救命之恩,今日若非壯士及時出手,我……我恐怕清譽難保。”
靳源安想到柳含星剛剛的反應,心裡有些不喜。
他先前在街上意外發現柳含星沒帶下人,提著一包東西往這巷子裡走,心中存疑,下意識便跟了上來。
看到有人刺殺柳含星,他心裡是極為驚訝的。
而柳含星的反應速度和她的反應能力,也讓他吃驚。
雖然柳含星的舉動看似很慌亂無措,但靳源安卻有一種她很冷靜,很沉穩的感覺。
靳源安的直覺告訴他,這個夫人不簡單。
他有心想要試探柳含星一番,所以故意放任對方動手,放任柳含星和對方交談糾纏,但他真沒想到,柳含星為了能活下來,竟願意委身賊人。
這讓靳源安大失所望。
他本以為這個夫人是個好的,卻沒想到是個軟骨頭。
便是尋常有血性的姑娘遇到這種事情,也會自儘以求能保清白,但柳含星,當真一點都不將自己當回事兒,軟弱得隻想活命。
她昨天還當著老夫人說她喜歡主子,願意一心一意一直照顧主子,轉眼就能為了活命隨意便能委身於人,靳源安當真無法相信她對江楚臣是真心的。
“夫人先把衣服披上吧。”靳源安將手裡的披風遞了過來。
柳含星沒接,她輕聲道:“不用,我自己有,整理一下便可。”
靳源安站在原地安靜的等了一會兒,能聽到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直到身後傳來一句‘可以了’,靳源安這才轉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