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從木質窗欞照射進來，在地板上投下了溫柔的光。
林語昭眼睛裡的淚滴好像星星一樣閃著光，破碎感十足。
與以往那個什麼時候都熱情高漲的她不一樣，她安靜了很多。
傅雲諫轉過身，用紙巾擦乾淨林語昭的手指，每一次觸碰都自然而然，“想你媽媽也不要虐待自己，她如果知道你這樣，會傷心吧！”
就像他母親一樣，知道他受傷，一定不顧一切去保護他，哪怕失去了生命。
還有昭陽，如果沒有昭陽，現在他也早就是一個未成年了，換了姓名，投胎去了彆人家裡。
林語昭拽住了傅雲諫的胳膊，她抬起眼眸，在手機上打了幾個字，［傅先生，你媽媽呢？從來沒有聽你提起過。］
傅雲諫看著林語昭手機上的字，他喉結動了一下，聲音輕得像是小貓在叫，“我母親很久以前就死了。”
林語昭啞然。
沒想到傅雲諫的母親已經不在人世了。
所以他才和他父親相依為命吧！
傅雲諫抓著林語昭的手，再次用紙巾擦乾血跡，“受傷就避免打字，出血了。”
林語昭才發現剛剛的傷口並沒有愈合。
她從來不會在乎這些，已經從鬼門關走過一趟，這點小傷不算什麼。
傅雲諫眼神示意去門口的椅子上坐著，他像是在哄小孩，“你去那兒坐著，我來做飯。”
林語昭乖乖走了過去。
傅雲諫做飯也很麻利，係上圍裙，挽起白襯衫袖口，小臂上的肌肉緊實。
林語昭就坐在門口靜靜看著傅雲諫做飯。
許是聞到了土雞蛋的香氣，師傅從院子裡進來了，“怎麼樣了？”
他進門看到林語昭坐在門口，手上還纏了一塊創可貼。
師傅拍了一下手，慌張地走到林語昭麵前，“我的祖師爺！這是怎麼了？切手了？怎麼還見血了？”
看他叫林語昭來得晚了，如果早點來，這些病氣就能早點排出來了。
“準備給你添一個葷菜。”傅雲諫抬眼看了林語昭一眼。
師傅笑得合不攏嘴，“林小姐才是真正關心我的人。這樣吧！我帶你去解悶，讓這小子做飯。”
林語昭“噌”一下從椅子上彈起來了。
師傅帶著林語昭上了二樓書房，這個書房裡四麵牆全都是書，連地板下邊也壓著很多書，人踩在玻璃板上，很清晰地看到下邊是什麼書。
師傅請林語昭坐在對麵的木椅上，他拿起了桌上那本《雲笈七簽》隨手放在一旁，“林小姐，你有什麼問題都可以問我，隻不過這一次問完，下一次要等你真的愛上傅雲諫才可以問我。”
林語昭睫毛顫動。
為什麼要等她真的愛上傅雲諫呢？
她大概率不會真的愛上任何人了。
她不知道什麼是真心，誰有真心。
師傅拿出一張很大的樹葉拓印紙，“把你的問題寫在這裡，你可以問任何問題。”
林語昭兩隻手交疊在一起，片刻後，拿起了書架上的鋼筆。
師傅從旁邊拿了另一隻，“你用這支新筆。”
“每一支筆都要書寫不同的人生，所以每一個人都要用不同的筆。”師傅說完之後把林語昭剛剛拿起的那支筆扔進垃圾桶裡。
林語昭隻寫了幾個字。
［我媽媽現在怎麼樣？］
看到林語昭的問題之後，師傅轉過身去，在身後書架的香爐裡點上了一根線香。
空氣中傳來丁香帶來的清涼感，林語昭好像感受到冬日雪花的冰涼氣息，還聞到了淡甜的梅花香味。
師傅聲音低沉，“你的母親已經度過了一次生大病的機會，那時候沒有人在她身邊，但幸運的是她挺過去了，現在好多了。”
林語昭的心弦緊繃起來。
她母親生病了？而且生病的時候身邊隻有一個人？
“她現在很好，不論是身體上，還是經濟狀況都很好，你不必太擔心。”師傅補充解釋。
林語昭點了點頭。
她沒有再提問。
問得太多傅雲諫不就知道她到底想做什麼了，有些事情不能告訴太多人。
傅雲諫和她又不是一條船上的人。
吃過午飯，大家都要午休，師傅不管傅雲諫和林語昭了，把所有事情全權交給了傅雲諫。
傅雲諫給林語昭安排了一樓東邊第一間，打開門，林語昭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幅很大的向日葵畫。
林語昭搖了搖頭，［有沒有其他的？］
林家書堂裡就是這樣的布置，牆上全都是林夫人畫的畫，壓抑，看不懂想表達什麼，看起來隻是風景，可要是仔細看，能看到上邊好像有一雙帶著血的眼睛。
“你去住對麵。”傅雲諫轉身打開了身後的房間。
這個房間很乾淨，裡邊沒有什麼布置，連窗簾都是最普通的灰色調，上邊沒有一點花紋。
林語昭站在門口，拉住傅雲諫的胳膊。
傅雲諫輕輕推開了林語昭的胳膊，“林語昭，要麼睡覺，要麼工作。”
林語昭翻了個白眼進了房間裡。
傅雲諫終於鬆了口氣，關上了對麵房間的門。
躺在床上，他輾轉反側，腦海裡全是林語昭今天中午切菜的模樣。
林語昭做西紅柿炒雞蛋也會加很多糖，他看到林語昭在切菜之前特意把那一罐白砂糖往前拿在手邊。
那時候他隻猜測可能是林語昭把糖當成了鹽，但除了這一點，林語昭身上還有很多處和昭陽像。
受了傷，不會哭，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冷靜地看著血從傷口裡往外流。
傅雲諫神不知鬼不覺打開了林語昭的朋友圈。
他翻了半天，沒有什麼收獲，林語昭的朋友圈隻有半年可見，無非就是美食，還有烏米飯。
退出林語昭的朋友圈，他進了自己的朋友圈，看到了封台發的朋友圈。
封台：［林總說對於不會說話的人來說，如何去表達疼痛很困難，但她還是努力向我表達了。］
傅雲諫指尖輕輕一點，封台朋友圈附帶的聊天記錄放大。
林語昭：［微疼］
林語昭：［這種感覺就像是冰冷又光滑的冰層垂直切割進皮膚裡，隻要體溫微微回升，就能感覺到麻木，僵硬的疼痛］
封台：［辛苦林總了，抱抱表情］
“抱什麼抱！”傅雲諫莫名其妙發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