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娜維婭的眼神微微黯淡了一瞬，但很快又亮了起來。
“我聽說了您振興老工廠的計劃，還對那些研究員發出了邀請。”
“如果您需要人手，刺玫會可以全力支持，工人們的技術和忠誠，絕不會讓您失望。”
王缺沉吟片刻，問道：“娜維婭小姐，為什麼選擇找我合作？而且我記得，刺玫會擅長的應該是基建吧？”
娜維婭露出一絲苦笑：“楓丹的商會大多不願接手這些老工廠，覺得它們沒有未來，所以才會被北國銀行有機可乘。
但您不同，您願意投資，願意給它們一個機會。”
她頓了頓，聲音輕了幾分，“而且……我父親生前也曾想振興這些工廠，可惜……”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但王缺明白了她的意思。
卡雷斯事件對刺玫會造成的影響，遠比表麵上更深遠。
失落的情緒一閃而過，娜維婭繼續振奮起來：“至於我們擅長基建是不假，但不代表我們隻有基建工人。”
“刺玫會致力於為底層民眾發聲。”
“在您看不見的地方，比如說…灰河，有很許多因為失去工作，而不得不進入陰暗中的工人。”
“他們通常隻能為灰河中的幫派效力，賺取微薄的薪水。”
“隻要您給出稍微公平一些的酬勞，他們一定願意為您工作。”
灰河，其實就是楓丹廷的下城區或下水道區域。
從定位上，其實類似於璃月的棚戶區。
但灰色程度要更深一些。
彆看楓丹廷非常現代化，表麵光鮮亮麗，但它的黑暗，都隱藏在灰河中。
那裡有大量的幫派勢力。
這些幫派是真的幫派，不是刺玫會這種說是幫派，其實是互助會一樣的存在。
所以，可想而知，在灰河生存的普通人，日子應該是不好過的。
聽娜維婭說完，王缺細細思考，指尖在桌麵上輕輕叩擊。
娜維婭也不敢催促。
她自己肯定是不怕王缺的，
但事情關係到大量的工作崗位。
如果可以得到王缺的肯定答複，那這些崗位將拯救無數個瀕臨絕望邊緣的家庭。
這正是刺玫會存在的意義。
其實很多玩家隻知道刺玫會是一個楓丹民間組織，對刺玫會的理念並不了解。
澈光之下，亦有濁影；再光明的視線，也終有死角間的殘灰。
【高高在上的人不可能麵麵俱到，那些視線死角的縫隙中殘留的汙穢，就由我們來滲透，由我們來解決。】
基於這種理念，卡雷斯成立了刺玫會，小到生活物資，大到幫派糾紛和救人性命，卡雷斯與他的刺玫會都會儘力而為。
他幫助商船開通路線，也資助學生前往教令院求學，同時還一手扶持了一些白淞鎮的本地商會。
對內，刺玫會嚴禁成員做有悖道德或法律的暴力買賣；
對外，刺玫會也積極與警備隊等楓丹官方進行聯係，報備自己的一些行動。
種種行為，都讓刺玫會與卡雷斯在民眾心目中建立起公平、可靠的形象，甚至許多擁戴刺玫會的民眾主動提供經費支持刺玫會的行動。
哦，對了，玩家在遊戲中麵對的機關敵人中，其中【建造特化型機關】也是卡雷斯的手筆，是他推動製作的。
當然，這些正麵的形象，在卡雷斯案件後，逐漸崩塌。
刺玫會也隻有少數老人依舊願意支持娜維婭了。
所以，娜維婭顯得有些局促了，因為她想繼承父親的遺誌，將刺玫會重新發揚光大。
在她身後，西爾弗和邁勒斯略帶擔憂的看著她。
這是娜維婭第一次和外邦人交流，和之前與楓丹人交流不一樣。
刺玫會無法提供多少幫助，這讓他們有些擔心。
不過，這份擔心顯然是多餘的，
娜維婭介紹的很好，至少王缺是滿意的。
“我明白了。”王缺微微點頭，露出一絲笑意，“有刺玫會的加入，確實能解決人力的問題。不過，具體的合作細節，我們還需要再商議。”
雖然已經準備接手阿蕾奇諾的人，但工廠裡不能隻有她的人吧，
從本地招收工人是必然的。
現在有刺玫會幫忙，他還有什麼不樂意的呢。
雖然這樣做，可能會得罪灰河的幫派。
但王缺連得罪愚人眾都不在意，難道還怕灰河的幫派。
再說了，還有刺玫會頂著呢。
彆看它現在有些沒落了，但在楓丹的幫派勢力中，刺玫會依舊有足夠的話語權。
“那真是太好了，請您放心，刺玫會一定會安排好工人的事宜。”
娜維婭開心的喊道。
還好周圍沒有什麼人，不然肯定會吸引大家的目光。
王缺輕笑著：“我相信你。”
看著娜維婭開心的樣子，王缺又道：“我在來到楓丹後，因為詢問巡軌船的事情，也了解過你的父親。”
“說實話，那個案子，我不覺得是你父親做的。”
聞言，娜維婭眼眸瞬間瞪大，一絲驚喜浮現。
這麼久了，她還是第一次在外人嘴裡聽見自己父親的好話。
實際上，在卡雷斯殺人案後，民間對卡雷斯的看法急轉直下。
【不義的卡雷斯】之名席卷楓丹。
楓丹是一個很特彆的國度，他們對‘正義’的追求是非常堅定的。
當一個有聲望的好人犯了法，他們同樣會對其唾棄。
這種對正義的追求本來是好事，但…如果是冤案呢？
娜維婭便受儘了這份苦。
不過，好在有刺玫會的一些人願意相信卡雷斯，願意幫助她，所以她才能一直堅持了過來。
這些年，在娜維婭的操持下，刺玫會其實已經有好轉了。
在蒸汽鳥報的報社中，就懸掛了娜維婭的巨大半身畫，其名為《飛翔的黃玫瑰。
可以看出，娜維婭的努力沒有白費，她的善意在被楓丹人接受。
“謝，謝謝，我也堅信我父親是冤枉的，可惜…”
娜維婭有些感激的說道。
她堅信父親是冤枉的，可惜的是，她無論如何都找不到證據。
王缺緩聲：“我或許可以提供一些建議。”
娜維婭神色一正，眼眸微紅：“您說。”
王缺：“我在了解了巡軌船的項目後，便覺得卡雷斯先生是一個心中有大義的人，這樣的人是不會隨隨便便殺人的，除非有什麼逼不得已的情況，或者是有人嫁禍。”
“無論是哪一種情況，都代表了一個事實。”
娜維婭追問：“什麼事實？”
“利益。”王缺伸出一個手指，“我是一個商人，在我看來，無論什麼事情被發生，那麼就代表它背後有利益出現。”
“這個利益不單指金錢，也可能是權力，是感情，又或者是其他什麼值得人們重視的東西。”
“能夠讓一個心懷大義的人，用決鬥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那麼，他必然是為了保護他最珍視的寶物。”
王缺眼眸微凝，看著娜維婭：“查一查你父親當初在做什麼？查一查你父親最珍視的寶物是什麼，或許你就可以得到答案。”
聽著王缺的話，
娜維婭瞳孔微縮，似乎已經想到了什麼東西，久久不言。
好一會兒，
王缺才重新笑著道：“好啦，下午茶來了，不要浪費美食哦。”
下午茶其實很簡單。
就是一杯熱巧克力，然後是馬卡龍。
量不大，但味道很不錯。
娜維婭也回過神來，對王缺感激的點點頭：“謝謝您，使者閣下。”
“叫我王缺就好了，都是年輕人，沒有必要那麼客氣。”
王缺擺擺手，然後抿了一口熱巧克力，嗯，微苦，但濃鬱、絲滑、醇厚。
娜維婭重新露出笑容：“好的，王缺。”
拋開工人和卡雷斯的話題，
兩人開始聊一些楓丹和璃月的差異，有文化習俗，也有人文風景。
一邊是古典美學的詩意再現，一邊是浪漫與工業革命的碰撞。
一邊是以山水人文見長，一邊以科技藝術奪目。
一直聊到傍晚，娜維婭才提出道彆。
她要將老工廠需要工人的好消息傳回灰河。
實際上，她和王缺似乎都有些忘記了，那些老工廠，還沒有到王缺手上呢。
……
又過去兩天，
王缺正在公館內研讀雷蒙多給他的資料，然後就收到了沫芒宮的邀請。
內心有了一絲不錯的預感，王缺很快收拾東西，前往了沫芒宮。
來到沫芒宮，很快被人帶到了二樓的一間會議室中。
會議室內已經坐了不少人。
王缺目光一掃，居然還看見了娜維婭。
娜維婭也看見了他，對他輕輕點頭，但沒有說話。
主位上，坐著的是那維萊特，銀色長發下的眼眸平靜而威嚴。
一些商人模樣的人與與樞律庭官員分列長桌兩側，其中就有娜維婭。
王缺在指引人員的引導下，也坐在了一邊。
然後一份文件被送到他手上。
王缺看了一眼，就知道是北國銀行持有的五十餘家老工廠的產權文件。
時間一點點過去，不多時，會議室裡坐滿了人。
隨著會議室的門被關上。
那維萊特輕咳一聲：“咳，人都到齊了，想必大家都知道這次請你們過來是為了什麼。”
微微的停頓，見沒有人質疑，那維萊特看向了一邊：“請樞律庭先說報告吧。”
那維萊特左手邊的一位官員直接起身，道：“根據調查，北國銀行通過白手套以低於市價30的價格收購五十三家工廠，其中還有12家存在強製搬遷糾紛。我們建議按《楓丹資產追繳法》將產權收歸國有，再通過公開招標處置。”
那維萊特右手邊，坐著的都是楓丹的一些商人代表。
聽完樞律庭官員的話，並沒有太大的反應。
實際上，在之前蒸汽鳥報社曝光北國銀行白手套事件後，
他們就已經預料到了這些老工廠肯定會被收回。
所以，會議還沒有開始的時候，大家就都有了心理準備。
甚至有些人將目光放在了王缺的身上。
他們都知道，這些事情，就是王缺搞出來的啊。
王缺被人盯著，倒是麵不改色。
直到那維萊特也看向他：“王缺閣下，你曾經多次在報紙中表示，願意大力支持老工廠的複興，請問你現在有什麼意見嗎？”
王缺坐直了身子，但沒有直接起身：“聽樞律庭的意思，似乎是要將這些工廠進行法拍，我想知道，這個流程走完，需要多少時間？”
樞律庭的官員想了想，回答道：“至少需要半個月以上的時間。”
王缺立馬搖頭：“我沒有那麼多時間待在楓丹，而且直接法拍會延長工人安置時間。
我提議分兩步走——先由我墊資補足差價給原業主，解決曆史糾紛；
再以‘技術振興’名義與楓丹廷成立合資公司，樞律庭持股30監督運營，利潤優先償還墊資。”
這話一出，頓時邊上有些嘩然。
五十三家工廠，哪怕是墊資差價，也不是一筆小錢啊。
甚至有幾個商人都露出戲謔的表情。
娜維婭則是微微握拳，想要幫王缺說話，但不知道說什麼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