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不想和她們在一起?”
離開玉京台,從山道邁入天衡山區域,申鶴忽然小聲開口問道。
王缺愣了一下,畢竟申鶴確實很少主動開口。
但他還是很快回答道:“並不是不想,而是沒有意義。”
“她們在追尋灶神的故事,我卻早已知曉,若是我直接告訴她們,就會讓她們失去了追尋與經曆的意義。”
“畢竟,過程有時候比答案更重要。”
“可若我不告訴她們,和她們一起行動,會顯得我很呆。”
“我可不想做謎語人。”
王缺並不怎麼想參與熒的劇情,因為那是她的故事,不是自己的。
目光看向申鶴。
這才是自己的故事。
申鶴被王缺看的有些奇怪:“你在看什麼?我臉花了嗎?”
王缺笑著搖搖頭:“不,很乾淨,師姐真好看。”
申鶴:“……”
王缺突然的一記直球,讓她沒反應過來。
“哈哈,師姐彆愣著,我們加快腳步啦。”
王缺伸手牽起申鶴的手,加快了腳步。
申鶴呆呆的看著自己的手被王缺握住。
‘劫煞…有些沉寂。’
她目光微閃,看著王缺領先半個身形的背影。
申鶴為什麼會對王缺有不一樣的態度。
原因其實很簡單。
在之前的奧藏山戰鬥中,
王缺以權柄驅動超頻的鹽元素力,和申鶴的劫煞之力碰撞,結果劫煞之力被消磨了。
這是王缺第一次讓申鶴有了異樣的感覺。
要知道,申鶴的孤辰劫煞很難處理,就連諸位仙人都沒有祛除的辦法。
隻能用紅繩縛魂,強製壓製申鶴的情感,才能壓住申鶴的殺心。
現在,申鶴似乎感覺自己找到了一個新的解。
王缺,這個突如其來的師弟。
似乎也可以壓製甚至消磨自己的劫煞之力。
申鶴看著王缺背影深思的時候。
王缺自己也有些心臟怦怦跳。
實際上,這不是他第一次牽起申鶴的手。
但之前都是些什麼情況?
攔著申鶴打人,攔著申鶴打石頭。
而現在是什麼情況。
隻是趕路而已,自己就牽住了手。
最關鍵的是,申鶴似乎…沒有拒絕的意思。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申鶴不管從外貌,還是內在,都是絕對的上上之選。
若是說王缺不動心。
那讀者都可以罵他太監男主了。
可若說動心,也分不清有幾分是見色起意,又有幾分是一見鐘情。
至於是什麼時候有這個心思的?
王缺問自己。
思來想去,大概是奧藏山上,申鶴主動給他夾菜的時候吧。
那突然的一筷子薄荷卷。
……
一路奔走出去幾十裡。
直到踏入上山的山道。
王缺才感覺手心傳來一絲涼意。
申鶴抽離了她的手,微風拂過王缺的手心,所以才有涼意。
王缺頓住腳步,看向對方清冷的麵容。
便見到對方一本正經的開口。
“師弟,山中危險,你躲到我身後,我保護你。”
清冷的目光格外的認真,似乎在說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師姐,你忘記你差點連我一具分身都沒打贏的事情了嗎?
王缺很想提醒一下申鶴,自己實力並不比她差。
然後他忽然想起,自己在熒和派蒙麵前說過。
申鶴會保護自己!
‘所以,申鶴當真了,她覺得她要保護自己?’
‘這難道就是申鶴表達內心情感的方式?’
‘紅繩縛魂的狀態下,她情緒被壓製,也不懂得如何表達自己,所以…她選擇做我說的過的事情?’
王缺眼眸內閃過一絲明悟。
於是,
他非常順從的走到了申鶴的身後,看著對方絕美的背影。
“好咧師姐,你可要保護好我啊。”
雖然有些不要臉,吃軟飯的嫌疑。
但,王缺不在乎。
申鶴認真點頭:“嗯,保護你。”
新的解。
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的往方士家族趕去。
…
“師姐,往左邊。”
“師姐,這次是往右邊。”
因為王缺上次來過一次,所以他對這裡的路倒是熟悉。
畢竟他也沒有什麼路癡的屬性。
不過申鶴就不一樣了,她完全沒有來過這裡。
說要在前麵保護王缺,結果還需要王缺在後麵指路。
這顯然是一種很浪費時間的舉措。
不過,兩人似乎玩的蠻開心。
足足走了有三個時辰,來到下午時分。
那古老的山中村落才重新出現在王缺麵前。
上次他就覺得,這裡風景很好。
現在一看,確實很好啊。
“走吧,師姐,去問問位置,然後再去解決那個魔神殘渣。”
王缺開口道。
申鶴點點頭:“好。”
兩人走進村落。
不過,這次大概是沒有人帶著,很快就被人攔住。
“兩位,此地不對外開放。”
一個年輕的方士擋住兩人,開口說道。
目光在申鶴身上停留了半秒,眼底有一絲驚豔。
方士家族中有許多女性方士,也都有幾分超然之姿。
但比起申鶴這種一眼看上去就像仙人的儀態,還是差了許多。
大概是因為申鶴太仙的緣故,對方說話都柔了幾分。
王缺便開口道:“麻煩通知大長老,王缺來訪。”
“王缺?”年輕方士一愣,看向王缺,“【天衡玄造】那個王缺?”
王缺聞言,點點頭:“若是沒有其他的【天衡玄造】,應該就是我了。”
見王缺認了身份,年輕方士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後道:“貴客稍等,我這就去稟報。”
然後他轉身就走。
申鶴微微蹙眉:“他好像,不喜歡你。”
她雖然被壓製了情感,但心思很敏銳,善意惡意可以輕易分辨。
王缺無奈的笑了笑:“我和方士家族的情況比較複雜,相愛相殺了屬於是。”
申鶴沒聽懂王缺的怪話,但也明白,王缺不在意這些略微的‘惡意’。
她能感覺到,王缺承認身份後,這個村落裡有不少人都浮現了細微的惡意。
就是那種不至於傷人,但可能會在背後罵兩聲的惡意。
不過,既然師弟不在意,那就不用修理這些人了。
等了不到五分鐘。
一個蒼老的身影就從村落裡出來了。
正是王缺之前見過的大長老。
“哈哈哈,王老板怎麼有空來我們這裡,難道是為了新工廠的事情?”
大長老打著哈哈,然後對著周圍的人擺了擺手,示意眾人散去。
最後目光又停在了申鶴身上,
“咦,這位姑娘,倒是有幾分眼熟?敢問姑娘姓甚名誰?”
申鶴淡漠的看了他一眼:“申鶴。”
“申鶴?申鶴…申…”
大長老目光幽幽,似乎陷入了思索,好一會,忽然眼睛一亮:“原來是…”
“咳咳,大長老,今日過來,是有正事的。”
王缺直接打斷了大長老的話。
就算認親,也不能在這裡認。
鬼知道方士族裔中會不會有人舔著個臉往申鶴身邊湊。
回頭申鶴惱了,一拳下去,青一塊紫一塊,東一塊西一塊的更麻煩。
“嗯?正事,是工廠的事情?”
大長老被王缺打斷了話頭,倒也沒有生氣,深深的看了一眼申鶴,便開始和王缺交流。
“不,不是,工廠的事情等種植園那邊人手足夠再說。”
王缺搖了搖頭,直言道,
“是關於你們封印的魔神殘渣,我和師姐是過來處理這個的。”
“魔神殘渣?師姐?”大長老再一次盯了兩人一會,旋即點點頭:“原來是仙家弟子,多有怠慢了。”
他大概明白什麼情況了。
不過,仙人派人過來處理那個魔神殘渣,對他們來說,也是好事。
“我這就派人帶你們去封印之地。”
大長老也不囉嗦,立馬開始安排事情。
不多時,
一支十二人的方士隊伍就出現在了兩人麵前。
“那魔神殘渣實力很強,我們也隻能暫時依靠法陣封印。”
“他們會帶你們到法陣所在之地,幫你們進入法陣。”
“不過,若是你們不敵那魔神殘渣,請務必及時求援。”
大長老有些囉嗦的念叨著。
但話語裡的意思,倒是帶著幾分擔心。
他認出了申鶴,大概可以算出申鶴修行的時間,也不敢肯定申鶴現在有多強。
申鶴並沒有說話。
王缺擺擺手:“大長老,儘快出發吧。”
大長老看著申鶴不想說話的樣子,無奈歎息一聲:“那就出發吧。”
一行十數人,離開了避世的村落。
…
天衡山很大,
並不像遊戲裡是單純的一座高山。
實際上,它是一片連綿的群山,雖然說不上是山脈,但也有數百山頭林立。
不然的話,天衡方士也不可能一直在這裡隱世。
“封印就在前方山澗中。”
“奧賽爾之亂後,天衡山中便出現了不少地脈異常,山中受傷人數猛漲。”
“最開始的時候,我們也隻查到那雲霧精怪,還以為就是精怪傷人而已。”
“可後來,我們意外發現很多受傷者精氣流逝嚴重,小傷變重傷,這才覺得不對。”
“召集人手進行大量排查後,才在這裡找到了複蘇的魔神殘渣。”
“卻也沒有想到,這魔神殘渣已經恢複了許多力量,我們居然一時間拿不下它,隻能進行封印。”
指著前方一道深邃的山澗,方士家族的人輕聲介紹著。
王缺微微點頭:“這魔神殘渣有什麼特征嗎?”
領頭方士:“那家夥像是一個蛹,看著就很惡心。”
非常簡短的說明。
不過,王缺看對方的神色,已經下意識的帶上了一絲厭惡的表情。
看得出來,這領頭的方士,確實很惡心那個魔神殘渣。
說話間,一行人已經走進了山澗中。
外麵看來,這裡隻是一處深邃的山澗。
可進入之後,才發現這裡已經被魔神的力量侵蝕。
山澗深處布滿暗紫色結晶,地麵與岩壁被魔神力量腐蝕,結晶表麵泛著不祥的幽光,空氣中彌漫著壓抑的汙濁氣息,周圍寸草不生,死寂中偶有地脈紊亂的嗡鳴。
“這裡還是被侵蝕的比較淺的地方,往裡麵走,環境就更惡劣。”
方士家族的人說道。
王缺點點頭,沒有言語。
比起之前在石門見過的那一節骨頭殘留,這裡的魔神殘留顯然更恐怖。
是會主動傷人的。
他目光在周圍的方士們身上掠過。
無論對之前那個三長老有什麼意見,但對於這些以凡人身份直麵魔神殘渣的方士,王缺還是浮現一絲敬意。
他們確實在履行作為方士的責任。
‘或許,這就是方士傳承仙術,與帝君定下的契約?’
王缺內心閃過一個想法。
繼續深入。
很快,不一樣的場景出現。
在一片相對空曠的地麵上,一座封印顯露。
古老符箇構築環形法陣,符紋呈靛藍色流光,在地麵交織成八卦陣圖,中央鎮壓著一團被鎖鏈虛影纏繞的暗紫色能量體。
法陣邊緣插有十二道鎮魔岩柱,岩柱繪封魔咒文,隨能量波動發出一道道光暈。
“這就是封印了。”
方士指了指封印中如同呼吸一般,一漲一癟的暗紫色能量體,神色陰鬱道,
“裡麵就是魔神殘渣,不過這個是他被封印的表象,實際上,它並非是這個樣子的。”
“封印的內部空間其實很大,像是一個殘破的洞天。”
“這魔物,更像是一顆蛹。”
王缺定睛仔細看去,
法陣光幕與魔神紫光形成對抗,符紋光芒時明時暗,顯示結界正時刻承受內部衝擊。
部分區域已被腐蝕出裂痕,暗紫能量如觸須般向外蔓延。
外界那些被魔神力量侵蝕的地方,大概就是因為這個才出現的。
封印並不安全。
王缺微微點頭,看向了申鶴:“師姐,怎麼樣?”
申鶴明白王缺的意思,伸手一握,息災出現在她的手中。
意思很明顯了,乾就完了。
“諸位,麻煩打開封印,讓我們進去吧。”
王缺也伸手一招,昭心懸浮,在他身邊旋轉。
說起來,他拿到這件法器後,還是第一次用來戰鬥呢。
不過,昭心一出來,就開始震動,
顯然是感受了巨大的惡意。
至於這個惡意的來源,自然是眼前被封印的魔神殘渣。
“好,麻煩兩位做好準備,封印一旦鬆懈,此邪魔必然暴走。”
方士提醒了一句,然後對著身邊的同伴揮揮手。
十二名方士分列法陣外圍節點,手持法令嚴陣以待。
等王缺和申鶴走到封印麵前後。
他們才一齊催動法令。
原本湛藍色的封印緩緩流動。
而內部的魔神似乎也察覺到了封印鬆懈,開始猛地掙紮起來。
“兩位,三息後,封印便會打開,請小心,若是不敵,務必呼喚我們,我們會接引你們出來。”
領頭的方士大聲喊著。
王缺和申鶴隻是微微點頭。
下一刻,一道空洞在封印之上打開,
可以看見內部有一個巨大的空間,而空間的最中心,一尊邪魔被無數鎖鏈牢牢捆綁。
似乎也發現了空洞的出現,祂奮力的將力量蔓延出來,想要通過空洞,突破出來。
“進。”
看見邪魔的動作,王缺和申鶴沒有半點猶豫,直接衝了進去。
空洞瞬間消失。
…
封印內部。
王缺第一次真正看清了這尊魔神殘渣。
這個一頭如蛹狀的魔神殘渣,
由破碎的暗紫色晶簇構成,表麵布滿不規則孔洞,流淌著類似腐殖質的光澤黏液
蛹狀的身軀上密密麻麻的有數不清的眼睛,猩紅的瞳孔注視著進入封印的兩人。
身軀上延伸出數十根半液態的墨綠色能量觸手,末端分化出饕餮紋樣的吸盤
漂浮於離地三尺處,不知道是祂本來就會飛,還是被封印的鎖鏈吊起來的。
“好像,也沒有太惡心嗎。”
王缺輕笑了一聲。
不過,笑容中帶著認真。
他再怎麼大意,也不可能麵對魔神殘渣大意。
“師姐,你認識這魔神嗎?”
王缺又問了一句。
若是知道來曆,說不定就能知道弱點。
申鶴手持息災,身邊一道道玄冰符籙幻滅,目光冷漠,看著前方的魔神殘渣:
“不認識,師傅說過,魔神殘渣千奇百怪,它們很多被地脈來回衝刷,早已沒有了原來的模樣。”
頓了頓,她又道:“眼前這個,大概是某位魔神的殘留,加上大量雜亂地脈憶質糅合出來的。”
這並非和她曾經麵對的那邪魔同出一源。
王缺恍然:“也就是說,是個雜交品。”
申鶴沒懂王缺的調侃,非常認真的點點頭:“對。”
封印中心。
【蝕淵之蛹】看著不遠處的兩個人類嘰嘰喳喳的說著自己。
無數猩紅之眼中露出怒意。
“怎敢如此出言不遜,凡人,你們該死。”
沉悶的聲音頓時響徹整個封印空間。
兩根半液態的墨綠色能量觸手瞬間劃破空間,直刺兩人。
申鶴的反應極快。
息災橫掃,直接將邪魔觸手擊飛,擋在了王缺身前。
“師弟,小心。”
息災與觸手碰撞,劇烈的元素震蕩掀起颶風。
“我沒事。”
王缺應了一聲,便看見更多的觸手飛刺而來,“師姐,戰吧。”
足尖點地後撤,白芒自昭心法球中爆裂,數十枚鹽晶棱鏡如碎鑽般懸浮,折射出星辰般的光帶。
“嘭!”
“嘭!”
“嘭!”
邪魔觸手裹挾著腐臭腥風撞上晶壁,竟發出數聲金石相擊的轟鳴,飛濺的鹽粒將地麵蝕出蜂窩狀的淺坑。
這次,鹽晶居然沒有一瞬間潰散,防禦力大大加強。
“我都吃了好幾次鹽晶沒有防禦力的虧了,難道我還不會改進。”
之前被申鶴輕易突破防線,他回頭可是好好改良了鹽晶壁壘。
在符文和煉金術是幫助下,防禦效果已經大大提升。
王缺冷笑著,伸手一點,昭心法球急速轉動,一道道鹽錐射向中心的邪魔。
與此同時的,
申鶴騰躍而起,霜氣在足底凝成六棱冰蓮,每一步綻放都令空氣凝結細碎冰霧,不斷靠近邪魔。
每一道觸手想要阻攔,便會被數道鹽錐轟擊。
墨綠色的能量觸手在王缺的攻擊下,不斷鹽化。
惹得中心的魔神殘渣不斷怒吼。
這種攻擊對它來說不算什麼,但太惡心人了。
這小蟲子不斷騷擾,讓它根本無力去阻止另一個小蟲子的靠近。
不過兩個呼吸。
申鶴便已經殺到了蝕淵之蛹的麵前。
息災槍鋒撕開墨綠鞭影,冰白的尾焰在蛹體表麵炸開蛛網狀冰紋,暗紫晶簇崩裂的脆響混著黏液沸騰的“咕嘟“聲,在密閉空間形成詭異回響。
“螻蟻,豈敢傷我!”
蝕淵之蛹發出一聲刺耳的鳴叫,怒火噴湧而出。
可申鶴卻不管不顧,舞動息災,全力輸出。
息災之上,寒冰淩冽,化作槍芒,直刺蝕淵之蛹的核心。
當槍尖刺入晶簇核心時,數根饕餮紋觸手驟然膨脹,然後炸開,將周圍元素力清空。
瞬間的空白和周圍的環境形成差異,
元素虹吸出現。
息災被牢牢吸住。
同時,又是數道觸手從邪魔身上長出來,刺向申鶴。
申鶴瞳孔一縮,左手猛然一甩,數道玄色符籙激射而出,
神女籙靈浮現,手持冰槍,殺向邪魔觸手。
與此同時的,封印空間的穹頂突然顯現北鬥七星圖紋,仙家箴言化作鎏金鎖鏈纏繞鞭影,元素湮滅的滋滋聲裡騰起腥臭白煙。
外界的方士似乎可以察覺到裡麵的戰鬥情況。
正在支援。
“該死,仙人,璃月仙人,該死!”
蝕淵之蛹怒吼著,但聲音開始含糊不清,聲音也開始變得重音起來。
似乎有無數的東西同時在說話一般。
隨著它的怒吼,似乎覺得申鶴的威脅更大,
原本殺向王缺的觸手迅速回援,想要圍殺申鶴。
“你好像有些小看我了。”
王缺還在一邊呢,看見蝕淵之蛹的動作,立馬露出一絲冷笑。
申鶴在前方廝殺,他又怎麼能不牽製好這蝕淵之蛹的其他觸手呢。
劍指抹過昭心,刹那間,周圍的鹽晶棱鏡炸成漫天星雨,籠罩向蝕淵之蛹的諸多觸手。
沾染鹽粒的觸須急速鹽化,晶體生長的“哢哢“聲與魔神嘶吼共振,
數十根能量觸手如被行軍蟻撕咬的毒蛇般扭曲掙紮,抽打在地麵留下熔岩狀的焦痕。
“想要回援?沒門啊。”
王缺乘勝追擊,一道道鹽錐如雨般落下,不僅僅攻擊那些觸手,更朝著本體而去。
而此刻,
申鶴已經全心全意的投入到戰鬥中,
她非常信任王缺,沒有半點猶豫。
息災舞動,冰蓮炸裂化作萬千棱鏡,將蛹體猩紅血目撕裂,
槍鋒貫入的瞬間,瀝青狀物質噴湧如瀑,在冰麵上腐蝕出沸騰的孔洞。
“啊啊啊,該死,該死,我乃深淵大君…”
“不,我乃紫晶之魔神…”
“啊啊啊,吼吼吼。”
“摩拉克斯,我必殺你。”
攻擊的進一步加深,蝕淵之蛹也愈發瘋癲。
正如申鶴所說的,它似乎是許多憶質的聚合體。
它的記憶是混亂的。
沒有受傷的時候還好說,一旦受傷,這些憶質暴動起來,它自己都不知道它是誰。
不過,記憶是一種力量。
隨著憶質的暴動,這頭魔神殘渣的力量開始不斷上漲。
一條條觸手瘋狂的從它身上生長出來。
蛹體上的猩紅血目也開始劇烈波動起來。
“給我,去死!”
蝕淵之蛹暴怒,身上的暗紫色晶簇不斷脫落,露出被申鶴一槍刺出的胸腔。
一顆半透明臟器懸浮,包裹著不斷搏動的猩紅物質。
王缺瞳孔一縮,一股危機感湧上心頭。
“師姐,小心。”
手腕一甩,十幾張磐岩符飛速而出,落在申鶴身上的瞬間。
一道黑紅色的能量脈衝以蝕淵之蛹為中心奔湧而出。
申鶴被直接擊飛。
暗紅脈衝裹挾著地脈汙穢奔湧而來,所過之處岩壁崩裂成熔融狀焦土。
王缺身形一動,橫移出數十米,直接攔腰抱住落下的申鶴,又是數十張磐岩符激發,死死擋住暗紅脈衝。
“還好嗎?”
王缺有些擔心的問道。
申鶴嘴角帶著一絲血跡,微微搖頭:“符籙擋住了,沒有大礙。”
王缺這才鬆了一口氣。
可氣還沒鬆完,又是一道黑紅色能量脈衝奔湧而來。
如同浪潮一般橫掃全場。
‘大範圍aoe啊’
蝕淵之蛹這種攻擊,讓王缺想起了當初做為萌新去挑戰若陀龍王。
他不知道多少次死在若陀龍王的大範圍aoe之下。
直到後麵抽了鐘離,才有了安全感。
伸手一翻,一疊磐岩符塞進申鶴的手裡。
“師姐,你調息一下,保護好自己,我來牽製它。”
說完,王缺一個轉身擋在了申鶴麵前,並且迎向了暗紅色的能量脈衝。
眼眸微凝,
王缺伸手托舉,
殘破的八麵體在他身前浮現。
周圍鹽白晶體不斷從空氣,從地麵,從四麵八方析出。
鹽之權柄。
鹽晶彙聚,在王缺身上形成鹽鎧。
正如當初和申鶴戰鬥時一般。
托舉權柄,王缺伸手用力往前一推。
掌中凝聚的鹽白光輝驟然暴漲,化作一道棱角分明的結晶洪流迎頭撞上。
兩股能量交錯的瞬間,空間如同被撕裂的綢緞般劇烈震顫,暗紅與鹽白的光屑如逆向墜落的流星雨潑灑開來。
“好機會。”
王缺眼眸一亮,魔神殘渣孕育大範圍攻擊也是需要時間的。
現在這個間隙,正是攻擊的最好時機。
伸手一招,昭心法球暴起,一道道鹽晶長矛浮現,激射向蝕淵之蛹。
孕育脈衝的邪魔毫無防備,隻能揮舞觸手抵擋。
但,怎麼可能擋得住。
鹽晶長矛不斷刺入蛹體,崩裂出沸騰的汙血,然後被魔神殘渣的力量腐蝕,棱麵炸成星砂般的碎末。
但這不是結束,王缺乘勝追擊,托舉權柄,將炸裂的鹽晶粉末重新凝聚為鹽錐,再一次刺向蝕淵之蛹。
在王缺的不斷攻擊下,蝕淵之蛹上,一個個暗紅色的能量泡浮現又炸開。
千百張扭曲麵孔在其中浮現,發出混雜著魔神哀嚎與深淵囈語的尖嘯。
隻可惜,王缺不為所動。
虛空中又是一道道鹽晶鎖鏈浮現,如同無情囚牢,將蝕淵之蛹團團圍住。
當鹽晶鎖鏈纏上蛹身時,整個封印空間的地麵開始結晶化,鹽白色紋路順著裂縫蔓延,似乎要將這邪魔直接鹽化。
自然的,那尖嘯的猙獰表情也被鹽化,永遠凝固在晶簇之中。
此時,蝕淵之蛹已經完全無法發出有序的聲音了,它周圍全是無序的囈語。
代表著頭魔神殘渣已經完全失去理智。
但王缺沒有半點欣喜,失去理智,也代表對方很可能就要真正拚命了。
果不其然。
蝕淵之蛹胸腔處懸浮著的半透明臟器急速震動,包裹的猩紅物質驟然迸發出刺目光芒,仿佛一顆被刺破的汙穢心臟。
暗紫色晶簇表麵瞬間爬滿蛛網般的血紋,黏稠黏液在高溫下沸騰汽化,化作腥臭血霧彌漫整個空間。
千百隻猩紅眼瞳同時爆裂,膿血飛濺處竟生出無數新生觸須,每根觸須末端裂開猙獰口器,發出深淵回響般的尖嘯。
“螻蟻湮滅!“
混雜著數十種聲線的怒吼震顫岩壁,半透明臟器中的猩紅物質如活物般搏動膨脹。
墨綠觸手表麵凸起密集血管狀紋路,饕餮吸盤噴湧出暗紅膿液,落地即成沸騰的腐蝕沼澤。
觸手插入地脈,然後發出吮吸的蠕動。
地脈憶質被強行抽離,在蛹體周圍形成扭曲的紫黑漩渦,封印空間的穹頂竟顯現出星空龜裂的駭人異象。
原本鎖住對方的鹽晶鎖鏈直接崩潰,根本擋不住分毫。
下一刻,
恐怖的脈衝再一次來臨。
猩紅核心迸射出的脈衝已不再是單純的能量衝擊,每一道暗紅浪潮都裹挾著魔神怨念具象化的骷髏幻影。
王缺仿佛看見魔神戰爭的一角,無數恐怖的存在拚殺在一起。
僅僅是看上一眼,就讓人手腳冰涼。
一咬舌尖,一絲鐵鏽味浮現。
內心危機感不斷湧現,手中托舉的殘破八麵體急速轉動,昭心法球上紫光爆發。
無數鹽晶棱鏡拔地而起,矗立在脈衝之前。
“轟!”
雙方碰撞,無數鹽晶棱鏡被直接轟碎。
被擊碎的鹽晶防禦尚未重組,便在淒厲哀嚎聲中染上鏽蝕斑痕。
這次,輪到鹽之力被侵蝕了。
“給我,擋住。”
王缺雙手推動殘破的八麵體,腰間鹽白神之眼已經亮的像個白熾燈。
無儘鹽之力彙聚,企圖和猩紅脈衝分庭抗禮。
“哈哈哈哈,和我一起死吧。”
猩紅物質如同深淵睜開的邪眼,發出淒厲的慘笑,地脈憶質被不斷吮吸,恐怖的力量再一次加強。
蝕淵之蛹身上發出哢哢的裂痕聲。
陷入瘋狂的它根本不在乎自己能不能活,它隻要王缺和申鶴死。
這就是魔神殘渣不好對付的原因,它們壓根沒腦子。
權柄構築的鹽晶防禦層在汙染下發出瓷器破裂般的脆響,魔神殘渣的怒吼與萬千亡魂的慟哭交織成實質化的聲浪,將王缺耳畔震出蜿蜒血痕。
這下,王缺終於明白為什麼赫烏莉亞是不擅長戰鬥的魔神了。
眼看似乎要擋不住,一抹寒霜在王缺的鹽晶之間浮現,並且迅速化作一道道籙靈神女。
這些神女舞動冰霜,製造出一片片的冰牆,抵擋攻擊。
【神女遣靈真訣】
是申鶴。
在王缺和魔神殘渣戰鬥的時候,她已經完成了調息。
下一刻,
申鶴踏冰蓮淩空而至——她足尖點過之處冰紋凝結,息災槍尖拖曳出霜白軌跡,在猩紅光潮中撕開一道裂隙。
“師弟,鹽引地脈!”
申鶴清喝一聲,玄色符籙自袖中激射而出,是磐岩符,將周圍猩紅浪潮隔斷,為王缺爭取片刻空隙。
王缺頓時心領神會,殘破八麵體驟然倒懸,鹽白輝光如蛛網滲入地麵。
你會玩地脈,難道我不會?
給你吃點鹹的!
被魔神殘渣汲取的地脈憶質突然凝滯,蝕淵之蛹胸腔核心的搏動出現刹那紊亂。
正是這電光石火的破綻,申鶴眸中寒芒大盛。
她咬破指尖在息災槍身抹出血線,冰藍槍鋒霎時鍍上仙籙紋路。
十二尊籙靈神女虛影在她身後結陣,冰棱交織成北鬥七星之形,與外界方士的封印咒文遙相呼應。
王缺福至心靈,趁機將昭心法球擲向高空,鹽晶棱鏡層層疊疊折射寒光,力量朝著申鶴手中長槍彙聚。
“破!”
兩人異口同聲的厲喝中,息災化作貫日白虹刺入猩紅核心,鹽晶風暴則從蛹體內部轟然炸開。
“呃…啊啊啊。”
魔神殘渣發出最後的悲鳴,暗紫晶簇在冰鹽交織的輝光中分崩離析。
申鶴槍鋒一擰,萬千冰蓮自核心處綻放,將沸騰的猩紅物質徹底凍結;
王缺五指收攏,鹽之權柄將凍結的魔軀碾作晶塵,簌簌落地的碎屑在封印空間鋪就一片鹽池。
當最後一縷汙穢氣息消散時,申鶴脫力後仰,卻被一雙有力的臂彎穩穩托住。
她抬眼看見王缺破碎鹽鎧下滲血的臂膀,伸手輕觸那道傷口:“疼麼?”
冰涼的感覺從申鶴的指尖在傷口處蔓延,似乎熾熱的痛感消失不見。
“師姐方才咬破指尖時,可沒問自己疼不疼。”
王缺笑了笑,也伸手拂去她鬢角的血漬,然後驚訝的發現,申鶴身上的紅繩,似乎解開了。
“師姐,你的紅繩?”
申鶴輕笑了一聲:“若不借助劫煞之力,怎能一槍刺穿那邪魔。”
她笑的很好看。
王缺有些驚訝:“那你…”
沒等王缺問出來,申鶴就微微搖頭:“放心,暫時沒事,可以重新捆上的。”
她目光從王缺的臂膀上掠過,感受暖意,劫煞之力不斷消散。
似乎有意貪戀了半分,
她才脫離,伸手一招,散開的紅繩再次將緊縛。
眼眸內的色彩褪去,重新化作清冷。
不知道怎麼的,看著申鶴臉色笑容消失,化作清冷,王缺有些失落。
“咳咳,我去看看有沒有掉材料。”
看著申鶴清冷的麵容,王缺下意識的轉開視線,往魔神殘渣爆炸的地方跑去。
他沒有注意到,申鶴看著他的背影,清冷的麵容上,閃過一絲笑意。
這次,沒有很僵硬的笑哦。
站在魔神殘渣消亡的地方。
王缺仔細的打量著地上的東西。
不得不說,在他和申鶴的圍攻下,這魔神殘渣確實拚命了。
似乎也沒有剩下什麼東西。
滿地都是鹽晶冰屑。
“這也碎的太乾淨了吧。”
王缺忍不住吐槽一句。
然後耳邊傳來腳步聲,轉頭一看,是申鶴走了過來。
她彎腰,也在地上找了起來。
王缺連忙開口:“這,我自己來就好了,師姐你休息吧。”
倒不是他怕麻煩申鶴。
主要是申鶴彎腰在他麵前晃悠,屬實很難讓人心如止水。
聽見王缺的話,申鶴側身看向他:“兩個人一起找,更快。”
她的話總是那麼簡單直接。
“哈哈,沒事的,師姐,你休息休息,我很快就好。”王缺再次拒絕申鶴的幫助。
申鶴眉間微蹙,卻沒有再堅持:“那好吧,我等你。”
見申鶴起身,去了一邊等待。
王缺這才鬆了一口氣。
然後在地上仔細搜索起來。
這是一個細致的活,因為剛剛經曆戰鬥,這裡的氣息都紊亂的,
也沒有辦法用感知力去查看,隻能用眼睛。
找了十幾分鐘後。
王缺終於在地上找到了幾顆細小的猩紅顆粒。
“這應該就是魔神殘渣的本體了吧。”王缺眼眸微亮。
從剛才的戰鬥就可以看出來,那個紫晶色的外殼,其實隻是魔神殘渣的防護。
真正擁有力量的,是它內部的猩紅物質。
現在看來,就是王缺手裡的東西。
“這是個啥?”
王缺好奇的打量著。
申鶴見王缺找到東西了,便走了過來,湊到王缺腦袋邊上:“應該是魔神的血液,滲入地下後凝結的東西。”
“應該是地脈影響,讓它吸引了地脈中屬於某些魔神的憶質,最後形成了那個邪魔。”
就像地脈淤積後,地脈中奔湧的憶質和能量會形成魔物一樣。
當魔神殘留下來的東西也會吸引魔神的憶質,然後形成魔神殘渣邪魔。
有一句話說:提瓦特的魔神是不會死的。
這個也是有道理的。
因為魔神的記憶同樣在地脈中奔湧,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複活了。
在提瓦特,死亡確實不是終點。
“魔神的血液結晶。”
王缺聽到申鶴的猜測,眼睛直接放光。
“那是不是代表,它裡麵很可能有魔神的基因?”
刹那間,王缺腦子裡蹦出一個詞:基因造神。
“基因?”申鶴露出一個疑惑的表情。
她沒有聽過這個詞,自然不理解。
“沒什麼,一個術語而已。”王缺擺擺手,將東西收起,笑著道,“咱們怎麼出去?”
他話音剛落。
封印微微扭曲,一個空洞浮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