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手吧。“
削月築陽真君望著滿地星輝般的鹽晶與冰屑，鹿眼中流轉著複雜神色。
兩個小輩打成到這種地步，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
如果不是他插手鎮壓，或許這兩個人能把奧藏山削去一層。
不過，看著王缺和申鶴兩敗俱傷，幾位仙人眼裡也沒有什麼擔心的。
這些傷勢，對於他們這些經曆過魔神戰爭的仙人來說，頂多算個輕傷。
隻要沒死，就不會有事。
“阿萍倒是收了個好徒弟，能和申鶴打到這種地步，璃月理當有你一席之地。”
雖然王缺將申鶴傷的很重，但留雲借風真君話語裡滿是欣賞，沒有半點不爽。
她伸手一點，兩道竹星射出。
環繞在王缺和申鶴的身上。
柔和的力量侵入傷口，王缺因為過度使用元素力而崩潰的肉身，都隱隱約約泛起暖意。
居然在好轉。
“這是赫烏莉亞的力量吧，都有千年未曾見過了，倒是看得稀奇。”
理水疊山真君也上前一步，伸手一點，琥珀之色在王缺下半身湧動，片刻之後，居然化作了假體。
“這琥珀之軀可以維持十天，足夠你回去換一具身體了。”
王缺是分身，他們都知道的。
王缺試著活動了一下腳腕，發現這琥珀之軀居然很靈活，有些不像假體。
不得不說，這些仙人的一些手段，確實玄奇。
“好了，既然是平手，那就算都贏了。”
萍姥姥笑嗬嗬的說道，然後看向申鶴：“過些日子，讓申鶴去我那邊一趟，我為她彈奏《渡厄》。”
留雲借風真君看了萍姥姥一眼，也笑著點點頭：“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能小氣。”
她走向洞府。
片刻之後，走了出來，手中托舉著一枚紫色的法器。
主體為一枚渾圓寶珠，直徑約一掌可握，表麵浮刻著細密如星軌的紋路，隱約可見道家符篆的痕跡。
王缺一眼便認了出來。
這是‘糟心’啊。
留雲借風真君走到王缺麵前，開口道：“此法器名為昭心，乃是以罕見的天成琉璃製成。”
“它曾經流入璃月凡間，被凡俗方士持有，後方士離世，此物又流轉到了我的手中。”
“「昭心」二字，乃「昭示人心」之意。”
“這並非虛假之名，此物神異，遇見歹意，便會震動，可助人識人心真假。”
說著，她看向王缺，將昭心遞到他麵前：“現在便贈予你了，為你護道。”
王缺伸出手，懸浮的法器從留雲借風真君手中飄到他的手心。
換了一個主人，昭心微微一震，旋即安靜了下來。
王缺溝通法力，輸入法器，蓬勃的法力湧動。
“至少增幅了一半以上的法力。”
同時，在他輸入法力的時候，昭心法器上，還浮現出一顆幽紫色的法球。
看著王缺平穩接過【昭心】，留雲借風真君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這是法器自帶的術法，名為昭心法球，威力不俗。”
王缺眼睛一亮，自己是不是有普攻了？
之前戰鬥，他要麼用符籙引發地火攻擊，要麼用鹽之力侵蝕彆人。
現在，他好像多出一個普攻手段啊，總算像個法師，能丟法球了。
“多謝真君，我很喜歡。”王缺感謝道。
雖然是自己打架得來的。
但禮貌還是要有的。
再說了，他確實很喜歡這枚法器。
雖然遊戲裡，它被稱之為‘糟心’，但現實中，它無疑是非常強大的法器。
沒看見黃毛阿姨都還在用無鋒劍麻。
這可是四星法器欸，僅次於五星了。
說話間，一股奇怪的味道傳來。
留雲借風真君頓時神色一變：“不好，我的機關烹飪神機。”
她一個轉身，飛到冒煙的機關麵前，飛快操作起來。
一邊的理水疊山真君看的搖頭：“你這操作太複雜了，看上去不像是凡人能用的。”
留雲借風真君白了他一眼，沒有說話，繼續修複機關烹飪神機。
片刻後。
“哼哼，好啦，讓你們嘗一嘗我的手藝。”
留雲借風真君鼓搗著機關烹飪神機，從裡麵取出菜肴。
素鮑魚、蓮子禽蛋羹、扣三絲、獸肉薄荷卷、水晶蝦…
王缺不知道對方是怎麼用機關做出這些複雜的菜的。
可從色香味上來講，這些菜都已經很不錯了，遠超家常水平。
一時間，王缺看向機關烹飪神機的眼眸中，都泛起了金色。
這東西，自動做飯機啊，看上去很有市場的樣子。
但很快，他就收起了目光。
從剛才的情況來看，這機關烹飪神機還很不穩定。
要是賣出去，客戶可沒有留雲借風真君的機關術造詣。
這是一個售後很麻煩的產品。
王缺內心將它劃出賺錢名單。
“好了，都來嘗一嘗。”
留雲借風真君將菜都端出來後，又取來碗筷，招呼眾人落座。
此刻，王缺和申鶴的傷勢已經在竹星的治療下看不出什麼傷口了。
等幾位真君落座後，王缺便在萍姥姥身邊坐下。
當他坐下後，清冷的身影帶著一股幽香，在他身邊坐下。
申鶴，坐在了他的身邊。
對方的麵容古井無波，藍白的瞳孔中沒有絲毫情感波動。
說實話，王缺有時候感覺申鶴才是璃月最仙的人。
“好啦，吃飯。”
作為東家，留雲借風真君率先動筷。
眾人也紛紛不客氣起來。
彆看他們是仙人。
但口腹之欲從未舍棄過。
在劇情中，削月築陽真君和理水疊山真君就經常偷偷開小灶，還瞞著留雲借風真君。
坐在幾個真君之間，王缺貫徹食不言的道理，一個勁的吃，一句話都不說。
而幾位真君倒是聊個不停，
從憶往昔談到如今的璃月。
從某個朋友的糗事，談到在場某人的小秘密。
飯局上倒是熱烈。
王缺正吃著。
忽然一雙筷子從邊上伸過來，還夾著一個薄荷卷。
筷子微微一鬆，薄荷卷落入王缺的碗中。
眼裡出現一絲不可思議，王缺轉頭看向筷子的主人。
隻見申鶴依然麵無表情，但眼眸卻看著王缺：“薄荷，好吃。”
她並不擅長與人交流，麵對王缺驚疑的目光，隻是用了四個字解釋。
她確實覺得薄荷很好。
不像清心帶著苦味，也不像琉璃袋香氣過後泛起澀味。
薄荷涼涼的，靜神明心，好吃。
熱鬨的飯局忽然安靜了片刻。
看著申鶴給王缺夾了一筷子薄荷卷。
留雲借風真君蹙起眉來，看向王缺，似乎看見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而萍姥姥等人，則是露出了濃濃的笑意。
王缺拿著筷子的手都僵硬了片刻。
然後腦子一僵，伸手夾了一隻水晶蝦，放在了申鶴的碗裡：“這個，也好吃。”
某位真君看不乾淨東西的眼神更濃了些。
申鶴倒是沒有什麼特彆的反應，夾起水晶蝦，放入口中，細細咀嚼。
“不苦。”她淡淡道。
然後又看著王缺碗裡的薄荷卷，眼裡帶著疑惑，似乎在問：你怎麼不吃？
王缺被她看的有些發毛。
感覺她這個乾淨的眼神，比之前戰鬥中帶著瘋狂殺意的眼神更可怕。
讓王缺有一種難以招架的感覺。
他伸出筷子，夾起獸肉薄荷卷，送入口中。
獸肉的肉香和薄荷的清涼交織在一起，口感非常奇特。
但無疑是好吃的。
王缺沒有大口大口，反而下意識的學著申鶴細細咀嚼，最後咽下，才對著申鶴點點頭，笑著道：“好吃。”
申鶴麵無表情的臉上，嘴角微微動了一下，似乎想學王缺一樣笑，但很可惜，失敗了。
她沒能笑出來。
王缺看著對方的不會笑的表情，不知道為什麼，內心一顫。
摩拉澆築堅不可摧的金閃閃心臟，好像多了一絲其他的東西。
“呼，哈哈，師姐你也吃啊。”
王缺一個深呼吸，腦海冥想金燦燦的摩拉，又對著申鶴笑道。
申鶴清冷的點頭：“師弟，你也吃。”
明明語氣冷的沒有任何波動。
可不知道為什麼，王缺腦海冥想的摩拉圖案一震，差點散去。
連忙轉過頭，將視線凝固在眼前的菜肴上。
他平時的油滑狡詐，滿嘴胡言，似乎一下子都用不出來了。
邊上。
萍姥姥忽然露出笑容，看向留雲借風真君：“留雲，申鶴上山已經十餘年了吧。”
看不乾淨東西的眼神被打斷。
留雲借風真君聞言，對著萍姥姥點點頭：“剛剛上山的時候，才那麼小小的一隻，如今也已經長大成人了。”
說話的時候，留雲借風真君忍不住伸手比劃了一下。
王缺瞥了一眼，和石桌差不多高。
這說明申鶴被父親獻祭給邪魔的時候，確實還很幼小。
“時間過的可真快啊，當初你為了救下申鶴，帶著她到處跑，好不容易才用縛魂紅繩鎖住她的命格。”
“如今申鶴也學藝有成了，總不能讓她繼續這麼下去吧。”
“她終究是凡人，理應經曆凡人的一生，而不是枯坐山中。”
萍姥姥輕聲說著。
實際上，申鶴雖然名義上是留雲借風真君的弟子。
可因為絕佳的根骨與悟性，同樣也贏得了其他幾位仙人喜愛，
她的一身術法，是師從諸位仙家的。
所以，對申鶴的未來，關心的可不僅僅是留雲借風真君一個人。
削月築陽真君也點點頭：“小時候的申鶴，還有幾分趣味，可這越長大，倒是越清冷了起來。”
理水疊山真君也道：“正好璃月港要過逐月節，不如讓申鶴出去走走？”
留雲借風真君有些意動，目光看向了自己的徒弟。
申鶴被幾位真君討論，卻沒有半點波瀾，好像他們說的不是自己一般。
看見留雲借風真君望過來，也是麵無表情，一言不發。
看著申鶴這個樣子，留雲借風真君也有些歎息：“申鶴，你的想法呢？”
申鶴微微搖頭：“山下嘈雜，紛擾頗多，不宜修行。”
她不喜歡下山。
奧藏山中多有白發神女救死扶傷的傳說，引得許多求仙之人紛紛來此，絡繹不絕。
可對於白發神女自己來說，這些外來者有些過於嘈雜了。
對申鶴來說，山中時不時出現一些惱人之物，賊眉鼠眼，看著就已經很煩人了。
在山裡，她還能用術法驅逐。
若是去了山下，那不得更加麻煩？
按照申鶴清冷的模樣，留雲借風真君微微歎息：“終日苦修，也不是正道，還需勞逸結合。”
“山下滾滾紅塵，或許也能磨去你心頭幾分戾氣。”
說著，留雲借風真君看向了王缺：“阿萍說你常在璃月港活動，那你就帶著申鶴走一走吧，她雖然說算是你師姐，但為人處事幾乎一片空白，你需多多照顧才是。”
怎麼扯到我身上來了？
王缺一臉懵逼，下意識的看向申鶴。
申鶴也看向了他，冰白色的瞳孔中毫無情緒波動。
“怎麼樣，申鶴，你就和你師弟走一趟吧，多見識見識凡間景象也好啊。”留雲借風真君又道。
剛剛一口拒絕的申鶴微不可察的閃了一下眸子。
目光又看向了王缺。
然後，輕輕的點了點頭。
她答應了。
“好，哈哈哈，王缺，你可要照顧好你師姐。”削月築陽真君第一個笑了起來。
王缺完全是懵的。
這個申鶴，怎麼感覺…好像，沒有那麼冷啊。
“那就這樣決定了，等回了璃月港，王缺你來安排申鶴。”萍姥姥也開口道。
她眼裡帶著笑意，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留雲借風真君看向王缺的眼神，也沒有一開始那種臟東西的感覺了。
隻要能讓自家徒弟好轉，她還是願意認可王缺的。
一頓飯，在王缺半懵的情況下吃完了。
…
飯後。
眾仙家商議著去璃月港，找他們的‘老朋友’。
而王缺則是和申鶴坐在一邊，他們也沒有什麼發言權。
王缺內心思索著幾位真君的意思，為什麼要讓他帶著申鶴去璃月港。
畢竟，按照時間，申鶴應該明年才會下山。
現在時間線上足足早了一年。
而申鶴，則是一副三無少女的樣子，直愣愣的看著前方。
不過她會忽然轉頭看王缺一眼，然後又飛快的收回眼眸。
如果王缺對視上申鶴的眼睛。
大概就會發現，申鶴看他的眼神，和他看一些寶物的眼神，有些相似。
一直到眾仙人那邊討論好聚會的事情，王缺和申鶴都沒有說一句話。
“王缺，走了，回璃月港。”
萍姥姥招呼道，
“帶上申鶴。”
她又叮囑了一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