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藏!逃!
拓雷感覺自己就像是一隻卑賤的老鼠,被淮陰軍戲弄著到處驅趕。
中夏有句古話道:“否極泰來!”
現在的他總不會更糟了吧?
會的。
手下非常慌亂的趕來。
“不好了,大汗,東邊出現大量漢人軍隊,貌似是淮陰軍,他們把我們的出路全都給堵死了!”
“什麼!”
拓雷如若晴天霹靂一般。
怎麼可能,東邊怎麼可能會出現淮陰軍?
要知道,他能一直且戰且退的最主要原因便是在於草原地貌廣闊,後方還有著極大的撤退空間,這才讓他有能力和淮陰軍進行周旋。
可如今的情況讓他再也維持不住心態。
淮陰軍竟然憑空出現在了他的後方!
那這樣他豈不是全無退路,必死無疑!
“我去看看!”
麵對這種情況,就連陳正都也無法冷靜了。
拓雷沒有阻止。
目前,陳正都是他手下最勇猛的將領了,雖然是個漢人,但其早已用行動證明了自己的忠心。
拓雷親手為陳正都整理了一下衣冠。
“都將軍,務必安全回來。”
陳正都正色道:“放心吧,大汗!”
陳正都帶著一隊手下趕了過去。
他找到一處山腰的高地,遙望著那些憑空出現的軍隊。
那些軍隊數量不少,遍布在數個山頭高地,將他們的退路封鎖的沒有一絲餘地。
由於千裡境在作戰中損毀了,陳正都看的並不真切,但是他沒有在那支軍隊身上看到紅色,貌似他們並不是淮陰軍。
“難道是官軍?”
陳正都猜測著。
他悄悄帶領著手下靠近了過去,在外圍抓了一名士兵,審問出了對方的消息。
“是褚玉麒的部隊!”
這一消息讓陳正都的心情瞬間低落穀底。
褚玉麒投靠淮陰賊了。
這代表著淮陰賊的實力再一次擴大。
他們獲勝的機會變得更加渺茫。
尤其是褚玉麒還控製著遼東區域,在遼東是有道路連通草原的。
這也就解釋了這支軍隊為什麼能憑空出現在他們後方。
陳正都趕忙將這一消息帶回去給拓雷。
拓雷聞言後,眼睛中都冒出血絲。
欺人太甚!
昔日,大熙太祖就是用兵馬強行霸占了遼東的白山黑水,將他們這些祖祖輩輩生活在遼東的人們趕到了草原。
阿布卡部族就是草原貴族和遼東建奴融合的產物。詳細情況前文中有所提及。
如今,還沒等他們奪回故土,卑鄙貪婪的中夏人竟然又打了過來!
這次更是要將他們趕儘殺絕。
明明他們一直以來什麼都沒有做,隻是安靜的生活在遼東的土地上,偶爾有過一次想要叩關的心思罷了。
就因為這個,上到大熙太祖,下到如今的方永,都要對他們趕儘殺絕!
中夏人為什麼那麼壞,那麼狠毒!
偏偏實力還那麼強大。
拓雷暗恨蒼天的不公。
可是現在的他又毫無辦法。
“方賊,中夏人!”
拓雷狠狠的一拳砸在樹上。
他心中暗暗發誓,此生不要讓他有機會入主中原,不然定要將今日之窘迫、今日之屈辱、今日之憤恨,百倍千倍的奉還回去!
心中如此想著,對外卻不能說出來。
至於原因,自然是因為陳正都還是中夏人。
拓雷深吸一口氣,強行讓自己的心中冷靜下來。
他知道,這次的他是真的凶多吉少了。
前後都被包圍,而且敵軍的數量遠遠大於他。
以他手中的力量突圍成功的概率小之又小。
隻要稍微被敵軍阻攔,迎接他的就是必死的結局。
唯一的希望隻有……
拓雷將目光看向陳正都。
陳正都默默無言,他知道,對方是要靠他突圍。
他是目前拓雷手下最強的將領了。
但是說實話,麵對如此巨大的兵力差距,即使是陳正都也沒有多少把握。
遼東軍算是大熙官軍中較強的一類士兵了。
對方的數量少說也有四五萬人,他們隻有幾千人,還不如對方分出去的一個營地人數多。
後方還有無窮無儘的淮陰軍虎視眈眈,隻要他們突圍的過程中稍微被阻攔一會兒,後麵的淮陰軍追上來就將是十死無生的局麵。
這些情況在場的所有人心中都非常清楚。
大家的士氣都不高。
拓雷看向眾人,士兵們一個個低下頭顱。
拓雷知道,如果這個樣子,他連一絲活下來的機會都不會有。
拓雷默默的取下頭上的鷹頂冠,那是他權利的象征,如今卻被他親手取了下來。
“諸位同胞、兄弟、親族、在場的所有人,你們追隨著我,英勇作戰,從來不懼刀槍箭雨,沒有一次在戰鬥中後退!我阿布卡·拓雷感謝你們,有你們這樣的部下是我最大的榮耀!”
眾士兵聽著拓雷感恩的話語,眼中有了一些神采,但是並不多。
突然,拓雷將手中的冠冕擲在地上。
“大汗!”
幾名拓雷的親信忍不住出聲。
拓雷沒有絲毫的心疼之色,他對著眾人說道:
“你們每個人都是合格的勇士,我如今落到這樣的地步,不是你們的責任,而是我這個大汗的失敗,我不配承載這頂冠冕。”
此言一出,在場的眾人都有些動容了。
捫心而問,拓雷繼承大汗的時間雖短,但對士兵、對手下、對牧民都十分不錯,並沒有什麼虧欠的地方。
“大汗,彆這樣說!”
“這並不是您的責任!”
“都是夏狗……”
拓雷沒有言語,隻是默默將手摸向腰間的寶刀。
陳正都第一時間注意到了此幕。
他瞳孔一縮。
心道:“是作戲還是……”
忽的,拓雷一把將寶刀拔出,橫在脖子上。
“大汗!”
眾人都驚了。
“彆過來!”
拓雷道吼著,說話間嗓子聳動,碰到刀刃上,鮮血瞬間順著刀身流下。
“大汗,不要!”
眾士兵無比緊張的說道。
拓雷慷慨的道:
“如今,我們幾乎已經沒有機會活著出去了,我不想連累大家身死,隻有用我的頭顱,來報答諸位的效忠之情了!”
言罷,拓雷毫不猶豫,沒有半分遲疑的持刀向脖子抹去。
“叮!”
一杆槍尖精準的點在刀身上,將拓雷脖頸上的寶刀擊飛出去。
拓雷渾身濕透的跌倒在地上。
他的腦海中回憶起曾經觀看陳正都戰鬥時那神如奇跡般的槍法。
心中大笑。
“不賭,如何能有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