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也按了幾下鎖屏鍵,見屏幕沒亮起,有些心煩:“沒電了,你給蘇蘇姐打個電話,看是不是她打的電話。”
喬莫雅撥下李蘇蘇電話,“蘇蘇,你那邊什麼情況?”
“還沒找到,你那邊呢?”
“我也沒找到,你知道商總那邊什麼情況嗎?”
“我剛給他打電話了,他也沒找到,這可怎麼辦?天都已經黑透了,她不會真出什麼事了吧?”
“蘇蘇,你先彆著急,我這會和顧也在一起,你要不先過來和我們彙合,你一個人,我怕你迷路了!”
“好!”
喬莫雅告訴李蘇蘇他們所在的方位後掛了電話,看著顧也:“蘇蘇和商總都還沒找到,你剛那電話應該不是他們打的。”
顧也沒多想。
既然不是商晏、李蘇蘇打的,那是誰打的就不重要了……
他著急找魚笙,不想站在這乾等,就衝喬莫雅說:“你在這等蘇蘇姐,我先去前麵再找找。”
喬莫雅抓著顧也胳膊:“你手沒電了,連路都照不了,周圍又這麼黑,萬一你一腳踩到溝裡,連求救電話都沒法打!”
“那我也不能在這乾等。”
他剛說完,喬莫雅就把她的手機遞了過來,“先用我的手機吧。”
“你怎麼辦?”
“你不用擔心我,蘇蘇一會就過來了。”
顧也猶豫下:“等蘇蘇姐來了,我再用你手機去找。”
他怕把她手機拿走,她一個人在這野外會出什麼事。
他忍著焦灼等李蘇蘇的時候,等著他救命的魚笙再一次撥下了他的電話……
她第一次撥下他電話沒多久,呼叫就中斷了。
她以為是山裡信號不好自動斷掉的。
所以,她沒有絲毫猶豫的回撥了過去。
她見那端接通,激動得正欲開口,機械的女音給她當頭一棒。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rry……”
關機?
他怎麼會關機呢?
明明剛剛還能打通呢?
魚笙掛斷電話,再一次按下回撥,傳來的依舊是機械的女音。
內心的不安和寒冷,讓她握著手機的手抖個不停。
這些年,她已經習慣了依靠顧也。
除了他,她一時間不知道還能求救誰?
她靜站了幾秒鐘,按下了110。
現在能救她的隻有110了。
等待電話接通的過程中,她腦子裡想著措辭。
她沒報過警,不知道對方會問什麼?
但從影視劇裡有看到過。
對方應該會問她從哪兒掉下來,周圍有沒有什麼參照物之類的?
她環視周圍。
太黑了,她看不到什麼參照物,入目是一片叢林。
她擔心給警察說不清。
這麼想著時,突然察覺電話撥出去後好像一直沒反應,‘嘟’聲都沒有!
她心裡‘咯噔’一下,將手機從耳朵上拿下,在看到信號欄一格信號都沒有後慌了,她舉著手機在空找找尋著信號。
這一找,就找了一個小時。
但仍舊沒找到。
蝕骨般冰涼的空氣將魚笙求生的意誌破滅,她凍得紅腫僵硬的手指已經攥不住手機,獨自支撐身體的左腳也早已經麻木,渾身抖的像個篩糠,就連牙齒都忍不住的在打顫。
手機‘啪’的一聲摔落在地上,她麵無表情的看了眼,根本不想去撿。
周圍連信號都沒有,撿起來又有什麼用?
她吃力的在地上躺下後,蜷縮成一團。
十三歲那年,她跳湖自殺,顧也救了她一次。
二十歲那年,她被人捅刀,顧也又救了她一次。
所以,剛找到信號,她本能的打給他求救。
她以為他會像前兩次一般奔來救她!
所以,她一連給他打了三次求救電話,他的手機卻是關機……
但凡她對他不是那麼信任,但凡第二通電話後她有一絲的猶豫,第三通電話她都不會打給他!
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魚笙突然想到了賣火柴的小女孩。
她最後就是被凍死的!
她被凍死之前,至少用火柴微弱的光亮和溫暖感受到了慰藉和希望。
她連火柴都沒有。
她有的,隻是一個快沒電的手機!
魚笙長籲口氣,看向天空皎潔的月亮。
月亮上突然出現小丞的臉,他的臉亦如十年前那般純真美好,她伸手想要摸一摸他的臉,卻是怎麼都夠不到……
他著急的聲音喊著:“姐姐彆睡,姐姐彆睡……”
但她實在是太累了,眼皮就像是有千斤重一般。
她剛閉上眼睛,耳邊就傳來一聲高喊——
“魚笙!!”
是誰?
是誰在喊她?
是顧也嗎?
他來救她了?
魚笙睫毛顫了顫,強撐著睜開眼睛,看到遠處有一道光亮,好像有人以手機做手電筒在周圍找尋著什麼?
他離她有一段距離,周圍又黑,她看不清他是誰。
但她知道,他是來找她的!
他再一次喊出她的名字時,她想回應他,但她根本發不出聲音,也動不了。
她整個人凍僵了,就跟冰雕一般。
就在這時,他看到那人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魚笙見她越走越遠,急的快哭了。
“快喊住他、快喊住他啊!”
魚笙在心裡命令自己、催促自己。
但她根本說不出來話。
眼看,男人和他手中手機發出的光亮消失在她眼底那刻,她不知哪裡來的力氣,一點點的抬起手,在手機上按了幾下。
貝多芬的《月光奏鳴曲》突然在這靜謐的森林響起。
奏響的音符高昂如她此時的求生意誌。
她瞪著眼睛,看著男人剛離去的方向,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一切就會消失不見。
她甚至在想,那個男人和那抹光亮會不會是她幻想出來的。
就像是賣火柴的小女孩最後的幻想一般!
耳邊傳來的‘咚咚咚’的奔跑聲,將她的思緒打斷。
男人手中的光亮隨著男人的腳步在空中搖曳。
他跑的很快,路上有雪又有荊棘,好幾次險些摔倒,但這都沒有阻止他前進的步伐……
她一直以為這人顧也,直至他撲倒在她麵前,她看到的臉和通紅含淚的雙眸,她才發現他是商晏!
他脫下大衣和西裝,裹住她的身體,將她抱起就朝山外淺一腳深一腳的走去。
魚笙現在沒有精力去想商晏怎麼會在這?
突如其來的溫暖和他寬闊的胸膛,讓她腦子裡強撐的那根弦斷掉。
眼皮又開始不堪負重起來……
她就像是上課打瞌睡的學生,剛想閉上眼,被老師點了名。
她嚇得一個激靈睜開了眼,然後就聽老師說:“魚笙不準睡,不準睡聽見沒?”
她聽見了。
但她控製不住自己啊!
眼皮閉上那一刻,她的世界陷入了一片荒蕪黑暗……
……
魚笙再睜開眼,入目是一個朝下滴著點滴液的點滴瓶。
她盯著發呆時,耳邊傳來顧也興奮的呼喚:“笙笙你醒了?”
顧也見魚笙收回眼神看向他,但不說話,問:“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魚笙沉默了會,扯著嘶啞的聲音,“顧也,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為什麼不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