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會遭到報應的!會下十八層地獄!”
“你們憑什麼擅自決定用我們的性命去獻祭,我們憑什麼為了你而犧牲!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你這賤人,你們這些魔鬼,魔鬼!!!”
“我不會放過你們的,就算死了也會詛咒你們!!!!”
“……”
異能者們在身上被刀鋒劃破之後接連失去行動能力,被某種詭異的力量控製著,漂浮在半空中。
他們就像是數不清的牽絲木偶,失去了對身體的控製權。
不過雖然失去了行動能力,但是動嘴的能力還沒丟,一個個都在咒罵著黎明塔和薑尤。
可薑尤就像是沒聽見這些話一樣,兀自緊盯著天空,雙手不斷操控風元素,將整個窿山都圍在一起。
那些唾罵和惡毒的詛咒似乎並沒有聽進她的耳朵裡。
一聲聲淒厲的慘叫聲中,越來越多的人成為砧板上的魚肉。
不知何時,山下的腐屍吼聲越來越少。
而朝著天空升騰的血珠越來越多,那些血珠就像是從地麵落到天上的雨,漸漸形成一串串血色的絲漣。
這一幕遠遠看去,就像是雲層中藏著一個龐然大物正在不斷吸收窿山的生機。
可是,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隨著最後一個幸存者失去行動力,天空仍舊沒有任何變化。
“人還不夠啊……”
薑尤垂眸,轉過頭,將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窿山寨的人身上。
阿花連忙道,“債主請吩咐。”
“敲響起鐘,讓附近寨子裡的人用最快的速度趕到聽風城。”
阿花愣了一下,有些猶豫的問道,“債主,是祭品不夠?”
“怕死?”薑尤冷漠的看著眾人。
窿山部的人麵麵相覷,阿花回答道,“當然怕死!”
她哈哈大笑著,“我怕極了!”
雖然嘴裡說著害怕,可是話音剛落,阿花卻立刻讓人敲響起鐘。
起鐘接連響起九下,渾厚的鐘聲直接覆蓋了整個十萬大山,沒過多久,附近寨子的山民就已經趕到。
薑尤再次引動異能,狂風過境之後,聽風城內,除了守著阿青的張淑慧,所有人都成為祭品之一。
那些寨民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就失去了行動力。
眼見剛才還在為薑尤辦事的寨民頃刻間也落得和自已一樣的下場,幸存者人不由得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
“看吧,這就是你們助紂為虐的下場,你們以為自已躲得過嗎?這就是個女魔頭,是個喪心病狂的賤人,她根本沒把你們看作是人!”
人類的悲歡總是不相同的,除非看到彆人比自已更慘。
看見薑尤連自已人都不放過,似乎安慰到了他們脆弱的內心。
“還真是個沒人性的賤人,連自已手下的人也不放過!”
“薑尤,你現在收手還來得及,不然希望基地不會放過你的!!”
“放我走,放我們走,你憑什麼讓我們為你去死!!!賤人,你不得好死!!!”
“是啊。”
原本一直沒將這些人放在眼中的薑尤聽見這話,突然回頭看向問話的那人,有些茫然的問道。
“是啊,憑什麼這麼輕易的就讓彆人為你而犧牲呢?
你們來到聽風城最初的目的,可是來赴宴的。
你們來分割我身體中的火種,你們想要啖儘我的血肉,你們打著為了全人類的口號,輕而易舉的決定了我的死活。
你們不就是這樣做的嗎?”
她微微偏過頭,臉上帶著嘲諷。
“所以你們為什麼生氣呢?”
“我不過是做了你們想對我做的事情而已啊……不對,我沒有那麼殘忍,至少我會留你們一個全屍。”
看看這些人,多可笑。
當他們需要的時候,隨時可以犧牲彆人。
可是當他們成為被犧牲的那一部分,就站在道德的製高點去指責對方。
好像這天底下的道理都是為了他們而生的。
這樣的人類,真的值得黎明塔大祭司犧牲自已去拯救嗎?
她目光幽幽盯著天邊:莫非,你錯了,人們都是健忘的,就算他們知道了真相,也不會長久記住你的名字。
……
樹屋前,張淑慧看著數不儘的紅色絲漣連接著天和地,那絲漣之上,血珠逆行,不斷流向天空。
她知道,這些是正在流逝的生命。
張淑慧握著拳頭,指甲嵌入手心,雙眼中滿是血絲,寸寸鮮血順著指縫流淌下來。
她的理智告訴自已,她現在是聽風城的一員,不應該胳膊肘往外拐。
可是她受到的教育,學習的道理不斷提醒她,這樣是不對的。
即便在末日裡,她認為自已已經足夠冷血,可是那些埋進骨子裡的種子仍舊控製不住的生根發芽,心生憐憫,卻又束手旁觀,紛亂的情緒像是尖刀一般刺向自已。
心裡的兩個人不斷拉扯,她快瘋了。
已經在崩潰的邊緣。
在此時,她看見恍惚聽見一陣機械聲。
“哢嚓……哢嚓……”
張淑慧轉頭看去,看見一隻綠色的鐵皮青蛙跳躍在草叢間,正朝著自已靠近。
在鐵皮青蛙的身後,是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小姑娘。
看到白銀,張淑慧心中的天秤朝著薑尤傾斜了。
是啊,至少窿山還在,聽風城還在,她的家還在。
“白銀!”
她連忙招手,“小白銀,快過來,外麵危險!”
白銀一臉麻木的捧著一個小罐子朝她走來,白嫩的腳丫子上麵,一串銀鈴隨著她走路的動作發出叮鈴鈴的聲音,很好聽。
“我抓的,知了,炸,好吃……”白銀捧著罐子。
最後一個字還未說完,突然一陣微風拂過,小姑娘長發和白色連衣裙隨風而起,像一對薄如蟬翼的翅膀。
好像有什麼銀色的光一閃而過。
“嘭!”
罐罐掉在地上,碎了。
白銀一臉茫然的低頭盯著自已小腿不知何時出現的傷口。
看見這一幕,張淑慧心裡一咯噔,一個可怕的想法從腦子裡冒出來。
“不……不要……”
她心中發顫,連忙朝著白銀衝去,試圖用自已的光罩將她罩在裡麵。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一滴鮮血從傷口中擠出來,可是沒有滴落,反而漂浮著升空。
在那一瞬間,白銀突然無力的跪倒在地上。
破罐子裡的知了掙紮著四散飛去,有一兩隻落在她白色的裙子上掛著,發出蟬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