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施主,何必多造殺孽,開啟窿山祭台,至少需要上百萬生命獻祭,這些都是無辜者。”誅邪雙手合十,一臉悲憫。
薑尤深深看了一眼站在徐日照身旁的和尚,在破譯的石板畫之後,這和尚就一直沉默寡言,當然,他原本也話不多。
可既然是話不多的人,就不該在這種時候講這種不合時宜的話。
“和尚,你瞎了嗎?”
她冷冷盯著誅邪,“去你阿彌陀佛,現在是他們要殺我。我可從頭到尾都老老實實的待在窿山,待在聽風城,他們自已想要殺我!
睜開你的狗眼看看你所謂的這些無辜者,他們隨意給一個人安上謀害蒼生的帽子,然後就群起而攻之!
你不認為他們在作惡,反而認為我這個反抗者在作孽?
怎麼,在你們佛門的邏輯裡,受害者就應該站著被迫害是嗎?”
誅邪,“欲知來世果今生做者是;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
“你什麼意思?你想說是我上輩子作惡多端才會有今生的結果?”
薑尤咧嘴一笑,放肆而猖狂。
尖厲的笑聲刺得誅邪耳膜有些發疼。
“施主何故發笑?”
“我笑你說的都是鬼話!如果真如你前世因今世果,那麼這些人注定死在我手裡,是不是也證明了他們前世作惡多端,這一世才會有在這樣的報應?
這樣看來,他們的的確確是該死的啊!哈哈哈哈哈!”
誅邪歎息,“施主巧舌如簧。”
薑尤,“和尚,我問你,一個人欺負一個人叫做欺負,一群人欺負一個人叫做霸淩,那麼所有人都一起欺負一個人,就叫做正義是嗎?”
誅邪被這突如其來的話問得愣住了,“施主何出此言?”
“何出此言?”
薑尤哈哈大笑,“你看不見嗎?這些跋涉千裡來到十萬大山的人,盯著的都是我的項上人頭。不,不對。“
薑尤搖搖頭,“若是取我項上人頭,倒是便宜了我!“
她湊近誅邪,輕輕在他耳邊問道,“外界傳言,我的血肉能夠研製出起死回生的藥劑,你說他們抓住了我,會對我做什麼?”
”你與其在這裡對我念阿彌陀佛,不如出去勸一勸外麵那些人,看他們肯不肯走?現在不是我要殺人,而是這些人,爭搶著自尋死路。”
徐日照眼看著薑尤那燦爛的笑容,下意識地往旁邊挪了幾步,和誅邪隔開距離。
同時還拉走了一臉麻木的白銀。
直覺告訴她,這和尚現在很危險。
誅邪未察覺到這一切,剛準備再次勸說薑尤,結果一開口就被她收起笑容,不耐煩地嗬斥。
“和尚,我現在並沒有耐心應付你,所以你最好收起你那一套鬼話!”
“阿彌陀……”
“閉嘴!”
薑尤獰笑著一把抓住誅邪的衣領,“該死的光頭,我跟你說過了,讓你閉嘴,你聽不懂是嗎?既然這樣,就給我滾下去和那些人講你的大道理,告訴所有人,我要殺了他們,你看看有沒有人聽你的!”
說著,她大笑著,直接一腳將誅邪踹下懸崖。
淩厲的笑聲在風中被吹散,和尚破爛的袈裟的在風中烈烈起舞,即便是倒下那一瞬間,薑尤也沒在他眼中看見恨。
反而用一種十分悲憫的眼神望著自已。
就像是看著一個執迷不悟的惡徒。
薑尤嗤笑著又扔下去一個大石頭,“砸不死的阿彌陀,讓我看看你能勸得了誰?!”
徐日照眼看著某人被一腳踹下去,眉頭挑了挑,慶幸自已剛才離得遠,不然可能會被連帶著一腳踢下去。
不過那和尚詭異的能力他也聽說過……
剛想到這裡,他就看見薑尤臉色突然一陣漲紅,胸膛劇烈凹陷下去,悶哼一聲,硬生生嘔出一大口血來。
白銀一臉麻木的開口,“主人好像,被,砸了。”
徐日照心說那是她自已扔下去的石頭,想摸摸白銀的頭發,結果手一伸過去就被人臉蜘蛛咬下來一塊肉,痛得他齜牙咧嘴。
恨恨的看了一眼那趴在滿頭白發之間的人臉蜘蛛,倒是不敢再伸手去摸白銀的腦袋了。
薑尤調動火種快速修複,壓下劇痛。
徐日照喃喃道,“這麼高的山,那和尚估計死了吧?”
薑尤一把擦拭乾淨下巴的鮮血,冷冷道,“死不了,這賊和尚比誰都能活。”
因為火種的關係,他和誅邪之間也有一些隱秘的聯係,能感覺到這家夥還殘存的生命力。
他用了兩顆果實,隻要不當場死亡,幾乎都能慢慢恢複過來。
與此同時,霧城。
空無人煙的街道上滿是各種零碎的垃圾,一陣風吹過,地上殘破的塑料和紙片紛紛被卷上天空。
“吼!!!”
渾厚的吼聲從道路另一頭傳來。
”咚咚咚!咚咚咚!“
地麵猛烈顫動著,一隻高達四米的腐屍突然出現在道路儘頭,一步步穩穩的走著。
這腐屍手持兩把巨大的生鏽的斧頭,一圈圈白膩而冰涼的肉堆積在身上,看起來像是一個巨大的輪胎人。
不斷有更多稍微矮小一些的腐屍從各個巷子裡出來,彙聚到在它身後,形成一片冗長的白色的河流。
為首的腐屍紅色的披風隨著它的步伐揚起,如鮮明的旗幟一般。
它像是一個王,驕傲的走在最前頭。
在這首領腐屍的身旁,有一頭更大的青灰色腐屍,這頭腐屍看起來更加凶狠,可是卻戴著一張碩大的鐵皮口罩。
口罩幾乎遮住了腐屍的大半張臉,仔細看去,鐵皮口罩的邊緣全都是用生鏽的鐵釘硬生生釘死在麵部,有些地方甚至能看見被釘子穿透的臉頰骨,隨著青灰色腐屍的掙紮,一絲絲粘液混合著血液從鐵皮口罩和釘子之間的縫隙裡流淌出來,黏糊糊的滴落在胸口上。
一群變異鳥飛過,這腐屍剛想暴動,下一秒,脖子上帶著倒刺的鏈條被人扯著“嘩啦”一響,它立刻安靜下來。
“黑子,安靜。”
那個少年靠坐在腐屍的肩頭,一隻手懶散地抓著鐵鏈的另一端。
一頭火焰色的長發絲絲縷縷飄散在風中,遮住了眉眼,漂亮到近乎妖異的五官此刻有些疲憊。
腐屍醜陋而強大,少年妖異瘦小,可他就是用這樣一雙骨節分明的手,輕飄飄的控製著身旁凶惡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