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烏鴉落到陳記酒鋪的門前。
烏鴉撲騰著翅膀,羽毛在殘陽中映出五彩斑斕的黑色。
“哇!”
九月立刻從凳子上坐起來,和鋪子裡的夥計交代一聲,快步朝著樹屋方向走去。
剛到樹屋門口,就看見一個十分嚴肅的光頭坐在院門的門檻上。
麵前擺放著一堆冰糖,每一顆都有雞蛋大小。
還有一隻正在用觸角探索的螞蟻。
九月認得這個歪把子臉的光頭,這是窿山有名的不講理四人組之一。
“土豆陛下,你在做什麼?”
光頭抬起頭來,一張中年男人的臉上卻有著一雙比嬰兒還清澈的眼睛,這讓他看起來有一絲不和諧。
“這是一隻出來探路的,我把冰糖放在這裡,它就會去通知大部隊過來收集。
等它回去通知大部隊的時候,我就把糖拿走。
桀桀桀,到時候大部隊來了啥也沒有,它就會因為謊報軍情被暴揍!桀桀桀!”
還沒等笑完,光頭想起來什麼,十分挑剔地上下打量了一眼九月。
“你就是這一屆的秀女?”
他揮著大胖手,“走走走,退回去!真是一屆不如一屆!這樣姿色也敢送到寡人麵前來,某些人真是活膩了!”
九月足足吸了好幾口氣才穩住自已的優雅。
“我是來找薑城主的。”
土豆再次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目光從天靈蓋到腳脖子都掃了一遍。
“嘖嘖嘖,寡人都不要的,薑薑夫人更看不上了!長得還沒有紅紅國師一丟丟好看,你回去吧,沒前途的啦!”
九月氣得想動手,可是手剛剛抬起一半,左右分彆出現一個瘦老鬼和方塊臉,虎視眈眈的盯著自已。
一雙鐵爪似的手更是抓緊了自已的胳膊,那陰森老鬼冷冷盯著自已。
“區區奴才,敢對陛下不敬。咱家結果了你!”
九月掙紮了幾下,掙紮不動,於是乾脆閉嘴。
她不想和神經病說話,怕說多了自已神經!
兩方正僵持的時候。
薑尤從樹屋裡出來,看見她,九月總算是鬆了口氣,她一秒鐘都不想和這幾個神經病糾纏!
忙道,“我們可以出發了嗎?”
可誰知薑尤卻看了一眼蹲在地上騙螞蟻的光頭,“土豆,可以出發了嗎?”
光頭將地上的冰糖一顆顆撿起,塞進嘴裡。
嘴巴塞滿了,他就塞進蛇皮小挎包裡。
“唔唔……等等,馬上就好!”
九月,“為什麼要帶著他?”
薑尤,“可以不帶你,但是必須帶他。”
她之所以等了半個月才決定重新進入溶洞,就是為了等紅眼恢複。
雖然黑炎之獄當中應該不會有太多危險,但畢竟那是深淵中的怪物。
再加上上次自已打得他那麼慘,萬一他伺機報複,
暗算自已怎麼辦?
帶上紅眼,萬無一失。
她這人向來比較耿直,和那些玩陰的家夥打交道,不得不防。
……
溶洞。
上次離開的時候,黑炎還隻覆蓋了溶洞範圍,而這一次,剛打開地下通道,就發現石壁和地麵上全都是緩慢蠕動的黑色岩漿。
每一腳踩上去,都像是踩在綿軟的史萊姆上一樣。
薑尤走在最前麵,土豆緊隨其後。
九月走在最後麵。
一路上,她就看著前麵那個光頭時不時抓下來一團黑炎,在手裡盤。
堆成一個便便形狀扔在地上。
他們走了一路,就留了一路的“便便”。
等到好不容易走到溶洞裡麵的時候,光頭頭頂上已經頂上了一大團蠢兮兮的“便便”。
九月呲著牙遠離這個古怪的光頭。
變態,太變態了,不管是薑尤還是白銀,還是這個光頭,都變態的彆出心裁。
她都時常因為自已不夠變態而顯得和他們格格不入。
那些黑色的果凍狀物質覆蓋在每一寸岩石之上,不管伸手摸到哪裡,都是軟乎乎,濕漉漉,黏巴巴……
就和洞中潮濕的空氣一樣讓人不適。
土豆亦步亦趨跟在薑尤身後走進一處拐角。
九月整理了一下自已有些淩亂的發型,也連忙跟了進去。
薑尤手裡提著馬燈,明亮的光線照亮了原本昏暗的角落,也同樣喚醒了那在黑暗中沉寂的怪物。
森白而薄如蟬翼的皮膚包裹著已經完全液化的骨肉,癱在地上,整個人看起來像是一個人形灌湯包。
土豆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一根吸管,“薑薑夫人,寡人可以吸他嗎?他看起來就皮薄汁多!”
薑尤白了他一眼,“不可以。”
九月淚眼朦朧的越過兩人,跪在地上,聲音顫抖的喊道,“哥哥,我,我是九月,我來了……”
土豆,“這湯包是她哥哥?她是小籠包嗎?”
薑尤默默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土豆雖然心生不滿,但是也沒反抗,隻是眼巴巴的看著地上的東西。
空氣中暫時安靜下來,隻剩下九月的抽泣聲和呼喚聲。
過了好一會兒,地上的人形生物緩緩睜開眼睛,“……妹妹……”
悠長沙啞的聲音像是從恐怖片裡隔空傳來的呼喚,土豆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這湯包活了!”
他腳一蹬,猛地跳起來,跟個樹懶似的掛在薑尤身上。
“薑薑夫人,有怪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