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聽風城中出現了一家名為“陳記”的釀酒坊,聽說店主就是陳家村的村長。
誰也沒見過陳家村的人,更彆說還是村長。
本以為能趁著釀酒坊開業的時候,看看這神秘的村長長啥樣。
可沒成想,店鋪裡隻有兩個人,一男一女。
男人長相俊美,但是脖子處環繞著一圈可怖的蜈蚣似的縫合傷口,乍一看去,還以為是他做了換頭手術。
女人身材妖嬈火辣,身上穿著的衣服半點不露,但是很貼身,將曲線完美的勾勒出來,隻往那門上一靠,就讓路過的人目光不自覺的粘過去。
一串鞭炮聲響過後,陳記酒坊正式開業。
有圍在門口看熱鬨的山民第一時間衝進去準備買酒,可是一進去之後,眾人紛紛傻了。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都不敢相信自已眼睛看到的東西。
阿花好酒,聽說有酒坊開業,第一時間就來準備買一些回去,和妹妹喝。
自從那巴爾走後,阿朵就像是變了一個人。
以前掛在臉上的明媚笑容沒了,取而代之是一張嚴肅而冷漠的臉。
隻有每次在喝醉之後,她才能在她身上看見曾經那天真爛漫的妹妹的影子。
此刻阿花和其他人一樣懵逼。
店鋪正中間是櫃台,兩邊分彆是兩排酒櫃。
大部分都是土陶燒製的酒缸,看不清裡麵是什麼。
但是每一列格子的正中間,都錯落的放置著一個手臂高的玻璃酒缸。
這些玻璃酒缸裡的東西,看得人頭皮發麻。
即便是阿花這樣見慣了老拐婆用各種毒蟲泡酒的人,看見這玻璃酒缸裡的東西,一時間也覺得難以接受。
她一把抓過男人,“你告訴我,你這酒櫃上擺的都是些什麼玩意兒?”
男人絲毫不在意自已被彆人揪著領子,反而滿臉笑意,指著飄滿眼珠子的玻璃缸。
“這是龍眼蜜酒。”
又指向裝滿了飄著疑似腦花物的的酒缸。
“這是醒神酒,可以提神醒腦,讓人耳聰目明。”
阿花目光掃向一個裝滿了疑似心肺的酒缸,“這個呢?”
“此為狼心狗肺酒。取用上號的豺狼心扉,勁兒大,度數高。”
她又看向一個裝滿了各種棍狀物和不知名圓球的酒缸,“這是什麼?”
“這是陳家村的獨家秘方,一定乾坤酒,其中妙處,不可說。”
“那些塞滿了手指頭的又是什麼?”
“……”
隨著男人一聲聲解釋,阿花腦子嗡嗡的。
寬大健壯的身量向來無所畏懼,但是此刻,她看著這些酒從心裡升起一股寒意。
這些玻璃罐子看起來根本就不像是什麼酒,更像是用福爾馬林泡著的人體標本。
其中還有一缸濃白的酒,男人說是純米酒。
可阿花又不是沒喝過米酒,誰家米酒能比牛奶還白還濃稠,其中還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桂花香?
這酒香就像是有魔力一般,鑽進鼻腔就將人的酒蟲都勾了出來。
阿花忍了又忍,才忍住酒癮。
她鬆開男人的衣服,有些不敢置信,城主大人竟然會允許這樣的黑店進駐聽風城。
這和賣人肉叉燒包的有什麼區彆?
當她眼瞎呢!
眼珠子和龍眼她分不出來嗎?
豺狼她不知開膛破肚多少隻,會不認識?!
一旁妖嬈的女人在她鬆手的瞬間斂去眼中的陰霾,笑著用竹提提上來一些酒,倒在酒碗中。
熱情的招呼大家。
“新店開業,老板說了,大家有想試試的,都可以免費品嘗。”
女人很熱情,可是大家看著那漂浮在陶碗之中起起伏伏的,似乎在瞪著自已的眼珠子,那顆想喝酒的火熱的心,早就涼得徹底。
店裡人很多,但愣是沒一個想要品嘗的。
街對麵,人群中,一行人站在人行道旁的樹蔭下。
張淑慧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置信自已看到的人。
“教主大人,這不是穀明時和九月嗎?他們怎麼在這裡?還有,這倆人現在是在弄人肉黑店嗎?”
“這是陳家村的酒坊,但是因為他們都不方便離開村子,所以找了兩個人代管。”薑尤揣著手道。
陳美玉解釋道,“是穀明時找到阿楠求他幫忙的。他已經安頓好了穀家人,原本打算去彆的地方,但是現在臨武關以南瘴氣肆虐,也去不了。
九月活不久了,她身上的黑斑已經覆蓋了肌膚百分之八十,當全身都被黑斑覆蓋的時候,她就會死。
那一天,穀明時跟阿楠說,九月最大的夢想就像有一間小店,可以和心愛的人擁有一間小店……”
陳美玉溫柔的嗓音就像是涓涓細流的溪水,清澈而柔軟。
張淑慧再次看向那笑得像個小辣椒似的九月,被衣服緊緊包裹的傲人身材看起來正是自已夢寐以求的那種,可是現在,這個身體的主人已經活不久了。
那精致秀美的布料下遮蓋的皮膚,或許早已經失去光澤。
聽完九月和穀明時的愛情故事,張淑慧眼眶發熱。
“我的天,這是什麼純愛戰士?!”
厭遲瞥了他一眼,涼涼道,“張淑慧,你最好不要心猿意馬,你腦子裡長腫瘤,薑薑都有辦法讓你活下來,但你要是長戀愛腦,她會親手摘了你的腦子。”
張淑慧,“……”
都沒來及萌動的春心被一把火燒成了焦土。
“其實,換一種角度想,九月為了穀明時背叛自已的夥伴,害死親哥,這一點還是很難讓人釋懷的。”她乾巴巴的解釋。
厭遲冷哼一聲,雙手環抱,輕蔑的看向陳記裡麵的兩人,“令人惡心的,愛情的腐臭味。”
聽見這話,張淑慧莫名聞到一股酸味。
“厭遲大人,說實話,你是不是嫉妒?
話說你沒談過戀愛吧?
你知道那種被無條件偏愛的感覺嗎?
你知道有個女人願意為了你付出一切的滋味嗎?”
“張淑慧,你想試試被烤成燒豬的滋味嗎?”
他平靜的一眼掃過去,“讓你平時少用平板看電影,腦子都看壞了。”
張淑慧瞬間安靜下來。
陳美玉看張淑慧秒變鵪鶉,捂著嘴巴在旁邊笑。
三人看起來十分溫馨。
一旁的薑尤,目光卻不斷在陳記酒鋪中穀明時和九月的身上來回掃視,最後諱莫如深的看了一眼身旁笑得明媚溫和的陳美玉。
不知道為什麼,薑尤對陳家村有一種骨子裡的忌憚。
不管是陳楠,還是陳美玉。
陳楠看似溫和,可是卻在溫和之中透著偏執和瘋狂。
這種偏執和瘋狂有心人是看得見的。
陳美玉明麵上與世無爭,為人真誠,在幫助陳家村人完成夢想之後,一心隻想離開陳家村,看起來什麼都不想要。
她的人設幾乎完美無缺。
可薑尤向來不憚以最壞的惡意揣測人心。
往看起來什麼都不想要的人,想要的東西往往會超出常人的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