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章 幼苗
一夜安穩。
薑尤一早起床，剛下樓，就發現餐廳的長木桌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早餐。
油條，小籠包，豆漿，燒麥，蔥油餅，瘦肉粥，還有玉米饅頭，炸醬，鹵子，紅燒牛肉，手擀麵，以及一些小炒菜。
雖然作為聽風城的城主，但是薑尤的飲食習慣一直沒怎麼變過。
基本每天早上基本上不是包子饅頭配稀飯，就是各種麵條。
這麼豐盛的早餐上一次出現，還是過年的時候。
廚房裡還在乒乒乓乓一陣響。
張淑慧兜著滿是白麵的圍裙從廚房裡探出頭來。
“教主大人，我還在燉人參雞湯，可以下雞湯餃子，馬上就好了！您先吃著！”
薑尤：“……”
今天也不是過年啊。
厭遲下樓，看著滿桌色香味俱全的飯菜，嘴角微微上挑。
還算這小眼鏡兒有良心，知道昨天晚上大家都沒吃好，今天特意補上了。
白銀也呆呆的看著一桌子滿滿當當的盤子，有些疑惑地探頭看了看廚房，然後飛快塞了一個小籠包在挎包裡，喂小蜘蛛。
他們沒想到早餐的暴擊過後還有中餐。
張淑慧一整天幾乎都待在廚房裡，像個小陀螺似的不停轉悠。
薑尤估計自己一時半會兒可能回不來，就將和王奇川合作隔絕層的事情交給了徐日照。
交代他隻要王奇川答應自己的條件，一手交錢，一手交配方。
到了下午離開的時候，她剛要下山，就見遠遠聽見張淑慧的聲音。
“大人，大人等等我，等一下！！”
她氣喘籲籲的從屋子裡跑出來，懷裡抱著一個大籮筐。
一起跑過來的還有腐屍隊長。
隊長手裡也拎著兩個大籮筐，筐子裡全都是分裝好的各種菜。
在張淑慧懷裡碩大的籮筐拎在腐屍隊長手裡顯得格外迷你，像是兒童玩具。
“教主大人，我連夜給你包了好多醬肉包子，還有你喜歡的牛肉包，還有燒餅，這裡還有燒雞，豬蹄！
還拌了一些肉乾，這些你沒事兒的時候可以拿出來當零嘴。
這下麵是菜，都是你喜歡吃的菜，我全都分成一份一份的，你要吃的時候就拿出來，飯也分裝好了。
還有這個，這個是我熬的涼茶，你記得喝。
天氣熱，容易上火。“
三個大籮堆成了山，可以想象張淑慧在一夜的時間內要趕製出這些東西，估計一整晚都沒合眼。
鏡片後掛著一對青黑的熊貓眼。
穀明時旁觀著這一切，突然有些理解薑尤為什麼對這個小眼鏡兒那樣寬容了。
薑尤把東西收進空間，拍拍她的頭，“你好好的看著食人樹，等我回來。不要一驚一乍的，你最年長，應該最穩重才對。”
張淑慧抿著唇，眼眶通紅的點頭，一開口聲音已經帶著哭腔。
“教主大人，你一定一定要注意安全啊，彆擔心我們。”
厭遲一巴掌蓋住她的臉，往後一摁，對薑尤道，“薑薑，我會照顧好聽風城，你一路小心。”
相對於張淑慧，他顯然冷靜許多。
“長大”後的厭遲，已經學會隱藏自己的情緒。
薑尤要做的事情，他從來不會拖後腿，隻會全力支持。
另一邊，小灰灰有些不舍的掛在大壯的尾巴上，“吱吱”亂叫個不停。
大壯不耐煩地用爪子將這隻黏糊糊的老鼠扒拉下去，一腳踹開，昂著頭走到薑尤身邊。
“喵嗚！”
還不走，再不走天都要黑老！
自己果然是與眾不同的，老大誰都不帶，就帶它，這還不能證明他在老大心中的地位嗎？
金黃色的豎瞳驕傲的掃了一眼正在哭唧唧的張淑慧，和壓抑著情緒的厭遲，心中有種快炸裂的滿足感。
老子一日不死，你們永遠都是妃！
╭╯╰╮
哼哼！
薑尤撐著黑傘從山崖邊一躍而下。
變異狸花貓也迫不及待的順著下山的石板路俯衝下去，穀明時和九月相互對視一眼，連忙快步跟上。
九月已經不打算回黎明塔，她也回不去了。
廚房的落地窗裡，整整齊齊趴著四個瞪著黑眼圈的腦袋看外麵。
土豆打了個哈欠。
“咱們跟著張總管忙了一晚上，為啥領功的時候她就讓咱們都留在廚房裡看火？”
鳥窩公主跟著嘟囔。
“一個灶火，用得著四個人看嗎？我看張總管就是想一個人攬功！”
方塊臉，“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毛雞公，“張總管能一路走到最高，是有些小聰明的，桀桀桀，雜家當年也是這樣一步一步走上來的。”
四人月越是討論，越有種被欺騙的憤怒。
準備等她回來就動手群毆她，可結果張淑慧一回來，手裡就已經捧著一個五顏六色的糖罐子。
土豆一把摁住已經握緊鐵拳的鳥窩公主，笑嗬嗬的開口，“張總管這是……”
“這是我攢起來的棒棒糖，當然要送給我最好的朋友啦，朋友之間就是什麼都能夠分享的，我有好東西，當然要分給你們！”
她笑得格外真誠。
“那些斤斤計較的人，根本不懂我們之間的感情，對吧，土豆陛下？”
土豆一腳踹開蠢蠢欲動的方塊臉，同時抓住毛雞公的鐵爪。
“當然，寡人也不是那種計較得失的小人，下一次你還有事，儘管招呼寡人來幫忙！寡人義不容辭！”
……
另一邊。
穀明時很快帶著薑尤和穀家人彙合。
穀家其餘人被他安頓在一處溶洞深處。
薑尤在洞口等待，穀明時和九月進入洞穴去帶出其他人。
穀家人當初大部分都被誅殺，剩下的人加起來不到三十。
而且其中大部分都是女人和孩子。
女人被割了舌頭，男人被砍斷雙手，大家都很安靜地站在一旁。
沒有生的喜悅，也沒有憤怒，隻剩恐懼和不安。
穀明時道，“長老們和其他人當時為了保護這些孩子都死了，他們是穀家的幼苗，我現在唯一的指望，就是他們能夠活下去。”
他拉著一個和他有六七分相似的男人，“這位是薑城主，這次就是她願意伸出援手幫我們，你一定要記得，有機會報答她。”
“薑城主，這是我不成器的弟弟，穀明風。”
這些場麵話，薑尤並沒有放在心上。
“談不上感謝，我們之間不過是交易，你們不必謝我，我也不願意承受你們的感恩。”
她目光落在穀明風的手腕上，他和其它男人一樣，雙掌都被砍斷，斷口處隻剩下一個圓圓的樁子。
就連孩童也是如此。
看起來很慘，但是薑尤沒有多餘的同情心，看見這一幕也並不會生出憐憫。
這世上可憐人多了，四季穀中，那些拖著冗長卵囊的實驗體們，哪一個不比他們看起來更加觸目驚心。
有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兒牽著一個小男孩兒走過來，張開手做出擁抱的動作。
薑尤立刻後退一步，避開了她的示好。
兩姐弟瞬間眼眶濕潤，有些委屈的看向她。
像是受傷的幼崽。
薑尤卻對穀明冷冷道，“穀家主，管好你的人，我這裡不上演感情戲。”
穀明時將兩個孩子拖到後麵，又低聲道歉，訓斥了二人一番。
他在聽風城看見白銀的時候，一眼就認出來了。
那個沒有感情的怪物小丫頭如今變得圓潤可愛，麵上還是一臉麻木。
身上穿著乾淨的白色連衣裙，漂亮的小鞋子。
看來被養得很好。
她以為薑尤喜歡孩子。
畢竟很多人對大人有防備，但對於孩子，總會生出一份惻隱之心。
因此看見兩姐弟的動作，他也沒有加以阻止。
如果薑尤真的能對孩子們伸出惻隱之心，那對穀家是一件好事。
可沒成想，她拒絕的如此乾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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