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章 阮阮
朱雀心中藏著很多秘密,這些秘密將她壓得喘不過氣來。
可是這些秘密,她不能告訴任何人。
即便是和她關係如親人一般的老七。
柒樓主平靜的安撫著沙發上的人,恍惚之間想起在戴上這朱雀頭麵具之前,朱雀還是一個瘦小的女孩兒。
末日爆發,福利院裡半數的人都變成了喪屍,還有很多人被變成喪屍的同伴吃了。
那天,莫非帶著還活著的人搬空廚房的物資躲進了荒廢的地下室。
地下室的入口在後麵已經坍塌的小樓裡,很難被人發現。
他們在地下室裡躲了很久,不敢生火,怕煙霧引來陌生人,所有的食物都是吃生的,大米,麵粉,白菜,蘿卜。
就這樣活了近一個月,地下室裡已經徹底沒吃的了。
囤的水也消耗殆儘。
莫非白天帶著幾個大一些的孩子出去找物資回來大家一起吃。
有時候出去七個,回來五個。
有時候出去六個,隻有一兩個能回來。
年紀最小的幾個娃娃身生病高燒,找不到藥,就那麼死在地下室。
小小的身體一動不動的躺在角落裡,漸漸爬出蟲子。
在很久之後,就在這時候一輛大車衝進了福利院。
是小蘋果帶回來的救援,莫非說過,不要向任何人求援。
可是小蘋果總是對人性懷有一絲希望,那一次,來了很多人。
莫非發現不對勁,在小蘋果帶人進入地下室之前轉移了一部分人,但是還有一部分人來不及走。
他們躲在坍塌的屋頂後麵,注視著那些救援者。
一開始,他們真的很好,他們將大大小小的孩子帶出地下室,給他們有些餅乾還用珍貴的水給他們擦洗身體。
小蘋果在廢墟裡焦急大喊。
“你們出來吧,這些大哥哥,大姐姐都是好人!他們會帶我們去人類基地的!”
“莫非哥哥!!阮阮!小饅頭,你們都出來啊!!”
“我真的沒有騙你們,你們看!”
她高舉著手裡的餅乾,急得快哭了。
又轉頭祈求那些人多等等,她還有同伴沒有出來,他們要一起去人類聚集地。
有人想要出去,那些想出去的人被莫非捆了起來。
“誰要是敢出聲,我就殺了ta!”
他抓著廚房生鏽的菜刀,凶神惡煞,不少孩子都被嚇哭了。
直到晚上。
他們再次聽見了小蘋果的聲音。
她光著身子從一間屋子裡跑出來,鮮血順著大腿根流淌,一邊哭一邊聲嘶力竭的大喊。
“壞人!你們都是壞人!!!”
“彆出來,千萬彆出來,所有人都沒了,都怪我,都怪我!!!”
“嘭!”
一聲槍響,小蘋果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屋子裡走出來一個人將他扛在肩膀上。
“哈哈哈哈,這小娘們兒還挺會跑!”
“彆急著下鍋,給兄弟們都玩玩兒啊。”
“屋子裡那幾個呢?那幾個都不經玩,一下子就死了……”、
“……”
兩人說笑著遠去。
不一會兒,濃鬱的肉香味空氣擴散,所有人都死死捂著嘴巴不敢出聲。
他們都知道這些香味來自於哪裡。
雖有人躲到了地下管道裡,順著下水道一直走到荒廢的教堂。
"你們在這裡等著,彆亂跑,胖子,大雷,你們看好他們。”莫非將生鏽的菜刀留給大家。
“莫非哥哥,你要去哪裡?”阮阮拉著莫非的袖子,眼中已經蓄滿淚水。“彆回去,回去會死的。”
“我有東西忘了拿,很重要的東西。”
大雷遠遠追上去,“莫非,你要去拿什麼?”
“那群畜生的狗命!”
“他們有槍!”
“廚房張大叔的屋子裡有耗子藥,之前福利院裡鬨老鼠他弄了很多老鼠藥,沒用完……大雷,你看好這些家夥,如果天亮之後我沒回來,你們就不用等我了。”
“……”
莫非福利院裡最年長的孩子,已經參加高考,馬上就可以去大城市上大學了。
可是他沒等到開學季,等來了絕望的末日。
大雷他們在下水道裡等了一整晚,以為莫非不會回來了。
壓抑的哭聲像是老鼠一樣躲著陽光。
看見井蓋他們也不敢上去。
所有人都以為莫非回不來了,就在這時候,他一瘸一拐的回來了。
他的十根手指血肉模糊,泥土已經被染成了黑褐色。
“他們呢?”大雷問。
“埋在福利院後麵的長滿了狗尾巴草的小山坡上,那裡向陽,每天都可以照射到陽光,他們在一起,不會冷的。”
莫非燦爛地笑著,眼中似乎閃爍著大家都看不懂的火焰。
他們還活著,但是過去的自己已經死了。
福利院一起出來的人越來越少,一開始的四十多個人夥伴,到最後隻剩下十四個。
他們親手埋葬了無數同伴,小米粒,包子,小饅頭,穗穗,安安……
然後從某一天起,他們所有人拋棄了原本的名字。
成為黎明塔的樓主,祭司,大祭司。
他們沒有了名字,也沒有了過去的自己。
他們早就死了,卻仍舊活動在這世上……
柒樓主隻是長相老成,但其實也隻有二十歲不到。
還有朱雀,在戴上朱雀頭麵具之前,她曾經叫做阮阮,她喜歡趴在草叢裡將蒲公英吹得滿天飛,喜歡在帶著更小的弟弟妹妹去長滿狗尾巴草的小山坡玩。
她會把狗尾巴草編織成小兔子,小狗,和戒指,分給每一個人。
也喜歡跟在隊伍的最後,像個小麻雀似的嘰嘰喳喳朝著莫非問東問西。
她膽子很小,總是在噩夢中驚醒。
那時候他們和許多幸存者一樣在危險的荒原裡流浪,身上破舊的衣裳擋不住風霜,也永遠不知道還有沒有明天。
能找到一口吃的,大家就很高興。
他們害怕喪屍,更害怕同類……
後來,大祭司建立了黎明塔,他們不再像其他幸存者一樣吃了上頓沒下頓,有乾淨的衣服,出門在外每個人看見他們都恭敬無比。
這曾經做夢都不敢想的日子,為什麼卻越來越索然無味……
柒樓主短短的胖乎乎的巴掌輕輕拍著朱雀,短短的指甲從根部泛出淡淡的烏色。
嘴裡輕聲哼唱著院長媽媽教的童謠。
……
地下迷宮。
蔣西已經徹底放棄了自己裝死的技能,因為現在根本用不上了。
此時此刻,他脖子上掛了整整三圈鐵環,腰上也掛了好幾圈,比福州新娘出嫁還誇張。
身上更是密密麻麻的纏著一串串鈴鐺,聖誕樹都沒他能掛!
對薑尤稱呼也從老陳變成了老大。
誰能想到這個新認的老大這麼缺德,居然給他身上掛滿了手環讓他當誘餌。
當誘餌也就算了,居然還用鈴鐺徹底斷絕了他想要裝死的路!
他隻要一跑起來就叮叮當當地響,吸引力百分之兩百!
彆人一看。
喲,這家夥渾身都是手環,嘎了他!搶手環!
然後就開始追殺他。
神廟逃亡什麼的,和迷宮逃亡比起來都是弟弟!
他感覺自己在閻王殿的門檻前反複橫跳,每一次剛逃出生天,就被逼入死角。
原本以為自己擅長撿漏,現在看來,薑尤才是真正的撿漏王。
他在前麵當誘餌,引得人瘋狂追殺,薑尤就不用費力氣挨個去找目標,直接跟在後麵殺殺殺。
殺累了就找個地方休息一下,然後繼續殺。
還美其名曰這也是一種訓練方式。
反正他渾身叮叮當當地響,隨時都能找到。
反觀蔣西,那是根本停不下來,已經把鞋底子都跑穿了。
腳底板血肉模糊,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自己好像越來越快,越來越靈活了。
這種泥石流一般的訓練方式,在生死之間不斷橫跳,腎上腺素在一次次危機中瘋狂飆升,真特麼上頭!
難怪她孤身一人,想必跟著她的人,都被她訓練死了!
:..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