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章 我自己去
三個月後。
聽風城的一切已經完全進入正軌，薑尤坐在懸崖邊的石頭上，輕巧的晃悠著修長的腿。
“我準備好了，明天出發要去黎明塔。”
“丫頭，這一次準備帶誰去？”
“一個都不帶，我自己去。”
“什麼？”
土豆轉過頭，表情有些詫異的看向薑尤，但是被血色覆蓋的眼睛裡沒有絲毫情感。
他緩了緩繼續道，“你一個人去黎明塔，九死一生。”
“但是帶上其他人，必死。多帶一個人暴露的風險就越大。”
薑尤緩緩一笑，漆黑的短發迎風飄揚，臉上帶著難以抑製的興奮，“徐日照的那些資料，加上我這段時間收集的信息已經是極限了，想要再找到其他東西，簡直難如登天。
惟一的辦法，隻有親自進入黎明塔。”
“你有些著急了。”
“當然著急，上一次在你幻境中看見的東西，我迫不及待想要實現它。”
薑尤沉聲道，“我和食人樹之間已經建立共生關係，接下來的時間裡，我需要更多的人食用果實，我需要更多的火種。”
如果說薑尤是一棵樹的根係，那麼食人樹就是枝乾，服用果實之後和食人樹建立隱秘連接的幸存者就是這棵大樹的枝葉。
枝葉越茂盛，吸收的陽光雨露越多，根係就越粗壯。
同樣，根係越是茁壯，葉片也會更加繁盛。
窿山四百多人全部服用了食人樹果實之後，薑尤能夠感覺到自己對血線的控製更加精準。
薑尤閉上眼睛，腦海中食人樹的每一片葉子，每一根枝丫都清晰可見，在一些隱秘的葉片之間，似有若無的淡紅色絲線像是蜘蛛絲一樣擴散開來。
這些這些絲線一端連著葉片，另一端緩慢飄散，連接在窿山原住民的頭頂上。
這是力量，源源不斷的力量。
服用了果實的人會擁有零星屬於血線的自愈能力，與此同時，薑尤也能感受到他們蓬勃的生機。
體內血線的修複力，更強了。
可是窿山四百多人，食人樹頂端卻隻有大概三百條紅線，這已經是它的極限了。
薑尤需要獲得更多血線，去突破食人樹的極限。
黎明塔，勢在必行。
食人樹的正確用法從不是帶在身邊，而是將它放在聽風城，生根發芽，茁壯成長。
樹不斷挪位置，是長不高的，隻有在一個固定的地方，它的根係才能深深紮進土層深處，汲取營養……
未來，聽風城會有更多怪物，食人樹會成長為參天大樹。
看著眼前野心勃勃的女孩兒，紅眼土豆突然想起那個在他麵前天真的叫囂著要出去闖出一片天，接過去再也沒能回來的女兒。
紅眼土豆想了想，“或許你可以帶上張淑慧，她的能力或許可以在最後關頭給你提供一線生機，盾牌，就是用來在關鍵時候犧牲的。”
“不能帶她。”薑尤想也不想的否決了這個建議。
“為什麼？她不是你的護盾嗎？”
“她是我的護盾，但是現在我的護盾和我的劍，都有更重要的東西需要保護。”
“你是說那棵樹？”
“食人樹會成為我手裡最大的王牌，現在整個窿山原住民全都吃了果實，體內有血線的力量， 食人樹不適合再遷徙。
他們是林子裡剛出土的樹芽，在長成之前決不能被野獸踐踏……”
紅眼土豆隱隱猜到她想做什麼。
“那你把為父叫出來做什麼嗎，難不成想讓為父給你保鏢？幼稚的人類，還真是敢想……”
“我不需要你保護我。”薑尤搖頭，隨後道，“老蹬，如果有張淑慧和厭遲他們都搞不定的危急關頭，你幫我一次，護住聽風城。”
“憑什麼？”
“憑我都叫你老蹬了，我們不是一家人嘛？”
“徐日照跟你也是一家人，我見你掐他的時候也沒省一點勁兒。”
“你和他不一樣，我現在還掐不了你脖子。”
薑尤白了他一眼，不得不承認，自己根本不是這個詭異紅眼的對手。
紅眼歎了口氣，緩緩道。
“愚蠢的人啊……有些時候，你無論怎麼掙紮都無法走出既定的命運，為什麼不坦然接受？
這個世界沒有你想象的這麼簡單，你安安心心找個地方躲起來過日子，誰都找不到你，這樣是最好的選擇。
有時候，知道的越少，越容易快樂。
你現在隻要把知道消息的徐日照和整個瀾灣的螻蟻全都殺光，三大基地永遠也找不到你，窿山可以永遠藏在雲層之中……與世隔絕，不是很好嗎？
你已經找到屬於自己的世外桃源了。”
他輕描淡寫，說到殺光整個瀾灣基地幸存者時候，眼中沒有弑殺，也沒有冷漠，隻是非常平靜的闡述著這件事。
就如同在談論一窩螞蟻，語氣沒有任何波動。
在看待張淑慧的時候也是這樣，薑尤發現，眼前這個紅眼有著比自己對生命更加徹底的漠視。
不對，不是漠視，他是從未看在眼裡。
“有件事你說錯了，世外桃源從來都不是美好的終點，而是滅亡的起點。
將自己與世隔絕，失去敵人，失去比較，失去進擊的決心，就會止步不前……最終桃園被人發現的時候，我就會成為砧板上的魚肉。
我從不等死，就算是要死，也是死在路上……”
紅眼歎了口氣，望向遠處朦朧的山脈。
他其實有些羨慕薑尤這種勇氣。
因為隻有對這個世界認知淺薄的人，心中才會有這種莫名其妙的勇氣。
她固執且堅定地相信的自己所認為的一切。
土豆眼中紅色一陣激蕩，“丫頭，我承諾幫你護住聽風城一次。隻這一次，敬你這可笑的勇氣。”總有一天，你回想起今日，會覺得自己多麼可笑。
話音落下，紅眼土豆眼中紅色如煙霧一般淡開。
露出那雙清澈而愚蠢的眼睛，土豆茫然又認真的盯著薑尤。
他說話的時候，喜歡直直的盯著彆人的眼睛，這回讓人有種很不舒服的怪異感。
“薑薑夫人，真巧啊，你也來看夕陽嗎？
寡人也喜歡看夕陽，還喜歡看日出，看刮風，下雨，下雪，打雷閃電……”
他開心的念叨著，絲毫沒注意到身邊的人不知何時早已離去。
“薑薑夫人，寡人還喜歡……唉……人呢？”
……
得到了紅眼土豆的承諾之後，薑尤一個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了下來。
紅眼土豆的精神力完全超出薑尤的認知範圍，甚至有些時候她都懷疑那不是精神力，而是另一種更加詭異的無法形容的神秘力量。
但無論如何，暫時而言，他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
有了他作為聽風城最後的防線 ，薑尤幾乎不需要再擔心其他。
她快步前往書屋，將要前往黎明塔的事情告訴其他人。
樹屋裡。
張淑慧一臉震驚的站起來，“不行，教主大人，我要跟著去，我是您的防彈衣，我不去怎麼行呢？”
相對於它，厭遲反而冷靜許多。
但是抓在椅子扶手上，那青筋凸起的手背也顯示著他心中並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平靜。
“薑薑，黎明塔和白龍基地不同，白龍基地隻是一般的大型基地，但是三大基地之一的黎明塔幾乎是人類幸存者聚集地中頂尖的存在之一，那完全是另一個概念。”
他麵色沉著，眼中醞釀著風暴，“這段時間，我和土豆他們在山外的城市裡找到不少喪屍，製作了一些腐屍，現在聽風城有一千腐屍，足以應對一般危險，薑薑我要和你一起去黎明塔。”
“不行！”
薑尤平靜的飲了一口茶水，“厭遲，我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給你。”
“你說。”
“我需要腐屍……”
“已經有……”
“不夠！”
她忽地抬起頭來，目光銳利看向眼前的人，“需要很多腐屍，像是在安城那麼多！”
當初的安城，有十萬腐屍。
如果製造出這麼多腐屍，意味著厭遲身體將透支到極限，會像當初一樣，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
但是薑尤的話還沒說完，“除此之外，我還需要你做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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