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章 好的老蹬！
紅眼土豆身形微不可察地怔愣了一下，隨後突然想起來什麼。
“你當初並沒有打算帶上這個蠢貨，可是卻突然改主意將他留在身邊，原來是……聽見了？”
“不然呢？我留著他們解悶嗎？”
當初要不是發現土豆體內還有另外一個詭異強大的人格，甚至還知道源於深淵的事情，她才懶得帶上這幾隻打地鼠。
薑尤緩緩一笑，“我不過問你是誰，也不問你來自哪裡，我隻想知道關於血線的事情。你告訴我，以後土豆跟在我身邊，我替你照看著他。”
“我要是不同意呢？”
“不同意也沒關係，但是以後土豆負責訓練窿山這群老家夥，少不得要天天叫你出來護著他，不然一個不小心死了，哦豁……”
“你威脅我？”
“怎麼能說是威脅呢？明明是朋友之間的相互幫助……”
“愚蠢的人，你不配做朋友……”
“那你就當我是你爸爸也行……”
薑尤兩手一攤，“我對輩分這事情向來不太在意，你要是介意的話，我也可以叫你爸，你見閨女，總不能空著手吧……禮物呢？”
“……”
紅眼土豆轉過頭，今晚的月光很亮，他能清晰的看清楚薑尤臉上的每一個表情，這個膽大包天的人類。
竟然異想天開想做他的女兒。
她也配？！
一種可怕的壓迫感彌漫在空氣中，薑尤後背雞皮疙瘩爬了滿滿一層。
她到現在還記得當初在安城見到這紅眼土豆的場景，那種可怕的威壓她兩輩子都沒感受過。
甚至她能感覺到，這個紅眼土豆表現出來的實力不足他本身的實力的十分之一。
似乎被什麼……壓製著。
足足看了他好幾秒之後，土豆突然嘴角上揚。
“有趣的人類，我答應了。”很久以前，他也有個不聽話的女兒……
“……”
？？？
薑尤下子沒反應過來，答應什麼了？
下一秒，隻見紅眼土豆抬起手，薑尤茫然的盯著他，“你說什麼？”
“你不是要禮物？還有，記得替為父照顧好那個傻子。”
說著他一手點在薑尤的額頭，薑尤隻覺得精神一恍惚，視線中的畫麵霎時間天崩地裂。
一滴血色從蒼穹墜落，然後在半空中炸開，世間所有的山水都覆蓋上一層紅光，隨後紅色很快被黑色浪潮覆蓋。
山川，河流，荒蕪的城市，人類基地全都被黑色潮水席卷，然後徹底淹沒。
整個世界除了破裂的蒼穹，隻剩下一棵筆直滄桑樹。
薑尤茫然地站在黑色的虛空中，周圍充斥著血色和黑色的交織。
雖然眼前的畫麵無比真實，但是薑尤能清楚意識到眼前的一切不是真正的世界，而是紅眼土豆創造出的異象。
突然之間，以大樹為界，黑色潮水從中間被分開，地麵撕裂，盤根錯節的根係被暴力扯斷，露出一條通往更深處的路。
她站在這場黑色的災難之中，即便知道這不是現實，心中也充斥著難以言喻的恐懼。
那種整個世界崩塌的感覺，任何人都無法承受。
這黑色浪潮將一切吞沒，可是與此同時，又看不清說不明的東西也在這無儘的黑暗中默默展開。
“……進去……快進去……”
紅眼土豆的聲音遙遙從黑暗中傳來，十分迫切，但可能是因為距離太遠，被黑浪呼嘯幾次就飄散在風裡。
薑尤甚至懷疑剛才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沉思幾秒後，她抬起腳，整個人急速下墜，直接落到了那大樹身邊。
深不見底的裂口就在腳下，像是一隻巨獸張開的口，獵物一旦進入就會被撕碎。
薑尤抬起頭，那些黑色浪潮像是被無形的屏障從中間切開，它能清晰看見黑水之中遊離的奇異生物。
越靠近那地心裂口，奇異的生物就越密集。
眼前的大樹看起來像是存在了上萬年，粗糙的樹皮和垂落的枝條都透著一股腐朽的味道。
樹乾已經被黑水腐蝕空了，隻剩下一層樹皮還在堅挺屹立。
它看起來快死了，可是枝頭又倔強的冒著幾點新芽。
腳下的裂口仿佛通向未知的門戶。
她無法辨彆那裂口深處究竟隱藏了什麼秘密，但是眼見那裂口開始重新合攏，薑尤毫不猶豫的一躍而下。
就在她跳下去的瞬間，分開黑色海水的結界突然消失了，黑色水流瘋狂湧入，地麵急速聚攏。
薑尤感覺自己像是被放在液壓機下麵的罐子，身體被擠壓到扭曲，炸開。
撕心裂肺的痛苦傳來，她感覺自己碎了，可是卻又還活著。
那是一種奇異的感覺，就像是半夜裡清醒的夢見自己的夢。
周遭是一片黑暗，但是她看見了，看見從地麵延伸而下，直達地心深處的根係。
先是一個點，然後像是倒立的樹狀圖一樣無限分裂，往下……
是那棵樹，是那黑色海水中唯一的一棵樹。
那棵樹的根係就像是這片土地的脈絡，血液在經脈中遊走，薑尤看見那泛著熒光的脈絡之中密密麻麻若隱若現的紅色絲線。
它們像是血液一樣在根係中流動。
薑尤抬頭看去，一片黑暗，隻能看見密密麻麻的樹根。
她閉上眼睛，思維順著大樹的根係往上延伸，腦海中似乎看見在地麵之上枝繁葉茂的參天大樹。
它的軀乾，每一根健壯的枝丫，每一片樹葉的脈絡，都和地下的根係緊密相連。
周圍的一切都在思維中淡化，透明。
隻剩下那棵樹，軀乾枝葉往天空探索，根係往地下延伸。
它像是一個巨型沙漏，亙古立於這天地之間。
薑尤腦子裡好像有什麼炸開了，她清楚的看見了一些東西，然後那些東西又在時間洪流之中被洗刷淡化，然後化為虛無……
不知道多久，薑尤視線中出現一雙紅色的眼睛。
她睜開眼，窿山的月色格外撩人。
周遭的蟬鳴鳥叫將她拉回現實。
眼前的光頭身高不高，也不算強壯，卻如同巨獸匍匐在眼前，盯著眼前渺小的人類。
“如何，為父給你的禮物，還算滿意嗎？”
“滿意。”
“你看見了嗎？”
“看見了。”
“記住了嗎？”
“記住了。”
“現在呢？”
“忘了一小半。”
“現在呢？”
“快忘的差不多了……”
“哈哈哈哈哈哈！！！！有趣的人類，有趣的人類哈哈哈！！你收了我的禮物，還不快喊一聲父親！”
紅眼土豆笑得十分暢快，像是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在人類的世界裡，父親有很多稱呼，比如爸爸，父親，呆滴……”
“隨你怎麼喊。”
“好的，謝謝老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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