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章 穀德少爺？
白乎乎的軟肉浸在綠色的血漿之中，剛剝出來的肉，神經還在微微抽動著。
賈長老終於忍不住，捂著嘴巴嘔吐。
“嘔！！”
“你走開，我不吃！！”
“長老不吃嗎？”
“不吃！！！”
穀靈疑惑地看了看他，又看看自己手裡的肉，不明白這麼好吃的肉，為什麼不吃呢？
難道是還在生氣？
就這樣，接下來的幾天，薑尤滿城找它的新員工。
賈長老也帶著穀靈四處躲藏。
穀靈的精神領域覆蓋範圍有限，他們在一個地方待久了，身上的氣味擴散到領域外，就會引起腐屍聚集。
因此也不能長時間在一個地方躲藏。
賈長老身上隻有幾顆晶核，想要一直維持穀靈的精神領域，他們就需要不停地找晶核，還要解決吃的問題。
穀靈還好，她什麼都吃，隻要是肉，不管是蛇蟲鼠蟻，她都能吃，生的熟的都吃。
但是賈長老不行啊，在白龍基地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吃香的喝辣的。
黑甲蟲這玩意人，他吃一次吐一次。
吃蛇蟲鼠蟻，他又會想到寄生蟲之類的東西，更加難以下咽。
最關鍵的是，安城的喪屍太變態了。
普通喪屍暫且不說。
二階三階喪屍滿地走，還時不時地能遇上腐屍！
那些東西一發現他們，就跟野狗發瘋似的狂追不舍。
每一次險象環生，好幾次差點就死了。
幾天之後賈長老遇見了一個熟人。
正是基地長的那個驕傲的外甥，穀德。
遇見他的時候，穀德渾身都是黑乎乎的泥漿，身體十米內都散發著一股惡臭。
一張臉更是黑得包漿了。
他正躲在一處黑黢黢的地下室裡麵，一邊流鼻涕，一邊烤老鼠。
烤老鼠的肉香味吸引了剛好在附近的賈長老。
他帶著穀靈循著香味找去，躲在遠處，正好看見小小的火堆旁，一個人的臉在火光下忽明忽暗。
看起來有些眼熟，但又認不出來是誰。
穀靈開口，“穀德少爺。”
他這才如夢初醒，再仔細看出，還真是穀德！
可此時的穀德，哪裡有半點以前那傲嬌少年的模樣？
他蓬頭垢麵，正用黑乎乎的袖子擦了一把鼻涕，手裡抓著一根木棍子，木棍上穿著一隻肥碩的老鼠。
那老鼠，據目測至少有兩斤重。
“穀……穀德少爺？”
正在烤老鼠的穀德聽見聲音，條件反射的轉頭就跑。
逃跑的時候，還不忘抓著手裡那串烤老鼠。
“穀德少爺，自己人啊！！”
“穀德少爺彆跑，我是賈正明啊！！”
穀德腳步一頓，不可置信的回過頭，“賈長老……”
隨即又看見賈長老旁邊那一抹白色的身影。
“賈長老，穀靈……”
他死死咬著唇瓣，渾身都在哆嗦。
很想哭，但是又害怕驚動了什麼東西，死死咬著唇。
驕傲的少年在這個陌生的城市獨自生活了幾天之後，終於明白，什麼叫做人間煉獄！
他不管是躲到哪裡，總會被腐屍揮著喪屍嗅著味道追過來。
坐下小憩一會兒，就會有變異老鼠或者是其它蟲子咬他。
這幾天來，他沒睡過一個好覺。
餓了吃老鼠蟲子，渴了就吃雪。
整個人都瘦脫相了。
他沒有遇到任何一個白龍基地的人，他還以為，這個城市裡，隻剩下他一個活人了。
都快絕望了。
沒想到，居然還能遇見同伴。
此時此刻，他終於領悟了那一句，“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了，他不是愛哭的人。
但是此刻，他控製不住的自己的淚水。
衝過去狠狠抱住了賈長老。
“嗚嗚嗚！！賈長老，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們了！這地方都是怪物，到處都是怪物！”
“我就沒見過有哪個地方有這麼多高階喪屍的！！哇啊啊啊啊！！”
他壓抑著聲音，涕泗橫流。
就連一向厭惡的穀靈，此時在他眼裡也格外順眼。
穀德看他們身上乾乾淨淨，心裡一慌。
眼淚一收，臉上滿是驚恐。
“完了完了！你怎麼怎麼就這樣在外麵到處跑？！”
“你們就這樣跑到我這裡來，會把喪屍招來的！！”
“怎麼了？”賈長老不明所以。
穀德神色慌張，“你們是不是不管躲到哪裡，總是要不了多久就會被喪屍發現？
還特彆招蟲子老鼠螞蟻之類的東西？！
不管躲藏多小心，都會有喪屍找到你們？！”
賈正明一驚，“你怎麼知道？”
“我們都中招了！！”
穀德咬牙切齒的看向賈正明，火光在他眼中跳躍。
“你們還記得我們在進入安城之前遭遇到的那團粉色颶風嗎？”
賈正明點頭，“你的意思是……？”
其實此時，他心裡已經有了某種猜想。
隻是不敢置信自己被人當猴子耍了那麼多天。
穀德繼續道，“那風裡的那種水霧，不是一般的水，那玩意兒能夠招喪屍，還有變異動物！！我也是想了很久才想明白的！”
“你說我們被標記了！”賈正明猛地站起來，不可置信的說道。
賈正明回想過去的種種，越想臉色越黑。
隨後重重跌坐在地上喃喃自語。
“難怪，難怪我們不管跑到哪裡，總是會被喪屍找上來，我還以為是自己運氣不好
要不是穀靈的精神領域，我們隻怕也凶多吉少。”
“那我們該怎麼辦？！”他猛地看向穀德。
隨後盯著他包漿似的衣服，若有所思。
穀德從角落裡提出一桶泥漿，“快把這個塗在身上，掩蓋氣味就好了！”
賈正明顧不得許多，趕緊用那泥漿將自己全身塗抹了一遍。
將讓穀靈也渾身塗抹，就連臉上黑頭發上也糊上了一層。
十幾分鐘後。
三人圍在火堆旁烤火。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惡臭。
不是單純的臭，而是那種很多東西混合在一起，難以形容的臭味，層次……還挺豐富。
賈正明終於忍不住問，“穀德少爺，這東西，是用什麼製作的？”
“糞便，加上腐屍內臟，加上下水道的泥漿，黑甲蟲碾碎，臭屁蟲碾碎……”
穀德一口氣報了十幾種原材料。
越說賈正明臉色越黑，他喉嚨滾動了好幾次，才將嘔吐感壓下來。
他懷疑的看了一眼穀德，懷疑他就是糞便原材料製造商。
穀德得意一笑。
“嘿嘿，這是我三哥告訴我的秘方，用這些東西混合之後的塗抹在身上，能夠混淆喪屍和變異獸的氣味，這也是為什麼我到現在還沒被抓住的原因！
是惡心了一點，但是總比沒命強吧？
我找齊這些東西，也不容易呢！”
賈正明心裡陣陣作嘔，卻強壓下來。
為了生存，也不得不忍！
隻是此時的他們還不知道，其實引誘劑的氣味隻能維持七十二小時。
也就是三天。
他們在安城剛躲了四天，因為穀靈的精神領域能夠迷惑其他人，所以賈正明雖然數次死裡逃生，但是大多數時候，還是安穩的。
現在已經是第四天，其實他已經沒那麼招喪屍了，但是自己還沒回過味來而已。
因此也跟著穀德用臭泥巴將自己包裹。
這種臭泥巴在火堆邊上烤乾之後，惡臭味就像是被醃入肉裡。
更惡心了。
這些天來，賈長老一直風餐露宿，這還是他第一次烤火堆。
前幾天都快被凍死了。
穀德將烤好的老鼠撕成兩半，他和賈正明一人一半。
沒管旁邊的穀靈。
穀德吃了一口烤熟的變異老鼠，有點酸，有點臭，有點焦香，還有一股燒雞毛的味道，以前這東西他聞一下都能作嘔。
而現在，居然覺得好吃……
一時之間控製不住，也老淚縱橫。
“沒想到啊沒想到，我賈正明居然淪落到此等地步。”
穀德眼眶發紅，“我又何嘗不是，早知道，就不該來安城。賈長老，你說，我們還能回去嗎？”
兩人對著火堆默默流淚。
穀靈安安靜靜的抓了從旁邊爬過去一隻拇指粗的蜈蚣，扔進火堆裡。
蜈蚣在她手背上咬了好幾個黑乎乎的洞，她也絲毫沒有感覺。
隨後用棍子將蜈蚣撥弄出來，抓在手裡吃。
眼見穀德哭著想回到白龍基地。
她有些不解的歪著頭。
為什麼要回去呢，她不想回去。
她喜歡安城，在這裡她不用天天挨打，不用被關在密閉的小箱子裡，一直等一直等，那黑乎乎的小箱子，沒有白天和黑夜。
等到有用的時候，才會有人打開箱子放她出來。
她在這裡，想吃老鼠就吃老鼠，想吃蜈蚣就吃蜈蚣，想吃黑甲蟲就吃黑甲蟲……
她不明白什麼是自由，她的世界裡，沒有人教過她這兩個字。
可是她第一次有喜歡的感覺，這種喜歡。
是因為她可以選擇吃這隻蜈蚣，還是那隻黑甲蟲。
她啃著蜈蚣，臉上沒有半分表情，雙眼仍舊空洞，就像是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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