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天亮之前（上）
聽到小林的描述，張玄立馬就猜到了這個帶走馬丁神父的人是誰了。
雖然直到目前為止，自己都沒搞清楚他們抓馬丁神父的目的是什麼。
但至少看眼下來說，在盧修斯的身邊，馬丁神父暫時應該是安全的。
為什麼這麼說呢？
光是副本任務到現在都還沒有失敗重啟就基本可以說明了。
盧修斯對馬丁神父應該沒有殺意。
不然就上回他殺自己那個痛快勁兒，馬丁神父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思索兩秒，卻仍然沒有太多頭緒的張玄搖搖頭說道：
“馬丁神父應該暫時不會有事，小林，你先換身衣服，然後帶上東西，跟我先離開這裡。”
說著，張玄從車子裡取出了一套看上去有些淩亂的警服扔給了小林。
看著手中明顯是被暴力扯下來的警服……
小林咽了咽口水，不太敢去想這衣服是怎麼來的：“也隻能先這樣了……對了，羅根先生……”
說著，小林看向了靠坐在警車的車輪上，低垂著腦袋處於昏迷狀態下的那個男人。
從剛剛開始，小林就想問了。
“這個人是……？”
張玄看了一眼腳邊這人，挑了挑眉：
“一個倒黴的混蛋。”
。。。。。。
幾分鐘前，張玄剛剛弄到警車，換上警服。
開著警車的他，一路上那是一點都不帶低調的。
警笛開著，警燈閃著……
那家夥，但凡是心裡有鬼的家夥，那都是躲著自己走的。
而他在返回途中，恰巧就遇到了負傷逃走的這個陰鬱男人。
“嗯？這人……？”
開著車從這男人身邊經過，張玄透過車窗看著這人的身形和走路的動作。
自信眼力絕對不可能出錯的張玄，隻是一眼，就能肯定，這家夥就是先前監控畫麵中的那個變態殺人狂。
畢竟自己這次出來，主要的目標，本來就是除掉這個定時炸彈。
於是張玄一個急刹車，緊跟著掛上倒檔！
嗡的一下！
車子快速後退。
而這陰鬱男人此時聽到警笛聲去而複返，本就因為失血過多而有些蒼白的臉色，瞬間就變的更白了！
一時間，腳步加快！
但，他一雙腿就算跑起來，也絕對跑不過四個輪子啊。
哪怕張玄是在倒車，也不過是眨眼間的功夫，便追上了他！
隻聽哐的一聲！
車屁股直接跟這陰鬱男人的腿來了個沉重的親密接觸！
一車撞到這人，張玄抽出槍推門下車！
但，等他走到車尾，看到這人的時候，這人已經陷入了昏迷。
張玄在拿走這人身上所有武器之後，稍微檢查了一下，應該是失血過多，再加上精神刺激所導致的昏迷。
“讓你毫無痛苦的死去，是不是有點太便宜你了……？”
精通關節技的張玄順手就將他的另一條胳膊和那兩條腿也給卸了，這鑽心的疼痛，就算是昏迷中，這人也本能的發出了一聲聲痛呼，表情也極為痛苦。
“上車吧小子。”
抓起這人的後衣領，打開後車門，隨手將其扔到了車後座上。
就在這時候。
嘭！
一聲霰彈槍響在遠處響起。
張玄看了一眼方向，臉色微微變了變，隨後不敢再耽擱，上了車，一腳油門便加速朝著藏身處而去。
。。。。。。
嗡嗡嗡……！
發動機的轟鳴聲回蕩在車內。
張玄在開車的時候，很少會聽音樂，尤其是在逃命的時候。
畢竟，在逃命的路上還要給自己配個BGM，總感覺有點怪怪的。
一手扶著方向盤，張玄看了一眼副駕駛上沉默無言的小林，率先打破沉默：“東西做的怎麼樣了？”
“嗯……還差點工序，不過快了，有合適的環境的話，應該還要半個小時左右吧，因為還要搞定網絡上的一些東西……”
“那就好。”
張玄點頭，又問道：“等把東西做好，咱們就分開吧，你跟著我們，太危險了。”
小林聽此，自嘲一笑：
“的確危險，我活了二十多年都沒遇到過像今天這麼刺激的事情，簡直就跟玩使命召喚一樣，雖說我是演平民的那個……說來也好笑，我剛剛甚至還在幻想，我當主角大殺四方的畫麵。”
“使命召喚……”
張玄聽到這裡感覺有些好笑的搖了搖頭。
“說起來，羅根大叔。”
小林看向張玄：
“你們聖殿騎士，是不是平時的生活，也是充斥了各種槍林彈雨？每天都要琢磨著跟像方舟殺手這樣的角色對著乾？像今天這種事情，隻是家常便飯？畢竟，我看你今天經曆了這麼多，卻好像一點都不在意的樣子……”
你要是也能重啟，你也會不在意。
張玄心中暗道的同時，卻也還是回複了一個比較官方的回答給他：
“其實聖殿騎士、方舟的殺手執行人、亦或者是彆的什麼相關的職業……在某種程度上，工作性質其實都差不多，你說日常生活就是槍林彈雨……說實話，每個人都有各自的經曆，隻能說，我經曆的可能會比一般人要稍微多一點點。”
“這樣啊……”
小林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旋即低下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或許是因為小林的這個問題，觸動了張玄心中的某些開關，他難得的多說了兩句：
“戰鬥對我來說，的確是家常便飯，說實話，我也很喜歡這種生活，至少，目前是喜歡的，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你彆看我一把年紀了，但心裡，還是很年輕的。”
“在不久前，我的一個朋友退休了，在退休前，我還跟他來了一場慶祝退休的作戰行動，當時為了給他的幾個手下報仇，我們兩個人，殺了一個黑幫差不多十多個人……當然，我說的是我殺了十多個人，他殺了多少，我就不知道了。”
“聽到這裡，是不是以為我們都是一群嗜血的殺人狂？然而並不是，我可以拍著胸脯對你說，就我自己，到目前為止所殺的每一個人，沒有一個是無辜之人，至少，我知道的是這樣，如果說有我所不知道的誤殺……那我也沒辦法。”
“畢竟，我也隻是想活著，也隻是想讓我身邊的人活著……隻是不巧的是，我的生活就是這樣，要麼敵死，要麼我亡！不過我一向運氣很好，畢竟我每次都是活下來的那個……”
一路上，張玄漫無邊際的說著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小林也沒有打斷，一直坐在位置上安靜的聽著。
大概開了有差不多半個多小時吧。
張玄已經開著車，來到了一間看起來並不大的教堂外。
“到了，下車吧，你把後備箱裡的那個袋子拿出來。”
將車停在路邊，張玄熄火拉起手刹，解開安全帶便下了車。
小林雖然不解，但也還是聽話照做。
下車走到後備箱前。
哢嚓！
隨著後備箱的打開，一整個手提行李包的槍械武器裝備，頓時出現在了小林的眼前。
“我的天……”
看著袋子裡琳琅滿目的武器和彈匣，小林一時有些挪不開眼睛。
哐！
關門聲響起。
“小林？”
“來了！”
答應了一聲，小林將行李袋的拉鏈拉好，便提著重重的袋子離開了後備箱。
此時，張玄正一手拎著那個陰鬱男人的褲腰帶，走到了教堂大門前。
伸手稍微試了試。
有些出乎預料的是，這教堂的門竟然沒鎖，張玄一用力，門便在一陣嘎吱聲中打開了。
乾淨整潔，且略有些華麗的禮拜堂內，耶哥正掛在十字架上，似乎是在注視著冒昧闖入的二人。
左右兩側的幾排座位都非常乾淨，張玄隨手便將手上的男人放到了左邊最後一排的座位上。
肮臟的血水一下就將一塵不染的長椅給汙染了。
“槍留在這裡，然後去那兒，把東西弄好。”
等小林進來後，張玄指了指教堂一角的告解室，對小林道。
小林也沒廢話，將手裡的行李袋交給張玄後，便背著自己的工具包，進了告解室裡。
告解室裡有桌子有椅子，也有台燈，給小林做完最後的工作在合適不過了。
“呼……”
張玄在那陰鬱男人相鄰的座位上坐了下來。
有些僵硬的背部靠在同樣硬邦邦冷冰冰的木質椅背上的刹那，一股久違的放鬆感和舒適感，頓時讓他舒服的長長吐出一口霧氣。
哢嚓。
在告解室一側的小門打開。
一個穿著一身常服，麵容年紀應該跟羅根差不多的光頭黑人神父，正提著掃把從裡麵走出來。
看到教堂裡多了個陌生人，黑人神父明顯愣了一下。
但，他似乎對張玄的到來，並不感到意外，腳步隻是頓了那麼一兩秒，便自顧自的將掃把放回了小門對麵的一處牆角。
拍了拍手上的灰塵，黑人神父走向讀經台，在胸前畫了個十字架，低聲誦念了兩句後，便恭恭敬敬的從上麵取下了上麵的聖經。
“神父。”
張玄平靜的目視著這人：
“我有點事情，想要跟您打聽一下，但我手上暫時沒有聖西斯古幣，不知道你們這兒接不接受賒賬？彆擔心，我信用很好，從來都是有債必償……”
黑人神父並未說話，而是抱著聖經，默默的想要回到小門裡去。
biu！！！
一發子彈射來！
精確的將小門斜上方的一根蠟燭打斷！
仍在燃燒的火苗伴隨著那被打落的半截蠟燭，滾落在了黑人神父的麵前。
火苗隻是輕微晃了晃，很快便熄滅了。
張玄放在膝蓋上的手，正握著一把槍口仍在冒煙的消音手槍，再次開口：
“如果不接受賒賬的話，現金支付也可以，我覺得，我應該可以給您一個滿意的數字。”
而這次，黑人神父終於說話了，他轉過身，直視著張玄的雙眼：
“用搶來的錢，賄賂神職人員，這可不是一位聖殿騎士該做的事情，羅根。”
“你果然認識我。”
張玄眼中浮現出一抹了然。
黑人神父無奈的笑了笑：“我怎麼可能會不認識你？倒是你……我是真沒想到，你竟然能忘了我。”
說著，黑人神父邁步走到張玄麵前，看了一眼邊上那個至今仍在昏迷的陰鬱男人，並未說什麼。
而是就這麼坐在了張玄的身旁。
黑人神父的目光看著前方的十字架，但眼神，卻有些迷離，似乎，他在看彆的什麼東西，比如說……
過去。
“不過也是，過了這麼多年，想必，你也早就應該放下了吧？嗬，挺好的，看來，也就隻有我，還活在當年了……”
原來是羅根的舊相識麼……
張玄並未說話，但心中已經明白了一些什麼。
黑人神父並不知道張玄的心理活動，仍在說著：
“羅根，我知道你的來意，雖說我們過去有點交情，但我得說，你這次選錯了，大錯特錯……所以，你請離開吧，這裡沒有人能幫你。”
聽出，張玄稍微沉默了一下，隨後移動槍口，對準了黑人神父的腦袋：
“那……你現在要不要幫幫你自己？”
但出乎預料的是。
黑人神父轉過頭，目光淡然的注視著張玄，這把頂在腦門上的槍對他來說，仿佛隻是一件玩具一般，開口說道：
“如果你想親手殺死曾經的戰友的話，那就開槍吧。”
戰友……麼？
張玄眼中閃過一抹莫名的神色。
二人就這麼眼對眼的看了好一會兒，張玄緩緩將槍口放下，嗬的一下笑了一聲：
“好吧，戰友……至少，讓我借你這地方用一會兒，不用久，半個小時，半個小時我就走。”
黑人神父沒有回答，站起身，繞過張玄，朝著自己那扇小門走去。
在臨進門的時候，黑人神父忽然停住腳步，微微偏頭，看向張玄：
“東京的神田教會，你在那裡，可以找到答案，但要快，明天天亮之前。”
留下這句話後，黑人神父便走進了自己的小門裡。
哐的一聲，便將門給關上了。
張玄看了眼時間。
現在已經是晚上八點了。
明天天亮之前麼……
張玄原本還有些放鬆的眉眼，逐漸變的銳利且凝重了起來。
良久，空蕩蕩的教堂內，響起一聲輕輕的呢喃：
“刻不容緩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