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晨曦灑在江麵上,波光粼粼。
就在此時,前方的山路上出現了一行人。為首的是一個背負桃木劍、腰懸一串銀色鈴鐺的老道人。
他的道袍老舊,腳踩草鞋,沒有幾分仙氣,寒酸氣倒是十足。
老道人身後跟著一個神色木訥的跛腳少年,少年除了背負著大包裹,肩膀還斜斜扛著一麵幡子,幡子上寫著“降妖捉鬼、除魔衛道”八個字。
可惜幡子布料早已泛白,字跡也墨色淺淡,顯然用了很久。
少年身旁還有個七八歲的圓臉小姑娘,瘦瘦小小,伸手攙扶著老道人。
而老道人卻始終閉著眼睛,仿佛在感受著什麼。
方知寒並未貿然上前打招呼,隻是遠遠作揖,隨後帶著李槐等人繼續前行。
兩撥人各走各路,仿佛彼此隻是過客。
然而,就在雙方擦肩而過的瞬間,老道人忽然撫須而笑,以稍顯拗口的大驪官話說道:“如果貧道沒有看錯的話,諸位此行遠遊,有過血光之災,可千萬彆以為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方知寒聞言,腳步微微一頓,轉頭看向老道人,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我們會小心的,感謝道長提醒。”
老道人點了點頭,依舊閉著眼睛,仿佛剛才的話隻是隨口一提。
雙方擦身而過,李寶瓶朝那乾乾瘦瘦的圓臉小姑娘大方揮手,小姑娘怯生生地舉起小手在胸口輕輕晃了晃,作為無聲的告彆。
等到方知寒一行人的身影在山路儘頭消失後,老道人才停下腳步,低聲嘀咕道:“一路行來,大驪人要麼是粗鄙武夫,要麼是無知百姓,貧道這一套百試不爽,怎麼今天失靈了?”
他身後的跛腳少年聞言,依舊神色木訥,仿佛對老道人的話毫無反應。
而那圓臉小姑娘則眨了眨眼睛,小聲說道:“師父,他們好像不是普通人。”
“確實不簡單。”
老道人點了點頭,語氣中帶著幾分感慨:“尤其是那個背劍的少年,身上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息,連貧道都看不透。”
師徒三人繼續前行,很快便進入了深山之中
然而,令他們沒想到的是,接下來的大半旬時光,他們竟在山中兜兜轉轉,始終無法準確找到妖氣的來源。
老道人雖然能感受到細微的妖氣彌漫在山野草木之間,卻始終不得其門而入。
老道人心知,那名大妖的道行肯定不弱,否則也沒本事使出如此高明的障眼陣法。
然而,他仍是不願死心,每天讓跛腳少年扛著幡子去探路,自己則帶著圓臉小姑娘在靠近山路的地方休憩。
休息時,老道人時不時拿出一塊木製羅盤,俗稱“顛倒盤”。
這是道門修士和陰陽術士常用的款式,並不出奇。
然而,這塊羅盤的天池海底卻暗藏玄機,朱紅細針偶爾會流瀉出金光,顯示出其不凡之處。
老道人手持羅盤,眉頭緊鎖,低聲喃喃道:“這妖氣明明就在附近,為何始終找不到入口?難道這大妖的陣法已經高明到連顛倒盤都無法破解的地步?”
圓臉小姑娘坐在一旁,雙手托腮,目光中帶著幾分好奇:“師父,我們要不要換個地方找找?”
老道人搖了搖頭,語氣堅定:“不行,這妖氣雖然微弱,但源頭必定就在此處。若是換了地方,恐怕更難找到。”
跛腳少年扛著幡子,默默站在一旁,目光始終盯著遠處的山林,神情隱隱透出一絲警惕。
與此同時,在這片山嶺人跡罕至的百裡之外,一座輝煌如王侯宅邸的建築矗立在幽深的山穀中。
宅邸內,一位身形曼妙卻臉色雪白的紅衣女子正站在庭院中,手中握著一盞白紙燈籠。
她試圖將燈籠點燃,然而燈火剛一亮起,便自行熄滅,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阻撓她。
紅衣女子的臉色逐漸變得猙獰,眼中閃過一絲陰冷的光芒。
她冷哼一聲,將手中的燈籠狠狠丟棄在地,燈籠滾落一旁,紙麵被風吹得嘩嘩作響。
她緩緩升空,最終懸停在比屋簷更高的地方,環顧四周,目光如刀般掃過整座宅邸。
宅邸內,鬼蜮橫行,陰風大振。無數黑影在庭院中遊蕩,發出低沉的嘶吼聲,仿佛在回應紅衣女子的憤怒。
她的聲音冰冷而尖銳,回蕩在宅邸上空:“是誰在阻撓我?是誰在破壞我的計劃?”
與此同時,山嶺的另一端,目盲老道人猛然抬起頭,手指掐訣,神色不驚反喜。他低聲喃喃道:“變天了,好重的妖氣,竟然能夠惹來一地山水氣候的變換!好好好,總算引蛇出洞了。”
他轉頭對身旁的圓臉小姑娘說道:“小酒兒,準備隨師父一起除魔衛道!”
小姑娘使勁點頭,麵對山下百姓人人聞風色變的妖物鬼祟,竟是絲毫不懼。
她掏出一把長不過寸餘的銀色小刀,捋起袖管,準備用刀在手臂上劃出一道符泉。她抬頭問道:“師父,現在就要符泉嗎?”
老道人點了點頭,語氣中帶著幾分急切:“快,時間不多了!”
小姑娘聞言,毫不猶豫地用銀色小刀在手臂上輕輕一劃,鮮血頓時湧出。
她將鮮血滴在一塊早已準備好的黃符上,黃符瞬間泛起一道金光,仿佛被注入了某種神秘的力量。
老道人接過黃符,手指掐訣,口中低聲念誦著某種古老的咒語。黃符在他手中微微顫動,金光越來越盛,最終化作一道流光,飛向遠處的宅邸。
與此同時,老道人催促持幡少年行動:“快,去探路!”
持幡少年聞言,身形矯健如山野猿猴,迅速朝著宅邸的方向奔去。
另一邊,方知寒一行人繼續沿著山路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