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斷了。
卓久年的胸口，也是迸發出了一片血霧。
寧凡飄然落在地麵上。
這一劍，正是無愁劍的終極形態。
也是他第一次“遇到”劍無愁時，劍無愁所使用的招式。
另一邊，卓久年落在地上。
他看著天空，眼中充滿著迷茫。
一生浸淫劍術的他，從這一劍之中，看到了對劍術的感悟差距。
周圍那些青萊城的人，看不懂這一劍所包含的意義。
但是他懂。
剛剛，卓久年所亮出的那把劍，是他窮極一生所悟出來的劍道。
以畢生對自己劍道蘊養出來的劍，居然被一擊斬斷……
這對卓久年來說，是對他全部人生的否定。
哪怕寧凡的實力本就高於他，他也自知自己大概率會敗，可卻沒想過敗得這麼狼狽。
一旁，梁建柏帶著青萊城的戰士們，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心中的強者被一招擊破，眼中也不由流露出了懼色。
這就是八荒的實力。
他們此時已經有了一個直觀的認知。
同時，他們也沒有半點上前支援卓久年的想法。
不敢。
而且，沒意義。
寧凡顯然是沒有使出全力，達到這種等級的人，用人命來堆，或許會拖垮他的體能精力，但是絕對做不到擊殺。
更何況，即便是想要堆……
他們這幾千人，也不夠。
“這個年紀，為什麼就可以悟到如此極致的劍意……”
卓久年依舊躺在地上。
此時的他沒有了之前的傲氣。
寧凡這一劍砍斷的，不僅僅是他的劍，還有他的信念。
他不理解，劍意是需要常年日積月累，靠著對劍道反複的鑽研理解，才會愈發精進的。
不是沒有天才。
可即便是天才，也需要時間的沉澱。
卓久年能夠達到七荒，又何嘗不算是天才呢？
無愁劍雖是頂級絕學，但也不是隻要學會，就能夠領悟到其中的真諦的。
就好比是菜譜。
同樣的一份配方比例，但是卻因為不同的人來做，最終得到的味道也是不一樣的。
寧凡知道卓久年在迷茫著什麼。
但是他卻沒有給對方解釋。
隻有他自己知道，這一劍的劍意，根本就不是他自己悟出來的。
或者可以換句話來說，他對劍意，幾乎是沒有任何自己的理解。
這是劍無愁的道。
是劍無愁在劍中世界，經曆漫長而又枯燥的歲月，而領悟到的。
劍無愁自然是天才。
但就像是卓久年所想的一樣，即便是再天才的人，領悟劍意也需要日積月累的打磨。
而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劍無愁投入的時間更多。
“還有什麼要留下的話嗎？”
寧凡走到了卓久年的身邊。
卓久年看著寧凡，忽然笑了笑。
“技不如人，無話可說。”
此時卓久年的風骨，可比之前強了許多。
或許也是因為自己的驕傲被打算了，也讓他變得灑脫。
但是，寧凡也知道，想要將其收為己用，幾乎是不可能。
雖然他不知道卓久年與巔城究竟有什麼樣的交情，但是對方所流露出來的態度，就幾乎表明了自己不可能投敵。
而且對劍意領悟到如此程度的人，相比其他為了利益而活的人，還是要純粹一些的。
“我有個請求。”
卓久年終於看向寧凡。
寧凡沒吭聲。
即便對方還算是有點風骨，可畢竟是敵人。
寧凡沒有義務答應對方什麼。
“有機會，去一趟無劍山吧。”
卓久年也不管寧凡答不答應，便自顧自的說道：“無愁劍的傳人，卻從未登上過無劍山……有些諷刺。”
說到這裡，卓久年竟然很開心的笑了起來。
“無劍山上，有位劍神，號稱劍術無雙，在劍術上的造詣無人能敵。”
“也不知道，你敵不敵得過他的劍。”
沒人知道卓久年這番話究竟是不是激將法，想要讓無劍山上的那位來挫挫寧凡的銳氣。
但是，寧凡卻微微怔了一下。
“你說山上的人……叫什麼？”
“劍神。”
卓久年耐心的複述了一遍。
寧凡的眼角不由抽動了幾下。
……
“是啊……”
峽穀之中。
當餘海送給了宋長明最後一句話之後，本打算再次補上一刀，徹底終結掉這個礙眼的家夥的性命。
可就在他即將動手的時候，卻聽到宋長明竟然輕飄飄的開口了。
“蠢貨，的確是不配活著。”
宋長明微微轉過頭。
餘海可以看到他那張蒼白的臉。
當即，餘海感覺到全身被一股寒意所籠罩。
不可能啊！
餘海可以確定，自己那一刀，就是奔著宋長明的後心刺下去的。
即便宋長明未必會直接身亡，可……
這個語氣之中，明顯是帶著濃濃的戲謔和嘲笑！
餘海還沒想明白怎麼回事，便感覺到自己的腹部傳來了一陣冰涼。
低頭看下去，宋長明的短刀，已經穿透了他的肚子。
很快，那種失去感官的情況，漸漸淡化了。
餘海無法再維持這種環境。
那邊的何思先是愣了一下，隨即舉起了短弓，毫不猶豫的對準了餘海。
在看到餘海的匕首插在宋長明的後心上，她便能夠大概猜到，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餘海臉色因為痛苦而變得猙獰。
但是他的眼中，卻充滿著不解。
尤其是，在看到自己的匕首確實是插在宋長明的後心上之後，他更是想不出任何理由，相信宋長明還能活著。
“為什麼……”
餘海不甘心的問道。
可宋長明卻沒有給他答案。
“死後再去想吧！”
對待一個想殺自己的人，宋長明沒有義務給讓他死個明白。
相比於餘海，宋長明下手更狠，也更果斷。
隻見他拔出了短刀後，直接抹開了對方的脖子。
咚。
餘海倒在地上。
一旁，何思眼中充滿著疑惑的看著宋長明。
她其實也很好奇，宋長明的身上明明插著餘海的匕首，卻是安然無恙呢？
宋長明也看出了她的疑惑。
但是，他卻同樣沒有給何思解釋的意思。
“何家主。”
宋長明蹲下了身子，用餘海的衣服擦了擦自己短刀上的血跡。
“每個家族，都有自家的秘密，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