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茂密的樹林之中。
徐江跪在地上。
麵前是一個剛剛堆砌起來的孤墳。
孤墳裡，是他父親的屍骨。
或許，那已經看不出是一副屍骨了。
當徐江看到上麵留著清晰可見的齒痕……
他便已經想到，在這具屍骨上，究竟發生過什麼。
父親是個很驕傲的人。
事實上，在他被處死之前，也的確有驕傲的資格。
巔城會將這具屍骨送到徐江陣前，徐江也明白，對方的目的是什麼。
正如寧凡所猜測的一樣。
巔城希望他們提前進攻。
可即便明白這個道理，徐江依舊無法壓製住心中的怒火。
在下城生活了二十年，徐江以為自己已經可以看淡一切。
但事實證明，他錯了。
砰！
徐江對著孤墳磕了個響頭。
他的雙眼一片血紅，死死盯著地麵。
“父親。”
“兒無法將您重新葬回巔城。”
“兒也可能無法親手為您報仇。”
“但兒保證。”
“兒死後，自會有後來人……”
“將淩墨的頭顱帶至您麵前！”
徐江在墳前念叨了許久，直到太陽落山，他才緩緩起身。
身後，是從他來到上城後，一直跟隨著他的文堯。
“徐爺……”
徐江目光中充滿著冷意。
沒等文堯把話說完，他便聲音沙啞的吐出了四個字。
“進攻巔城。”
……
兩天後。
落月城，城門前。
之前與寧凡見過麵的六家家主已經悉數到場。
而在他們的身後，則是自家能夠湊出來的最強陣容了。
每家的人數，都在一百多到二百左右。
相比之下，宋長明帶來的人更多一些。
除了一些擁有著極高天賦的年輕人之外，宋長明幾乎將能發揮出戰鬥力的人，全都召喚了過來。
留著一些年輕人，算是給宋家留點火種。
將其他人都帶來，是表明他的誠意。
宋長明的小心思確實不少。
在跟寧凡談過之後，當天晚上，他就找到了周行。
他需要從周行這裡，判斷自己今後該怎麼做。
而周行似乎早就想到他會來找自己。
兩人隻是簡單的寒暄兩句後，周行便主動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最起碼在我看來，現在是最好的機會。”
周行看著麵前欲言又止的宋長明：“如果連這種機會都把握不住，那麼對我來說，就等於是放下恩怨了。”
宋長明也不是聽不懂話的人。
正是得到了周行這樣的答複，此時的宋長明才會心甘情願的將家底全都掏了出來。
有趣的是，宋長明這樣的做法，反倒是讓其他幾家的家主有些腹誹。
寧凡則依舊是麵帶隨和的笑容，目光掃過了在場眾人。
“很高興，可以認識這麼多新的朋友。”
寧凡背著手，說話的聲音也不大，但是卻剛好讓所有人都聽得清：“諸位既然能夠站在這裡，相信也是已經做好了準備。”
“那麼我也就直接一點了。”
“這次我們的目標，是巔城。”
寧凡的身邊，是已經被立著放起來的地圖。
而他的手指則是直接指向巔城的位置。
“我的部隊已經整裝待發。”
“我的朋友，都是站在我的身邊，亦或是在我的身後。”
“所以，從我們出發開始，出現在我們麵前的……”
“就都是敵人。”
“諸位的行事風格是什麼樣的，我暫時還不太清楚，畢竟大家還沒有過多的相處機會。”
“但是我想說說，我這個人是怎麼做事的。”
“朋友，我會儘力善待，在我能力範圍內的事情，我都會儘量去滿足。”
“至於敵人……”
“隻有死了，才讓人最安心。”
即便是說到這裡的時候，寧凡的語氣依舊溫和，沒有半分殺意與淩厲。
“而諸位既然選擇與我同行，那麼我希望，我的性格，也可以影響到你們。”
“大家能夠走到一起，是因為有著共同的敵人。”
“所以，我希望我們的力氣……可以使在同一個地方。”
“我這麼說，諸位懂我的意思嗎？”
在場這些人又不傻。
彆看寧凡現在的態度客氣極了，但是話裡卻充滿著強硬。
以我為準！
我現在可以把你們當成朋友，是因為大家在各取所需。
可一旦讓我發現有人出工不出力，那麼我們還是不是朋友，就不好說了。
再加上寧凡剛剛的話裡，隻提到了朋友和敵人這兩個身份。
也就是說，在我這，不是朋友，那就是敵人。
“寧先生，請您放心，我宋長明既然已經選擇歸順，就必然會儘力輔佐。”
宋長明率先表態：“接下來的遭遇戰，可以由我宋家來打先鋒！”
“好，那就這麼定了。”
寧凡給了宋長明表忠心的機會。
“好！”
宋長明堅定的點了點頭，隨即轉身，對著自家人朗聲道：“等上了戰場，誰如果因為自己的原因，丟了宋家的臉，就彆怪我宋長明不顧血脈情誼，連帶著所在分支，從族譜上抹了去！”
宋家人同時麵色一肅，知道自家家家這是鐵了心打一場漂亮仗。
而宋長明的舉動，在其他家的家主看來……
卻像是個笑話。
他們覺得，這宋長明是鐵了心打算舔下城人了。
現在好了，人家下城人根本就沒在乎你嘴皮子有多溜，反倒是真把你家的人先推出去了。
搬起石頭……
砸到自己的腳了吧？
“諸位如果都有宋家主這樣的決心，那我的心也就踏實了。”
寧凡笑嗬嗬的感慨了一句，接著轉身，朝著自己的車走去，隨即擺了擺手：“出發。”
所有人都上了車。
而在城門前的陳信，在看到車隊浩浩蕩蕩的出發之後，原本矮了半截的腰，漸漸直了起來。
臉上那諂媚的模樣也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幾分桀驁。
寧凡在落月城的這段時間裡，陳信感覺自己簡直活成了個馬仔，對著寧凡卑躬屈膝。
這其實也是小事。
他最不滿的，是在周行來到落月城之後，他的存在感就越來越低了。
明明，落月城是他的。
現在寧凡走了，陳信感覺肩上的擔子，好像瞬間就輕了。
而當陳信轉過身，看到身側還站著一個人的時候，才算是想起來，寧凡在走之前，還留了一個人在落月城，代替他處理一係列的事務。
“小兄弟，你怎麼稱呼來著？”
老實說，陳信根本就不太在意這個人。
“我叫約克，陳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