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徐江幾乎是已經明確的表明了自己目前的狀態：不理智。
或許也可以說，他不想保持理智了。
“徐爺，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寧凡知道徐江跟巔城是有深仇大恨的。
徐江在下城生活了二十年，這二十年裡，支撐著他的，除了徐賁之外，應該就是與巔城的這份仇恨了。
試想一下，一個人可以將仇恨埋藏在心裡二十年，當他重新燃起複仇之火的時候，必然是要抱著玉石俱焚去的。
可現在，徐江的態度卻像是在說……
即便報不了仇，我也要乾他！
這短短半個小時的時間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會讓徐江出現這麼大的情緒波動？
不是寧凡反應慢，而是他沒辦法去揣測沒有信息的事情。
“正如你剛剛所說，巔城現在就是想要逼著我們去進攻他。”
寧凡等來的並不是徐江的回答。
反而，徐江的語氣似乎漸漸地變平和了幾分。
甚至……
有些平靜的讓人心慌。
“這是陽謀，如果我們忍不住了，那就是巔城贏了。”
“可我忍不住。”
“寧凡，我總是聽人說，你是個很有大局觀的人。”
“但是我對你的了解，始終是那個一杯倒的孩子。”
“同時我也知道，一個人誇你，可能是捧你，但是所有人都誇你，那就是你真正有能力。”
“靜下心來發展勢力，不是我的強項，我也等了那麼長時間。”
“我的後方，就交給你了。”
“我爭取給你打一點巔城的信息出來。”
頓了頓，徐江似乎是有些哽咽。
“告訴徐賁，好好過日子。”
“本就沒什麼血緣關係……”
“用不著給我這個掛名的爹報仇。”
啪。
電話直接掛斷了。
寧凡拿著電話怔了很久。
即便是反應再慢的人，也能聽出來徐江這番話……
像是遺言。
徐江已經打算帶著他的仇營，去巔城了。
哪怕他明明知道自己不是對手。
很簡單，如果徐江真的能夠以手頭上的力量對抗巔城的話，也就不用非得等寧凡他們上來了。
而這裡麵最大的疑問，就是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讓徐江徹底紅眼了呢？
寧凡或許猜不到具體發生的事情，但是卻大概可以確定，應該是跟徐江留在巔城的仇恨有關。
巔城，一方麵對下城下手，逼出下城人的瘋狂。
另一邊，激怒了徐江，挑起徐江無儘的怒火……
正如徐江所說，這是陽謀。
寧凡這邊忍住了。
徐江則是“上鉤”了。
無論怎麼說，通過這件事情，也讓寧凡對巔城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
在沉默了幾分鐘之後，寧凡目光一凝，重新將電話撥打了出去。
這通電話並不是打給徐江，因為他很清楚，徐江都已經把“身後事”交代好了，這個時候再去聯絡他，他必然不會接。
“寧先生。”
電話裡，傳來了周行的聲音：“有什麼吩咐？”
“來我這。”
寧凡就這麼一句話。
周行連一個字都沒多問：“好。”
緊接著，寧凡又通知段衛軍自己進城。
很快，兩人便已經來到了寧凡的住所。
段衛軍和周行並不熟悉，不過此時看到寧凡的臉色，兩人都知道可能要有大事發生了。
而在這種大事之中，兩人能被單獨找來，那必然就算是寧凡信任的核心人員。
所以，兩人很默契的互相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寧凡此時坐在一張長桌前，長桌前方，是一張地圖。
上城的地圖。
地圖分為三個顏色。
紅色的，代表著巔城的勢力範圍。
這個顏色裡所包含的所有城池，都是完全依附於巔城的。
綠色的，則代表著徐江已經拿下的城池。
這樣相比看來，即便徐江這幾年已經算是連戰連捷，但是跟巔城的勢力範圍還是有著極大的差距。
剩下的，是白色。
這個顏色中的城池，就是像曾經落月城和望春城這種，不站任何勢力，想要遊離在戰爭之外的城池。
可以看出，這些城池的數量，並不多。
沒有人可以明哲保身。
戰爭之下，沒有這個選擇。
而當就看到這幅地圖之後，段衛軍和周行兩人，所流露出來的表情，差異很大。
段衛軍自然是有些興奮和激動。
他是個帶兵的。
雖然在很多時候，他的腦子也算是靈光，但是相比勾心鬥角，他更喜歡長驅直入。
更何況，下麵的將士也憋得夠嗆。
現在如果能帶著將士們出去撒撒野，自然會消耗掉他們那些無處安放的精力。
但是周行，卻覺得現在並不是個好時候。
雖然他已經代替寧凡向巔城宣戰了，可是有些勢力還沒來得及做出決定。
也就是說，寧凡這邊還沒有吸納足夠多的幫手。
相比於現在進攻，他更傾向於再等等。
“徐爺要發兵巔城了。”
寧凡沒有做任何的開場白，直接將剛剛徐江的態度簡單描述了一下：“他能夠讓我給徐賁帶話，就說明他的心意已決，誰都勸不住。”
“可、可是，以現在徐爺和仇營的力量，真要跟巔城打起來……”
周行眉頭死死皺在一起。
他沒有說完的後半句話是：那是死路一條。
沒錯。
以周行的角度，可以更直觀的看到徐江與巔城的差距。
如果徐江有那個能力，周行也不會現在才選擇加入寧凡這邊了。
“死路一條，是吧？”
寧凡看向周行，幫他補全了後半句話。
而就在周行愣了一下，打算委婉的解釋兩句的時候，寧凡則繼續道：“所以，我們不能看著徐爺自己去找死。”
“寧先生，既然您說攔不住徐爺，那麼我們現在要做的，就隻有……”
周行沉吟片刻，似乎明白了寧凡的意思：“去支援他？”
“嗯。”
寧凡將目光聚焦在地圖上：“我們就按照徐爺已經出發來做打算，而我們這邊的隊伍從落月城出發……”
無論是周行還是段衛軍都能看出來，寧凡是在找一個大概的交集點。
周行想了想，便用手指在地圖上劃了一條路線。
這是他覺得徐江進攻巔城最合理的過程。
然而，段衛軍卻搖了搖頭。
隨即，隻見他站到了地圖最前方，從仇營現在所在的位置，劃了一條直線。
直線的另一端，就是巔城。
“大總說徐爺明知道這是個陽謀，卻還要起兵，就說明在他眼裡，沒有合理，沒有戰術……”
段衛軍抬頭，淩厲的目光掃向兩人。
“所以，他甚至不會攻略城池，而是會選擇最短的直線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