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弄錯了一件事。”巫塵看著出現在視野彼端的收割者,腦海之中,悄然拂去了一層淡薄的迷霧。“按照正常的流程,我實際上隻需要收集一枚靈魂寶石碎片,便能夠將被切裂的靈魂恢複。”
對,就是這樣。本來就應該是這樣——被切裂的靈魂隻會化作一枚碎片,而不是在被切裂的同時又被一分為三。而自己之所以隻帶上早川詩織,正是因為流程中本就隻需要收集一次寶石便可成功。
但巫塵卻收集了三枚。
自然而然的,沒有意識到任何異常地收集了三枚——而實際上,在原本的遊玩流程中,需要收集三枚靈魂寶石碎片才能夠現身的,其實是眼前的收割者。
這本是它的召喚儀式——它的靈魂寶石碎片被埋設在三座不同的要塞之中。而也隻有將它們儘數集齊,才能夠在收割者的聖堂中喚出這隻沒有任務,沒有成就,甚至沒有特殊掉落的強大怪物。
然而……
巫塵握緊了手中的靈質龍骨巨劍。
“原來如此,這座湮滅領域,這座亡靈石塚,正自發地渴望著一個囚籠的看守!”
‘鐺——!’劍鐮相撞。
浩大的衝擊向著四麵八方狂湧而出。
那是爆發四散的力量,也是無序狂亂的風暴。而在這龐大的動能交互之中,巫塵麵具下的雙眼直視著收割者那朽壞鬥篷下的空洞麵容。
他什麼都看不見。
但他卻感覺自己觀測到了一個熟悉的輪廓。
那朽壞的鬥篷在風暴中獵獵飛揚。而那不可見的熟悉輪廓,赫然便是巫塵自己的麵容!
“你就是我。”抬眸。
即便雙手不空,眼眸亦可作為媒介施術。元素晶石悄無聲息地浮現於頭頂,而總計六枚漆黑的破壞球,便在極短暫的間隔中連續投出。
“你就是失敗的我。”
‘轟——’球體在收割者的鬥篷上爆破。
力量沉重。
受擊者身上的外裝炸裂出大片的光和火——那用以遮掩麵容的朽壞鬥篷因此而被些許地掀開。而一副枯朽蒼白的麵容,便也就此映入巫塵的眼眸。
一張熟悉的臉。
巫塵每日在鏡子中所見的那張臉,在經曆百年風霜之後,就會成為鬥篷下的模樣。
而現在,它還並不是他。
“那確實是我的切割寶石。”於爆炸中,巫塵抬起手中的劍。天曜所賦予他的諸武精通讓他能夠精準有效地揮動它,而那靈質的鋒銳劍刃,隨即指向收割者的胸膛。
一斬。
一片灰黑的霧氣像是血液一樣從收割者的胸膛中向外迸發。
然而在第二擊落下的瞬間,這靈質的劍,卻被收割者手中的巨鐮所格擋。
——有奇怪的感覺。
那感覺預示著自己的行動已然在對方的預測之下。
沒有危機感的湧現,但身體卻自主浮現出躲避的傾向——巫塵猛地向後一個撤步,而下一刻,一枚漆黑的球體便從收割者的朽壞鬥篷之下驟然彈出,迅疾,精妙,其疾馳而過的軌跡,正好擦過巫塵的衣角!
是破壞球。
赫拉所傳授的,無法引發危機預感的強力毀滅係術法。
毫無疑問,這被稱作靈魂石塚的湮滅領域,在巫塵的靈魂墜入之時便複寫了他的數據然後灌輸到了收割者的軀殼之上。而這具被湮滅領域所選中的看守者容器,便也因此而具備了巫塵所掌握著的一部分力量。
‘咯喇——’閃電的光輝,在這一刻猛地炸裂開來。躲過破壞球一擊的巫塵,在先後手切換的瞬間便回贈了對方一發電漿流爆。然而就在同一瞬間,於收割者的身周,驟然便出現了一重堅韌頑固的半透明幕牆!
高階法術,無功而返。出現在對方身上的,無疑便是那被稱之為‘亞空護盾’的國度天宇體係術法。這數據複寫的程度要比巫塵預想中的還要更多。但他確信,對方能夠複寫的參數,絕不包括那些應當被歸納於外力範疇的裝備護甲!
“fei!”龍吼。手背上的龍鱗印記,微微一跳。
攻擊落空的瞬間,巫塵毫不猶豫地便選擇了虛化避讓。然而就在他於虛無中挪動步伐同一瞬間,他眼前的收割者卻猛地舉起了鐮刀!
死兆湧現。
巫塵的眼眸,在這一刻捕獲到了漆黑巨鐮之上的幽暗輝光。
那是有著足夠充裕攻擊深度的不詳力量。而隻有一段力量符文的虛化龍吼,還不足以在此刻成功地跨越掉它!
那已然不再是凡俗領域的力量。
那把由靈魂石塚本身所鍛造出來的鐮刀,在這一刻已然碰觸到了神祇的不朽力量。
隨後——
巨鐮落下。
——天曜盾甲,開!
念頭轉動。
無形的防護具現在巫塵的認知之中。
死亡的預兆在這一刻得以消除。並伴隨著那漆黑巨鐮的急速落下!
【————】
萬物皆靜。
鐮刀所斬擊的扇麵,無論是荒蕪的地麵,還是遊離的細小靈魂,都在這一瞬間儘數粉碎蒸發——它們無聲而又規模浩大地撞向四麵八方,因為在這一刻,就連聲音本身,也都在這一發鐮斬下崩滅,蒸發!
真是可怕。
然而在虛化和天曜盾甲的雙重迭加之中,巫塵卻又悄無聲息地探出手掌。
他因此而觸碰到了它——因此而在它做出下一步動作之前按上了它的胸膛。某種和天耀盾甲性質相同無形守護,便也同步地施加在了收割者的軀殼之上。
反應迅速,操作及時。但是……
“魂爆。”
天耀盾甲並非無敵。從一開始,它就無法和具備神力特性的力量進行硬碰硬的對抗。然而巫塵此刻有的是多到溢出的願力神能。且它們已然被大批量地充作燃料,投入到巫塵頭頂的壞毀王冠之中,並在巫塵虛化結束的那一刻成功釋放!
巫塵因此而得以見證那場撕開了第二紀元大戰帷幕的災禍本相。他沒有看見任何的聲和光,然而他卻能夠清晰地感覺到,有某種龐大到可以被稱之為恐怖的力量,正在常人無法觀測的領域中轟然釋放!
耗時,一個刹那。
而在這刹那之後,巫塵眼前的收割者容器,便也隨之悄無聲息地崩解成一團細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