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
冷靜。
問題不大,沒有預想中那樣大——夢不是不能入,自己的嘗試入夢的步序中並沒有出現意外差錯。而那就和過去的每一次入夢一般,從清醒前往夢境,之間總得耗費那麼一個幾分之一,或者幾十分之一秒。
這個時間,不算漫長。
前提是,一切不要發生在一位上古純血大君的注視之下。
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哪怕是幾十分之一秒也好,被拉瑪耶發現大概都是死路一條。但是,這也同樣說明了一個情報。
——拉瑪耶很關注‘夢的乾涉’這件事。以至於連說好的戲都能放下。
——那麼,一個用來封印拉瑪耶這位上古純血大君的夢……從一開始就完全由她自身所支配的概率,又有多少?
答案是沒有,因為這裡可是夢達思。神首之夢——夢這一事物的存在形式和位格要遠比其它的宇宙更高。而一個完全由囚徒所控製的夢,那大概便難以說得上是監牢。
就比如米拉克——第一位龍裔,巨龍戰爭中的失敗者,被放逐到索瑟姆異典之中的上古龍祭祀。他的複蘇,不正是依靠基於索瑟姆立石的大規模夢境乾涉,從而將他重新編撰的傳說複寫在大地之上?
以自身之夢重新定義神首之夢,這可是登天成神的不朽之道——在原典劇情開啟的時候米拉克的布置幾乎都已然運作完全,莫拉的異典被他撕裂,登天的chi近在咫尺。隻要再給他一點時間,或許一場新的登天龍破便會爆發。
那麼……
——拉瑪耶在侵蝕這個夢,侵蝕這個將她束縛了上千年的夢並且已然幾經成功。但在原典的世界線中根本就沒有拉瑪耶的事——不考慮什麼奇怪的od效果,那隻能夠證明最初的封印者對這種事早有規劃……是了,就算是米拉克,掠奪了異典後也必須要依靠索瑟姆的心石作為媒介才能夠侵蝕現實。那麼拉瑪耶也是一樣!
掌握了夢隻是基礎,夢還需要依靠媒介,才能夠複寫現實。而無論媒介是什麼,它都需要作為推動薪柴的力量。
——那條龍。
——蜜爾所提到過的,那條藏在這裡的龍——媽的,冰與火之歌的劇情中也沒有什麼靠譜能打的龍啊。難不成是龍之家族版本的龍?可在龍之家族的時代,異鬼們好像也正處於沉睡之中?
——難不成是某個遊戲世界觀的版本?甚至是手遊?
不明白,但關鍵已然發現。
這個夢終究是一個囚牢,拉瑪耶侵蝕得再多,也無法完全支配它。而無論拉瑪耶想要依靠這個夢做什麼,她能夠選擇的乾涉媒介都隻有一樣。
是那些吸血鬼。
像是卡利斯托一般,被她抓住機會,設法轉化成她血裔的吸血鬼。那麼……
——我大膽地猜測一下,她雖然容許自己的子嗣們回到夢中。但她肯定更加期望它們回到現界,履行職責,獲取更多影響力。那麼……
一個夢中人突然和她的一位子嗣鬨出矛盾,迫使這位或許是因為受傷所以回到夢中療養的子嗣回到現實這種事……她便應當是樂見其成的了。
思緒飛快地轉動著,一個計劃很快就在他的思緒中得以構造。刨除掉先前那因為過於激動從而做出的魯莽論斷——假設赫拉·莫莉的判斷並未失誤,隻是因為並不了解自身的穿越需要入夢這一步序所以有所疏忽。那麼,在這基礎下,自己確實不會在這層夢境中遇到什麼了不得的危險,哪怕自己試圖去找那頭龍。
畢竟,尋找,可不是掠奪。身為夢中人的自己披著身份偽裝,本就能夠做出一些危險,但卻能合乎邏輯的行動。
隻要……自己真的還沒暴露。
應當沒有。
巫塵輕輕按了按自己胸口,順勢拉扯了一下那過於昂貴奢華,以至於還有金線和寶石點綴的領口。將自身的儀態,從原先慣有的一絲不苟,向著放浪任性的方向稍稍轉動。先前那稍微有些動搖的心態就此獲得合適的調整,即便最重要的外掛暫時不能夠動用,他也一樣冷靜並且從容。
那麼……
當他在女仆的服侍下裝扮完成,成為一位有著前世記憶中各種刻板吸血鬼映像的奢靡暗夜貴族之時。他便也再度看見了那位頂著萊梅這個名字,但大概率是血母拉瑪耶小號的諾德少女——金色的長發獲得了梳理,換上了一套得體,卻又過於強調身材的白色裙裝——少女的雙手有些無措地拉扯著袖口和裙角。並且不再像之前那樣張牙舞爪。
巫塵的視線從那裙裝上一掃。
“倒是件不錯的衣服,嗯,織物下的束具比預想中更多啊。”
“這可是您的得意之作,您忘記了嗎?”血族女仆長向他微微行禮,露出微笑。“專門用來管教那些在行為規範上不得體的女仆,不少姐妹對它可是記憶猶新呢。”
“有這種事?”巫塵擺了擺手。“我不記得了。”
他起身,繞著萊梅走了小半圈。少女的姿態和動作確實在極短的時間裡擁有了相當可觀的得體和優雅。除了那雙淡綠色的眼睛中滿是抗拒以外,她確實有了一副淑女的模樣。
於是巫塵伸出手指,挑起了少女的下巴。雖然不太了解什麼是霸道總裁,但他姑且當過了一段時間的實權攝政王。於是他的動作和神態,便也帶上了威嚴和高傲。
“很好,很不錯。”他打量著少女的體軀,努力地從中找出一點非人的成分但卻終究是沒能做到。甚至有那麼一瞬間,他都要懷疑眼前的少女真的隻是一個恰巧的重名者,而非是拉瑪耶的小號。
他才不信。
手指抬起來,任由突然暴起的少女用力一咬——被咬的一方毫無所覺,而下口的另一側卻發出了痛苦的悶哼。暗夜貴族的地位基於其所擁有的力量。而巫塵此刻所扮演的吸血鬼,無疑因為那作為媒介的灰燼材料而擁有了高階的力量。
“哼。”巫塵腦子裡的紳士風度尖叫著讓他保持禮貌。但他的指尖卻是繼續向前探出,並在少女的悶哼中合指一夾——三寸丁香就此被他扯出半寸,萊梅發出疼痛的聲音。而他隨即放開,微濕的手指劃過她的臉頰。
確實是人,看起來是,碰起來也是。
而如此唐突佳人的巫塵,已然對低調通關不報指望——他擺了擺手,向著門外邁出步伐。沒有解釋,不需說明。宅邸內的仆人們自然會配合他。而一輛出行的馬車已然準備完好,車廂從外到內,都散發著血族特有的奢靡味道。
“需要我說一個‘請’嗎?我的舞伴。”他踏上車廂,沒有等待,也沒有回過身看向萊梅的麵貌。而後者固然還想掙紮著反抗一下,但一直在她身後按著她的血族女仆,卻隻是用力地一推,便將她按到了車廂的座位上。
猜測被證實了。
巫塵倚靠在柔軟的座位上,伸著懶腰。
他確信自己這一次的表演,應當還算得上是符合角色人設以及觀劇者的需要。
因為就在他的麵前,他的眼中,身前的胡桃木車廂,身下的天鵝絨坐墊。都已然悄無聲息地變轉成為了一枚又一枚或大或小的眼眸。猩紅,聚合,密集而擁有近千的數量,而它們在此刻齊齊整整,目不轉睛。
看著正在表演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