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鈔?”羅恩驚了。
“沒錯,堆滿了轎車的後座,整整四拉克。”阿希什手舞足蹈的比劃。
“到底什麼情況?”羅恩起身。
“那兩個家夥開車從拉賈斯坦邦跑了數百公裡”阿希什帶著羅恩下樓,邊走邊說。
被抓住的這兩人和樓裡的大多數經銷商一樣,都是來蘇爾電器訂貨的。
隻不過尤為特殊的是,其他人都走銀行係統支付定金,他們卻堅持要付現金。
身為財務的哈魯斯留了個心眼,在核對金額的時候,檢查的非常仔細。
畢竟這種操作太反常了,120萬盧比的訂單也十分龐大。這隻是前期的三分之一定金,他不得不小心。
果然,哈魯斯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有些紙幣的圖紋,走樣的厲害。
不用驗鈔機,經驗豐富的老會計,用肉眼就能看的出來。
後麵的事情就簡單了,哈魯斯一聲喊,辦公室裡的眾人七手八腳的就把兩人按倒在地。
“有一個年輕人很凶狠,他打傷了我們這邊的人。他想逃,但沒門,我們有四百多人!”
阿希什帶著羅恩來到了樓下的某間辦公室,這裡擠了好些人。有的是看熱鬨的經銷商,有的是氣勢洶洶的蘇爾電器員工。
大家把那兩個拉賈斯邦人圍在中間,時不時的上去扇兩巴掌或者踹一腳。
他們看起來很狼狽,胖胖的中年人西服已經被扒掉,身上的白襯衫滿是腳印。他不停的求饒,但沒人在意。
瘦瘦的年輕人一聲不吭,他嘴角有血痕,頭發也被扯了一塊。
見到羅恩過來,眾人紛紛讓開地方。
“羅恩”哈魯斯走上前來,“那四拉克都是假鈔。”
“我們有人受傷?”他四處打量。
“是拉希德和阿米特。”阿希什拉過來兩個年輕人。
他們的胳膊和手掌各被劃了一道口子,像是某種利器所為。
“羅恩巴巴”兩個年輕人憨憨的笑。
“以後不許這麼衝動。”羅恩沒好氣的扇了下他們的後腦勺。
這兩人他認識,都是跟著阿南德過來的老人,以前住在泰吉阿裡的貧民窟。
當然他們現在是羅恩的人,他們也有這種覺悟。在那個拉賈斯邦人掏出刀子的時候,隻有他們敢上前搏鬥。
羅恩揮手讓人帶拉希德和阿米特下去包紮,這才有功夫細細打量那兩個罪魁禍首。
胖胖的中年人垂頭喪氣,瘦瘦的年輕人
嗯?他的眼神有些不對勁。
“你認識我?”羅恩問。
他輕蔑的笑了笑,沒說話。
阿希什上去“啪啪””甩了兩巴掌,還是沒奏效。
“帶去警局。”羅恩懶得跟他們廢話。
因為涉及到假鈔,他親自跑了一趟艾傑的辦公室。
“他們說什麼了沒有?”艾傑問。
“什麼也不肯說。”羅恩聳肩。
“走,去看看他們。”艾傑帶羅恩來到某個房間。
這裡隻有一張桌子和小沙發,那兩個犯人被綁著手蹲在那兒。
拷打幾乎立刻就開始了,有一個警員揮舞警棍。
“誰給你的錢?說!”
“我不知道,先生。”胖胖的中年人囁嚅。
他的臉被重重挨了一下,下巴立刻就腫了起來。警察下手非常狠,中年人扛不住。
他說自己是個商人,邊上的瘦高個是他表弟,一路上都是由後者開的車。
另一個警察進來,從袋子裡拿出一捆一捆嶄新的綠色假鈔。都是五百盧比麵值的,總共四十多萬,它們被放到了艾傑的桌上。
“誰給你的錢?”胖子臉上又挨了幾下。
“我不知道,先生。有人打電話給我,讓我把錢取走。然後去蘇爾電器廠訂貨,我什麼都不懂。”
“這倆傻蛋以為這裡是法庭呢,”艾傑朝一個警察吩咐道,“拿電線和皮鞭來。”
那名警員回來時,手上拿著一根粗皮鞭,約一掌寬,皮鞭的一頭連著木柄。
另一名警員接過皮鞭,往胖子臉上狠狠一抽。皮革擊打肉體的聲音,若非羅恩親耳聽見,實在難以形容。
胖子慘叫起來,警員又抽了他一鞭。與此同時,瘦高個被第三名警員一個肘擊,猛地撲倒在地。
拳頭、皮帶以及皮鞭如雨點般落在兩人的臉上、背上,他們不得不蜷著身體,低著頭左躲右閃。
抽在胖子臉上的那幾鞭是最痛的,他幾乎弓成了蝦米,試圖躲避無情的皮鞭。
瘦高個的額頭上有血紅的印子,不注意還以為那是神廟裡點的朱砂。
這種毆打似的審訊,看的羅恩皮膚微顫,印度警察是真他媽的狠啊。
艾傑平時說話很有氣度,看起來就像上層人,沒想到審訊時也會有這麼粗暴的一麵。
胖子終於老實了一點,他交代是旁遮普的一個小情人,替他聯係上了假鈔販子。
錢是旁邊的瘦高個領來的,他們早在一周前就抵達了孟買,似乎另有任務。
“你來孟買還有什麼目的?”一個胖警察喝問。
“那不是什麼重要的事。”瘦高個抗議道。
胖警察往他臉上又招呼了一皮帶,“說!”
“我有親人在印巴分治的時候,從印度逃到了巴巴羊,這次來孟買是替他到寺廟裡還願。”
胖警察急切地看著艾傑,像是想為獲取了嫌犯“身在曹營心在漢”的重要信息而受到嘉獎。
艾傑卻不為所動,這根本不是什麼重要的情報。
若用這樣的標準衡量,兩國互逃了上百萬人,那都是叛徒了。
“把他們帶到審訊室,先電擊下麵。”艾傑又轉而對胖子道,“從今往後,你和你那小情人怕是沒法取樂了。”
聽聞此言,驚懼萬分的胖子這才鬆了口。說他早前從一個巴巴羊中介那裡拿到四十五萬假盧比,又付給對方十萬真鈔。
那個中介許諾,隻要他能搞來蘇爾電器的水空調,會額外按照市場價支付他150萬盧比的假鈔。
邊上正吃瓜的羅恩呆住了,這他娘的怎麼又繞回蘇爾電器身上了。
不用艾傑追問,胖子就細細解釋了原因。
原來還是廣告的鍋,印度和巴巴羊靠的很近,對麵很多人平時都看全印電視台。
蘇爾電器的廣告播出後,巴巴羊那裡的有錢人很是心動。因為他們的大部分國土都在內陸,氣候乾燥,兼有沙漠。
水空調這種電器簡直就是絕配,奈何巴巴羊和印度沒有通商渠道,他們搞不到貨。
於是就有了這兩人千裡迢迢的來孟買進貨,為的就是做一回倒爺。
其他人都露出了然的神色,隻有羅恩越聽越糊塗。
他的cu都快被這兩個三哥乾燒了。
中介給了胖子45萬盧比假鈔,胖子支付了10萬盧比的真鈔?!
千裡以身犯險後,把蘇爾電器的貨運回去,再支付150萬盧比的假鈔?!
他圖什麼?!
“這是巴巴羊的老把戲了。”艾傑似乎看出了羅恩的疑惑。
他解釋印度這裡之所以經常出現假鈔,都是巴巴羊在背後搞鬼。
他們的目標是在印度大量流通假鈔,以此破壞印度的經濟發展。
而孟買作為全國的金融中心,當然是首要的攻擊目標。
“不過這個人沒說實話,”艾傑指了指瘦高個,“他在孟買還有同夥。”
又從胖子嘴裡挖出了幾句情報,兩相對證,瘦高個最後也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他來孟買的另外一個目的,就是綁架羅恩!
什麼鬼?羅恩麻了。剛剛是蘇爾電器,這次乾脆變成了他本人。
“為什麼要綁架?”
“為了搞錢。”
“同夥是誰?”
“幾個比哈爾人”
直到審訊結束,羅恩都沒轉過彎了。
“你該請幾個保鏢了。”艾傑把羅恩帶回了辦公室。
“我有點搞不懂,”羅恩皺眉,“雖然我不是幫派分子,但有濕婆軍的申令,還有哈德汗的關係,孟買應該不會有人故意找我麻煩。”
“有見識的人當然不會,但那些什麼都不懂的鄉下人呢?”艾傑向他解釋了什麼叫莽夫。
就比如呆在工廠裡,那些暗無天日的工人。同村已加入幫派的老鄉,會帶他們去啤酒吧“開開眼界”。
在那兒,他們會看到老鄉是如何在舞女身上一擲千金的。他們也會看到舞女來到老鄉的身邊,碰觸他,和他調笑,並答應一起外出過夜。
對那些農村的打工者來說,啤酒吧的舞女就是寶萊塢女明星般的存在。
他們會想,我這老鄉隻比我早進城半年,他怎麼能混得這樣好,穿金戴銀還開轎車?
一旦有了這種疑問,幫派再要招募他們,自然輕而易舉。
你往這些打工者手裡塞一把已經上了膛的槍,對他們說隻要走到目標人物麵前,扣下扳機然後轉身跑就有錢拿,你看他們乾還是不乾。
剛剛的那個瘦高個用了同樣的把戲,誘惑了幾個比哈爾邦的小年輕。
隻要把羅恩綁來,他就會給他們每人200盧比。
價格低到讓羅恩感覺像是侮辱,這也太不拿人當盤菜了。
“那些人已經窮瘋了,他們不管不顧。”艾傑解釋道。
他在孟買見過的最廉價的買凶殺人案,傭金是五十盧比。
一個十六歲的少年拾荒者,幫一個男人殺了他情敵。
少年用石頭將受害者的頭砸碎,然後把他的屍體搬到了垃圾場。在那裡,拾荒少年花兩小時分屍,再把屍塊逐一撒在垃圾場裡。
少年需要這五十盧比買幾隻麻袋鋪在窩棚頂上,這樣他的家不至於在一個月後的雨季中積水。
五十盧比,一條命。
這在孟買的高檔酒店,甚至買不到一杯咖啡。
你彆指望他們知道什麼是法律,也彆指望他們會感到恐懼,沒用。
“那幾個同夥人,我已經派人去抓了,待會兒我安排幾個人送你回去。”
媽蛋,跑了一趟警察局,羅恩反而沒什麼安全感了。
看來,確實要搞搞安保了,他要從身邊挑幾個可靠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