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貞搖搖頭,“兒臣不願意虛偽,到時候尾大不掉,有些頭不能開,開了後患無窮。
與其我以後削藩,出爾反爾,倒不如一開始就不點這個頭。
什麼叫苛待兄弟,難道不讓他們離開就是苛待了?”
李貞不屑得撇撇嘴,“如果是賢王還好,如果出去的藩王不賢怎麼辦?傷害的還不是國家?”
李玄明眼神有些複雜,李貞變了,從那一次準備放棄太子之位後,無論是性子還是思維方式都變了。
他變得更像誰?
秦牧!
那小子雖然毒舌,但看待問題,直指核心。
兄友弟恭,誠然好。
可李克的事情也讓他明白了一個道理。
這些都是虛的。
他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而是繼續問道:“臣子可不這麼想。”
“時代再變,曾幾何時,世家操縱天下,王朝更迭,不過是世家權利的轉移,這幾百年來都是如此。
以前大家都覺得這是正常的,世家人這麼認為,百姓也這麼認為。
可現在呢?
世家還能蹦躂幾天?”
李貞淡淡說道:“朝廷剪滅了世家的羽翼,要不了幾年,世家所有的優勢都會被抵消,用逸雲的話來說,朝廷打破了世家的壟斷,攻守異形。”
“藩王之禍,不亞於世家,甚至還大於世家。”
“世家是外地,藩王則是內敵,就算用推恩令,也沒用,架不住皇族會生。
久而久之,一定會拖垮朝廷財政,讓朝廷陷入另一個困境之中。”
李貞很是認真的說道:“所以,不管彆人說什麼,一定不能開這個頭,將藩王養於京中,推恩令也要執行,如果朝廷一直恩養藩王,天下太平的時候沒什麼,如果天下再次陷入困境呢?朝廷還養得起嗎?”
李玄明點點頭。
這就是他一直不願意讓藩王就藩的原因之一。
“除了推恩令,還應該如何?”
“讓他們去新學學習,跟平民的孩子一起學習,畢業之後,有三種選擇,第一,入仕,則自願放棄自己作為宗親的身份。”
“第二,從商,同樣放棄宗親的身份。”
“第三,什麼也不做,繼承自己的身份。”
“你這未免也太狠了。”
“不是我要狠,是為了天下,是必須要這麼狠,宗親入仕,從商,弊大於利。
所以必須加以限製。
要麼就什麼都不要做,踏踏實實的過日子,生孩子。
可就算如此,依舊要加以限製。
比如,年俸這一塊,除了繼承王爵之人,他的子嗣,朝廷一概不管。是入仕還是從商,亦或者耕種,我相信都能養活自己。”
李玄明也是暗暗心驚,他算是看到了李貞狠辣的一麵。
但他心裡反而高興。
光有仁慈是不夠的。
該狠辣的時候絕對不能心慈手軟。
“你寫個冊子上來,朕考慮考慮。”李玄明道。
“是,父皇。”
李貞拱了拱手,旋即又道:“對了父皇,老四最近都沒有去秦家村,是以後都不去了?”
李玄明皺起眉頭,“暖玉離世,家裡沒有女人,他也走不脫。”
“學生們都去給逸雲拜年,他做學生的不管不問,說不過去吧?”
“算了,朕本意是讓逸雲管教他,現在也算是有一點成效,惠褒現在正難受,跟婉兒又在鬨脾氣,就彆逼他了。”
李貞也是無語。
不過父皇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他要是在上眼藥,指不定怎麼想他。
“兒臣就是提一嘴,既然他不想去,也沒人逼他。”李貞搖搖頭,心想,”看來,我隻能另想辦法了。”
李貞離開後,李玄明也歎了口氣。
李克下落尚且不知。
李負也不知所蹤。
也不知道在這兩個孽障躲在哪裡。
李玄明攥著拳頭,總覺得有些心緒難寧。
這兩個孽障,可千萬彆再李貞出征的路上鬨騰。
他把張萬忠叫了過來,“還沒有蹤跡?”
張萬忠緊張道:“回陛下,還沒有消息,請陛下再給微臣一點時間。”
該死的蜀王,踏踏實實的不好嗎?
非要逃。
他不會真的以為自己能當皇帝吧?
“你的時間不多了。”
李玄明擺擺手,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另一邊,齊國公府邸。
獨孤銳心情大好,“欣男懷孕了,我要當爹了。”
他跟李欣男成婚正好一個月,沒想到這麼快就給了他一個驚喜。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對長樂的愛意變淡,取而代之的是無窮的恨意。
他心裡恨透了長樂的背叛和戲弄。
也恨透了皇帝。
還有那個素未謀麵的秦牧。
“阿銳,恭喜你。”李京笑著說道:“齊國公府後繼有人了。”
獨孤銳點點頭,旋即問道:”我聽說表妹回宮了?”
李京點點頭,壓低聲音道:“懷孕了,兩個都懷孕了。”
獨孤銳眼中閃過一絲厲芒,咬牙切齒道:“不要臉的東西!”
李京暗暗高興。
獨孤銳越憤怒,就越不可能跟靠向李貞。
“說實話,有這樣兩個不知羞恥的妹妹,太令人難以啟齒了。”李京說道。
“能不能幫我一個忙?”獨孤銳說道。
“隻要我能做到的,你儘管說。”李京說道。
“我想讓她們兩個肚子裡的孩子死。”獨孤銳冷笑道:“我想讓秦牧痛苦一輩子。”
李京嘴角一抽,“不好辦,她們的夥食可都是母後親手操辦的,而且這兩天她們就要離開了。”
“如果在離開的路上派人動手怎麼樣?”獨孤銳說道。
“很容易查到的。”李京搖搖頭,“我知道你憤怒,想要報仇,但這件事得從長計議。
真正的罪魁禍首,其實是秦牧。
要不是他,長樂早就是你的了。”
獨孤銳皺起眉頭,“好吧,既然不好下手,那就以後再說。”
說著他又道:“你上次跟我說的事情,我跟父親商量了一下,成功的概率還是很大的。”
“當真?”
李京激動了起來。
“那是自然,有獨孤家幫你,自然沒問題。”獨孤銳自信的說道:“我爹作為隴右的話事人,隻要他願意出麵,絕對沒有任何問題。”
李京握住了他的手,激動到:“阿銳,太謝謝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