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分析，嶽父你彆緊張。”
秦牧道：“有句話說得好，先大膽論證，再抽絲剝繭嘛。”
“如你猜測的那樣，就是有人假傳消息，把這些突厥人騙過來，太上皇也好，陛下也罷，怎麼可能回到這個地方來？”
秦達苦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太上皇在哪裡，再說了，這種緊要關頭，陛下怎麼可能會放任太子在外？”
“有點道理。”
秦牧笑了笑，“那應該就是我想多了。”
“肯定是你多想了。”
秦牧熄滅煙頭，“那就再調查調查，說不定就有確切的消息了，老秦，你也幫我調查一下。”
“那是肯定的，你放心。”秦達拍著胸脯道。
“村子裡還有很多工作要處理，我先過去了。”
看著秦牧離開的背影，秦達神色不寧，小聲道：”逸雲是不是猜出什麼來了？”
方才秦牧說出猜想的時候，他內心說不出的掙紮。
是的。
如果突厥人是受到了外人的指引過來，那麼隻有一種可能。
有人把太子在這裡的消息告訴了突厥人。
所以他們的目標才會如此明確。
秦達這一刻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他歎了口氣，離開了秦家村。
秦達前腳剛走，後腳，秦牧就收到了消息。
“村長，需要跟著嗎？”二牛問道。
“不用了，這件事跟老秦沒關係。”秦牧搖搖頭，站在辦公室的窗戶前眺望遠方，在他的辦公桌上，擺放著一份資料，那是從隴右帶回來的。
眨眼過去數日。
前線傳來好消息，幾路大軍追上了逃跑的突厥大軍，纏鬥數日，最後在延州城內將剩下的突厥大軍所拜。
值得一說的是，李君羨在收到消息回防的時候，一戰將博林崔氏蕩平。
蕩的是徹徹底底的。
收到消息後，留下三千士兵鎮守博林，靠著崔氏的物資，馬不停蹄朝著延州而去。
路途中收到情報，和獨孤信等人彙合，四萬餘大軍夜攻延州，斬首三萬，俘虜五萬餘人，生擒突厥新可汗迭羅之。
至此，二十萬突厥主力，儘數留在了大貞。
消息傳回警示後，振奮人心。
李玄明去了太廟祭告。
突厥南下，本是災難，卻沒想一戰殲滅突厥所有精銳。
雖說，不少州府有傷亡，但是最後統計出來的結果，李玄明是能接受的。
他現在可以拍著胸脯說，明年春暖花開之日，就是突厥歸貞之時。
這一次可不是什麼邦國，而是實打實的大貞國土。
血仇必須鮮血來洗，這一次他一定要把草原給徹底收下，永絕草原禍患。
想到這裡，李玄明很是激動。
但秦達前些日子說的話，卻讓他很是頭疼。
秦牧懷疑了。
前些日子，欲穀設進京，通過拷問，他交代了突厥為何在這個節骨眼南下。
藍田崔氏的報複躍然於視線。
李玄明這才知道，這背後居然有很多人參與了。
但，李玄明並沒有打草驚蛇。
前些日子上朝，很多人都要求他處死欲穀設。
李玄明並沒有。
他意識到，自己的手段引起了世家的反撲。
而潼關一戰突厥人之所以撤退，是因為頡利之死。
這是秦達說的。
這一點也從欲穀設口中得以驗證。
眼看著潼關就要攻破。
李玄明準備親自征戰，他都已經做好了戰死的準備，甚至交代了後事。
可結果卻是如此的戲劇性。
當時他甚至還投鼠忌器的覺得突厥人會夜襲。
結果到了下午，秦家村就穿來了大捷的消息。
雖然不知道秦牧的人是如何擊殺頡利的，秦達也沒說，確確實實是秦牧拯救了潼關。
甚至是拯救自己，拯救了大貞朝。
一旦潼關攻破，惡戰難免，他心裡其實也沒底。
如果自己戰死，突厥人肯定會攻破西京，那便是一場巨大的災難。
有七成概率會重演北朝的悲劇。
但北朝的悲劇是內戰，而大貞是被異族給侵略。
這是他李玄明永生永世都洗刷不清的恥辱。
也就是頡利死後，戰局改寫。
秦牧幾乎憑借著一己之力改寫了大貞的國運。
袁天罡說的沒錯，秦牧就是變數。
而秦牧在這一戰中做出的貢獻，他卻不能宣揚出來。
心中歎息的同時，也有些焦灼，“逸雲聰慧，這件事瞞不住他，好在博林崔氏已經剿滅，迭羅之也已經被俘虜。
這一戰乃全功也，極大的打擊了世家的囂張氣焰。
等到來年春暖花開，拿下突厥之後，朕的威望將達到巔峰，那時候，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先把逸雲瞞過去，新學離不開他，印刷術，造紙術也離不開他，甚至免除徭役的事情也要詢問他”
李玄明有些恍惚，不知不覺中，這小子已經做了這麼多大事了？
從最初對秦牧的憤怒，到現在的器重。
秦牧立下了這麼多功勞。
而他隻是嫁了兩個閨女。
似乎不太夠。
李玄明手指敲擊在桌麵上，“魚朝恩，你說朕該怎麼賞逸雲？”
魚朝恩眼珠一轉，“陛下，奴婢以為，讓秦駙馬都尉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就是最大的賞賜。”
“這算什麼賞賜？”
“如果秦駙馬都尉真的是貪心的人，早就站出來攬功，可他並沒有，他所言所行，都是一脈相承，可見，他就是個淡泊名利的性子，是骨子裡帶來的，很難改變。
功名利祿對彆人而言是好事，可在咱駙馬都尉眼裡，就是毒藥一般的存在。
倒不如讓他消停些日子。”魚朝恩隻能這麼說，不管賞賜秦牧什麼都不妥當。
伴君如伴虎，他太了解李玄明，或者說，他太了解皇帝了。
從器重到冷落，隻需要一個猜疑，一個念頭。
獨孤信便是最好的例子。
要是獨孤信是個淡泊名利的人也就罷了，他就算把天捅破了，李玄明也不會冷落了他。
可他不是，他恰好是那種功利心重的人，他越是想要什麼，陛下就於是不給他，越是冷落他。
以至於，他現在已經徹底掉出了大貞核心還不自知。
秦牧並沒有出現在廣大視線中，所以，他更不能要任何賞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