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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汪汪叫嗎?”穆魯姆配合著歎了口氣。他的斑點狗叫禿頭,莉亞娜女士不喜歡這名字,但穆魯姆固執地不願意改。
“最好叫得大聲點。”希塔裡安說。
“算了吧,反正我叫不醒你姐姐。而且,希塔裡安,我解決了你的家務工作。”男孩抗議,“你理應給我獎勵,不是嗎?”
“好吧,我借你看故事書?”希塔裡安抄起桌子上的懺悔錄。
“那你就得給兩個人擦口水了。告訴你,希塔裡安,我睡覺還會磨牙,不信你和我睡一晚試試。”男孩瞄了她的胸口一眼,便飛速彆開視線,好像希塔裡安是團火焰,隨時會順著目光燒過去似的。他的反應讓她覺得很有趣。
可還不到時候。莉亞娜女士不會同意希塔裡安現在就結婚,她也不想做那種修道院裡的女人。把姐姐露絲當成情婦送給大人物的念頭早就在拜恩的愉快生活中消失無蹤了。她們都會有光明的未來。
“和你的禿頭睡去。”希塔裡安一把抓住“剪刀”,將它丟了過去。布朗尼小棕仙雖然價值不菲,但頂多是個食物生命,莉亞娜女士也買得起。隻不過很少有人售賣它,導致供不應求。
“剪刀”飛了出去,穆魯姆敏捷地低頭躲避,隻讓一點奶油沾上了頭發。他回過頭打算反擊,卻發現棕仙撞上一片漆黑的甲葉,已經碎成了褐色泥漿。他借著昏暗的光線,也能看清眼前有個高大的人影。男孩一下子僵住了。房間裡鴉雀無聲。
黑騎士伸出手,扯下插在肩甲尖刺上的草莓。果肉在鋼鐵間粉碎。“哪裡弄的?”
他肯定不是在問草莓。希塔裡安的心跳簡直比領主的話音更響亮。“……一個腳商,大人。”她沒想到自己的聲音能蓋過心跳,聽起來尖利刺耳,簡直是小女孩的嗓音。“它是穆魯姆給我的禮物。”
布朗尼小棕仙恢複原樣後,黑騎士肩鎧上的汙漬不見了。“剪刀”箭一樣飛到希塔裡安身後,撒下一路糖霜。
領主幽暗的目光投向男孩。希塔裡安希望能穆魯姆保持先前調侃自己的狀態,但那隻是幻想。男孩戰戰兢兢,好容易才張開嘴:“我……我是……大人……買來的……從一個賣東西……我是說……一個西方商人……”希塔裡安都替他著急。
可黑騎士無動於衷,不知道他究竟是耐心還是不屑於糾正。“他有什麼特征?帶著彩色條紋旗?”
“是的,大人。”這下穆魯姆倒很快回答了上來。“他……他在領結大道的巷子裡賣貨,很多人……我是說,見到他的人不太多,但幾乎都買了東西……”他小心地觀察領主的臉色。“他就在巷子儘頭。也許現在還在呢。”
希塔裡安敢肯定,要不是領主大人提醒,穆魯姆壓根就想不起來。她不知道彩色條紋旗幟代表著哪一家貴族,但想必它有來頭。毫無疑問,拜恩是無名者的王國,王國當然有貴族。隻不過她現在也算是其中一員——無星之夜的結社成員都是拜恩的貴族,但他們需要肩負的責任遠超過伊士曼的老爺們。沃雷爾還躺在醫院裡,北方人威特克早就離開了拜恩,繼續他的使命,連莉亞娜女士每天都忙得不可開交。在拜恩,反倒是平民過得最舒服,他們確實要乾許多活,可一點也不用冒生命危險。
黑騎士揮揮手,好像頒布了一道赦免令。男孩隻給了希塔裡安一個眼神,便慌忙逃走。我該堅持讓他和我睡一晚的,希塔裡安心想。最近她總在夜裡通過『懺悔錄』進入露絲的夢境,時常也會碰到不死者領主。塞爾蘇斯和莉亞娜女士說得很對,黑騎士一點也不可怕。希塔裡安不需要擔心因舉止粗俗和言辭不當而挨罰。在黑騎士麵前,似乎所有人都是平民,連冒犯他都做不到。
“那麵旗幟怎麼了,大人?”希塔裡安問。
“那是守誓者聯盟的旗幟。”黑騎士不介意回答她的問題。“食物妖精是聯盟的發明。”可他邊說邊走,來到打開的窗邊。拜恩的夜空永遠繁星閃耀,希塔裡安一直和穆魯姆打鬨,才沒注意天色已晚,差點捅出婁子。
“我……我可以留著它麼,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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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要你不餓。”
餘音消失在夜空,房間裡隻剩下林戈特姐妹。“剪刀”更換被褥後,希塔裡安將姐姐往裡推了推,重重躺在側邊。她這麼閉上眼睛躺了一會兒,突然伸出手在桌子上摸索,直到抓住那本『懺悔錄』。她把福音書放在胸前,體會它的重量帶來的奇特安心感。夢境的大門漸漸敞開。這次露絲會在夢裡做什麼?她會學著穿衣服嗎?某個晚上,希塔裡安發現露絲居然穿著整齊的鞋襪,她著實為此驚喜了一番。下次會不會看到姐姐在夢裡學會用叉子?係袖帶?盤頭發?
她睡著了。
……
『元素來自秩序,是構成世界的法則造物。它受魔力吸引,卻也會被火種排斥。元素使利用火種調動魔力,再依靠魔力操縱元素,即便在先民時期,這也是一種效率極低的轉化……』
“轉換效率與神秘度有關。”多爾頓不愉快地補充,“而且這也隻是相對而言。環階的神秘職業裡,還有什麼比元素使更用途廣泛?”
『魔法師?』索倫回擊。元素使職業是魔法師的分支,魔法涉及各類元素的分揀提煉,以及令人苦不堪言的實踐練習。這是提高魔力和元素轉換效率的必要過程。這麼一比較,學徒們寧願選擇相對容易的神秘路線。
“魔法師廣泛的過頭了,人們總有自己最擅長的方向。”
指環不再理會他。『秩序生命操縱元素的方法很多,因為元素也很多。更多一知半解的白癡以為元素是魔力的分化形態,但早有先民的研究證明,元素與魔力本質上並非一樣東西,儘管它們的性質有些類似』
尤利爾記得自己在哪裡聽過相近的說法。“元素是神秘?魔力是火種與神秘的橋梁,也是火種與元素的橋梁。”
『真希望你不止能在這方麵反應快』指環寫道。尤利爾知道它在抱怨他的計劃,但他裝作沒看到。『就是這樣。元素屬於神秘現象,因此元素潮汐隻不過是狹義的說法,秩序即將迎來變動,它的學名是‘秩序壓降’,或者‘神秘潮汐’。為什麼破碎之月的降臨被稱做‘黑月潮汐’?因為祂帶來的動蕩就屬於‘神秘潮汐’的一部分。這是一種周期性的自然災害,神秘領域連預言都不需要,他們是先民的傳承,對此早就有詳細的記錄』
“占星師連元素潮汐都習以為常?”
『我們不會習慣災難,尤利爾。高塔從不以力挽狂瀾為榮,因為占星師的目的是消除災禍。如果神秘領域被迫麵對一場已知但仍難分勝負的決戰,那這就是我們的責任』它的筆畫忽然淩亂起來,不願意繼續這個話題。『還是關心一下你的小夥伴吧。快瞧,他的下巴長在了腦門上』
橙臉人捂著臉,連滾帶爬地逃出克萊婭的診所。
“夠了!”他倉皇大叫,“我就是相信索倫也不會再相信你了!露西亞啊,怎麼會有女孩這麼粗魯?”
“我嫁人了,小鬼。”女醫師怒吼一聲。“愛信不信!彆再進我的房間。”她的話簡直信息量爆炸。沒等門外目瞪口呆的人們作出反應,克萊婭砰的一腳踢上門,木板差點撞上約克。
『他不是在讚揚我,對吧』指環轉了一圈,寫出一句廢話。
尤利爾什麼也沒說,但他突然覺得有必要施展一次『靈視』來給自己緩和心情的區間。由於時間太短,他最終沒這麼乾。要是在太陽升起時就知曉未來一天的每件事,那可就太無趣了。約克惹怒了醫師克萊婭暫時導致不了世界毀滅。
直到西塔轉過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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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媽發生了什麼?”暗夜精靈震驚地問。
一張堪比精靈的英俊麵孔暴露在所有人麵前,隻要忽略它是倒過來的事實的話。除了鼻子,它的五官完全長在錯誤的位置上:眉毛仿佛酒窩,頭發變成胡子,嘴巴則是額頭的花紋。他的下巴很飽滿,線條充滿力量感,本該是個相當有型的下巴,但當它長在頭頂的時候——實話實說,觀察線條已經夠困難了——堆積起來的皮褶就像被碾壓過的奶酪一樣令人作嘔,尤其它還是橘子口味的。
西塔努力掰腦袋,企圖模仿出正常人類的模樣。最終他把自己的脖子像根橡膠棒一樣彎曲過來。原來這還是張尤利爾熟悉的臉,因為它先前掛在病床正對的牆上。
“就是他。”學徒脫口而出,“理查·格拉鬆。”
指環索倫笑的快飛不動了。『那個死後成名的畫家?真是了不起的手藝,那女醫師肯定是他的鐵杆粉絲。要我說,回形針傭兵團滿世界發戰爭財真是狗仔界的一大損失,他們應該到大城市去,為歌劇明星提供前呼後擁的派頭服務』
“歌劇?什麼人會那麼無聊?”尤利爾想象不到。
“貴族夫人,還有那些劇院老板。索倫沒錯,我敢說,這一行絕對比傭兵賺錢。”多爾頓歎了口氣,“連伊士曼都這樣。女王陛下還曾邀請歌劇演員到王宮表演,並獎賞給他榮譽爵位。”
特蕾西公爵從不這麼做,但她的女兒沒準會效仿姨媽。算起來,她城堡裡的客人比演員危險得多,牙醫霍普是個無名者,窩藏惡魔的人將與他們分享火刑架。丹爾菲恩宣稱貴族保護幾個有能力的惡魔根本不算什麼,可威尼華茲……尤利爾的注意力一下子跑遠了。
“天哪,彆管那些該死的演員了,快來幫幫我!”約克繼續扭脖子,“起碼把我臉上的塑蠟洗掉!”
等他們抹掉西塔頭上的倒臉,幫他變回原樣時,霧精靈來通知醫師克萊婭去吃晚餐。學徒不顧索倫的譏笑,硬著頭皮請求與傭兵們一同用餐。好在風語者同意了。
“我們不會拒絕神職者,尤其是他還願意用魔藥付賬。”奧爾丁尼特用精靈的口吻表示和解,“但西塔,你最好跟傑德喝一杯。他等你挺久了。至於高塔的使者大人,有個身份地位均不入流的傭兵頭子希望在飯後與你談談。給我準確答複,尤利爾,你有時間嗎?”
“我的時間很充足,也樂意見見這位先生。”
風語者拋下他們,一句話都沒與多爾頓說。在了解到灰燼聖殿和法夫坦納的戰爭曆史後,尤利爾知道原因所在。暗夜精靈也半點不在乎對方的態度。
他們在飯桌上繼續討論元素的話題。『神秘領域有不同的方式應對秩序壓降,但照實說,沒人可以確保萬無一失。於是神秘支點開始發揮各自優勢提高成功率,以免損失過重』
“我聽說過元素潮汐。”約克說,“在我的故鄉,好吧,就是閃爍之池,這不過是一次影響頗大的自然災害。元素疆域和諾克斯不同,秩序雖然也是神秘,但又非完全……總之,我家裡比外麵更安全。西塔受女神庇佑,隻需稍加小心,任何人都不會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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