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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六章 鑰匙(四)(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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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冷猶如附骨之疽,不斷蠶食著他的意識。西爾瓦努斯渴望火焰和熱量,幾乎快達到了將自己點燃的程度。痛苦和絕望本該是他知覺的延伸,而今卻隻有麻木。

震動好似重錘,在心神間回響。

是那女孩的緣故,他心想,我必須殺了她。這個念頭強烈到變成囈語在周身盤旋。發現阿茲魯伯的石像的喜悅早已因恐懼而消退,西爾瓦努斯發現那女孩打碎了他的巫術後,就一刻不停地試圖重建夢境。這裡本該是我的領域,我的王國,他不能容許有人無視他定下的法規。

這種嘗試在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後終止。

“拉梅塔女士。”這回巨震的乾擾可有可無。憎恨已經如火焰溫暖了他,甚至稍微驅散了麻木。

西爾瓦努斯感到力量重新回到軀體,像開水注入杯子一樣滾燙激烈。阿茲魯伯送他來到吸血鬼的食堂,這不大可能是他自己的主意。他的主人,西爾瓦努斯曾經的合作者才有資格下達命令。與仇恨相比,王國似乎也得排到後麵。他撲過去撕咬惡魔的臉頰,牙齒刮過麵骨。

“下地獄去!”他號叫,“該死的惡魔!我的王國沒有你的位置!”這種失敗者的哀嚎不該從我嘴裡發出來,西爾瓦努斯心想,但悲哀的是,他的攻擊對她猶如微風拂麵,毫無作用。惡魔領主的火種好似一塊燒炭,令人難以碰觸。見鬼!連那女孩也沒她棘手。

他的滿腔仇恨猶如燃儘的薪柴般被現實覆滅,寒冷重新占領主導。不,他心想,這不公平。這女人到底有什麼邪惡的魔法?什麼樣的黑巫術能讓自己完全無法被他人接觸?西爾瓦努斯盯著拉梅塔,看見她掌心延伸出一根細線。弄臣還未發動,但他還不至於認不出來自己的黑巫術。她連這個也奪走了。這不公平。

無形的震動再次襲來,聲音猶如戰爭的鼓點。

空境的惡魔不論現在還是以前,都是西爾瓦努斯無法想象的對手。但他不願意承認自己連弄破她的皮都做不到。我曾用黑巫術困住過白之使,還幾乎攻下了整個聖卡洛斯。拉梅塔也隻是白之使的手下敗將……惡魔總比同等階的神秘生物厲害得多,這八成是個謊言。

高塔統領已經證明了這一點。那他也能給自己複仇,即便對手是惡魔。不過仔細想想,也許拉梅塔在對付白之使時根本沒有儘全力……也是有可能的。他打一開始就不該信任他們。惡魔伊凡在攻入紅牆後背叛了他,否則他不至於連逃走的機會都沒有。他早該清楚惡魔向來不可信任。隻是在聖卡洛斯他彆無選擇,唯有接受惡魔的援助才能對抗霧之城的守軍。下次他可不會上當了。但不管怎樣,西爾瓦努斯已經永遠地失去了霧之城。所有人都背叛了他,還讓他落到這種境地。

拉梅塔正在被攻擊,並且落入了下風。這也許是唯一教他愉悅的一點。西爾瓦努斯瞧見那個該死的女孩也與她作對。兩個礙事的蠢婊子。要是在以前,他一準會等她們分出勝負後再去給她們個驚喜,但這個策略在當下並不適合。他決定主動出擊。

獅人女孩的攻擊方式是毫無節製地揮灑魔力,她的力量仿佛無窮無儘,西爾瓦努斯根本碰不到她。但她也碰不到拉梅塔魔法箭的爆炸隻能阻礙西爾瓦努斯的意識觸覺,在拉梅塔身上沒顯示出應有的效果。可她也並非徒勞,熬過又一陣巨響後,西爾瓦努斯看到拉梅塔踉蹌了一步,好像被什麼東西擊中。

她怎麼做到的?他沒有答案。在漫長而厚重的震動中,世界仿佛在他眼前重塑。寒冷驅逐所有感知,麻痹著他的靈魂。這位自封的國王飄蕩在淨釜之池上空,聽到遙遠的海岸傳來生命的澎湃回響。

那女孩來找鑰匙,西爾瓦努斯心想,但有人先一步找到了。鑰匙究竟是什麼?他不知道答案。不過等他消化了那女孩,謎題便會解開。這時他注意到拉梅塔身邊的魔力化作環繞的屏障,但火種卻忽然黯淡,不再驟燒。戰鬥結束了?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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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的真是時候。”拉梅塔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好像夜鶯在樹枝上歌唱。她的語氣西爾瓦努斯並不陌生。在聖卡洛斯時他與惡魔還是同盟,那時候這位法則巫師的口吻就是這麼傲慢卻又彬彬有禮。

我寧願你閉嘴,他心想,否則在你發聲之前,我就知道它會吐出什麼虛情假意的詞藻。如果不是你,也許我仍在聖卡洛斯的紅牆內,說不定高塔已經公開承認了我的地位。我會帶給我的故鄉正義,鏟除那幫礙事的貴族。他又想起自己許諾建雕像的那匹坐騎。它在載他逃脫白之使與拉梅塔的戰場時被他製作成了弄臣。要是也對拉梅塔如法炮製,沒準我會喜歡她的謊言。弄臣能有什麼實話?隻需要悅耳就夠了。

“我們暫時走不了?什麼意思?”拉梅塔的聲音模糊起來。“是聯盟?他們怎麼……諸神在上,痛苦秘儀不是……萬一……黑騎士……你!”

“我們……失去聯係……”這是某個陌生人的回答。“他……陛下……”西爾瓦努斯做夢都想聽見聖卡洛斯人這麼稱呼他,霧之城的國王陛下,紅牆外的解放者。這本該是我的榮譽。

白之使驅逐了他,甚至摧毀了作為屬國的霧之城。西爾瓦努斯在抵抗寒冷的每分每秒都渴望著複仇,可他決沒想到機會來得這麼快。

獅人女孩的尖叫刺穿霧氣,這位自封的國王竟感到身體在逐漸崩解。他驚駭地企圖逃離,但她的火種突然猶如拉梅塔一般耀眼。西爾瓦努斯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聲音中遭到了破壞,可破口隻有一瞬間,很快被粉紅霧氣覆蓋。

……

這回星之隙的穿梭不像以往那樣平靜,問題不隻在於過程。尤利爾才一踏入門扉,就感到灼熱的氣浪撲麵而來。學徒險些懷疑喬伊打開的矩梯後不是灰翅鳥島,而是什麼火山口了。

事實上,是炎之月領主和他的火焰近在咫尺。他下意識地施展魔法,孤傲禮讚在周身擴散,麵前的暑氣頓時一清。火團驟然收縮,最終隻剩下點點焰星飄落在雪地上。惡魔領主則一刹那化為元素分散,在半空中重聚。

冰霜出現的速度和覆蓋麵積大大超乎了尤利爾的預料,他看到身前一處水池被整個凍住,不禁吃了一驚。“這裡怎麼回事?”更離譜的是炎之月領主,他像見鬼了似的逃開。尤利爾覺得他多半是認錯了人,把他當成了喬伊,才會躲避得這麼迅速。

“尤利爾!”羅瑪驚喜的尖叫簡直是魔音穿耳。“救命啊!”

學徒扭過頭,本以為會看到小獅子的一頭金毛,沒想到身後什麼也沒有……這並不準確,他很快瞧見一個神秘生物躺在碎石中央,正處於受傷狀態。但他顯然不是羅瑪。“多爾頓影牙納撒內爾。”對方的姓名脫口而出,對學徒來說倒也不算陌生人。騎士海灣的通緝犯有著十分明顯的特征。

“那是誰?我的名字得用精靈語念。”話雖然不客氣,但暗夜精靈流露出的輕鬆證明他不是敵人。“高塔的使者?”

“對不起。我是尤利爾,暫時還隻是學徒。羅瑪在哪兒?”

“她一時半會兒回不來。我是命運女巫閣下……雇傭的冒險者。”他欲言又止,“請小心惡魔,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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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利爾轉過身,看見星之隙的門扉已經關閉消失,不禁皺起眉頭。喬伊本該維持住矩梯,好方便他們撤離。這裡的環境不大對勁。

灰翅鳥島的位置變化讓他們大傷腦筋,還是船長查坦斯威夫特根據莫名其妙的洋流推測出了島嶼的大致方位。尤利爾立刻借助靈視縮小範圍,以至於喬伊在夢境中嘗試了半小時,回到現實後瞬間就在某一固定的時刻和坐標上成功打開了星之隙。

“矩梯隻能打開一瞬。”學徒戒備著空中的炎之月領主,頭也不回地對多爾頓說:“羅瑪去哪兒了?我們最好先撤離這裡,救援船隻就在不遠。”他不認為自己能對付空境。

一連串的元素炮彈從天而降,尤利爾差點躲開。他趕緊止住退避的衝動,在身前升起一片冰壁。黃金之劍化為散落的符文,構築出神聖的防禦力場。

庇護所

孤傲禮讚

火焰在冰霜上爆裂,熾熱的神秘摧枯拉朽擊穿堅冰,餘火與神術屏障一同粉碎。一陣冷熱交替的氣流掀到尤利爾臉上,他不禁咳嗽起來。惡魔領主的火焰根本不是聖騎士的魔法可比,而這還不是永恒之火,隻是單純的元素火焰。這還怎麼打?留下隻能等死。

“不行。”暗夜精靈解釋,“羅瑪在秘儀裡,她還沒回來。”

“秘儀?她在哪兒?”

暗夜精靈眨了眨眼睛,“這隻有羅瑪才知道。你最好問她。”

尤利爾狐疑地環視一圈,他確信自己剛剛聽見了羅瑪的聲音,可……他朝後一滾,一道火光在原地竄起,仿佛他腳底踩了炸藥。

“隻有你自己。”炎之月領主眼看著星之隙消失,才重新拉近距離。他的口吻有些詫異。喬伊不在,想必他以為我來送死。尤利爾非常認同他的看法,因為學徒自己也沒料到會在這裡看到無星之夜的惡魔領主。“你的導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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