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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久,好吧,一千年不算很久。但足夠卡瑪瑞婭衰敗了。一千年前的阿蘭沃是最繁榮的國度,遠超矮人、獸人、元素生物甚至人類。它在莫裡斯森林佇立了比一千年還久的時光,這期間月精靈——我是說古代精靈,他們遭遇過許多場戰爭,但阿蘭沃都贏了,一次也沒輸過。”
約克不由得感歎一聲。“一次也沒有,還是一次也沒記載?”
你最好彆懷疑妖精的消息。尤利爾也將信將疑,可他不會蠢到說出來。否則當奧蘿拉往冒險者身上丟泡沫的時候,他就不能在一旁看戲了。“我想阿蘭沃在大多數人眼中都沒什麼記載。”
奧蘿拉繼續說道:“但在一千年前的某一年,諾克斯遭到了深淵惡魔的入侵。戰火在全世界蔓延。各個種族都有自己的戰場,阿蘭沃的戰場就在賓尼亞艾歐。第一戰秩序側輸得很慘,尤其是阿蘭沃精靈。於是他們放下自傲,四處尋求盟友,就連薩拉人——以往精靈們輕慢的民族,精靈王也嘗試與它們重歸於好。”
“綠薔薇城的石碑上有記載。”學徒說。
“阿蘭沃與薩拉人在那裡結盟。”妖精拋起一枚金幣。精靈的貨幣與人類不同,更彆提千年前的古國了。金幣的正麵刻著淺淺的羽狀複葉,背麵則浮雕一輪殘缺之月。萬幸鑄幣的材料依然是神秘金屬——笑臉礦和奇特的金銀。它甚至比現在的阿比金幣所含的珍稀成分更多,冒險者向他們保證。
如果帕因特在場,約克告訴他們,他隻消在手裡掂一掂,就能準確的說出裡麵笑臉礦的含量。尤利爾還記得矮人將開采笑臉礦的方法當成寶貝,千叮萬囑不要傳出去。可早在一千年前,精靈們就用這種神秘礦石來鑄造錢幣了。
“古代精靈之王,我是說,阿蘭沃的國王陛下。他是那個無名者嗎?”梅米問道。
“那時他還不是。”卡瑪瑞婭妖精回答,“阿蘭沃也很抗拒無名者,他們弄不清這些人究竟是同伴還是敵人。無名者不屬於秩序側。”
尤利爾知道她的意思。指環索倫告訴他,無名者既非秩序生靈,也不歸屬混沌,他們在夾縫間兩不討好。這讓學徒有過同情。
隻是,他似乎聽到了妖精奧蘿拉的形容。“成為。你說他本不是無名者?”
“他的名諱是尼克勒斯,尼克勒斯·提密爾·西諾德爾。你這沒禮貌的家夥。”
誰告訴我他的名字了?尤利爾忍著不指出妖精同樣沒有使用自己的名字。魔法令他疲倦,而且學徒還指望從奧蘿拉口中得到當年的真相呢。“對不起,是尼克勒斯陛下。他成為了無名者?”
“我以為我說的很清楚。你們不也見過有人這麼做嗎?”還沒等到任何回答,奧蘿拉就忽然恍悟。“哎呀,我想起來了,紐厄爾是想把自己的火種變成亡者之靈。這不是在成為無名者,他在把自己的靈魂弄的一團糟。”
約克咕噥一句,尤利爾隻聽清了光之女神的名字。
“尼克勒斯一開始沒與精靈們有什麼不同,我是指火種。但後來邪龍的走狗攻破卡瑪瑞婭時,他卻展現出非凡的力量。那不是秩序給予他的,不遵循規則跟自然,逆轉法則、扭曲真理的力量。秩序生靈無法理解,諸神也會憎恨他們。然後是一場可怕的戰爭——無可避免的戰爭,慘烈、鮮紅、灼熱……他一個人就粉碎了殺入城市的全部惡魔。那些惡臭的墮落之子連灰燼都沒留下。”
尤利爾十分清楚這不算可怕,更談不上戰爭。“那尼克勒斯陛下呢?”他輕聲問。梅米打了個哆嗦,他也意識到了什麼。“他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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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蘿拉打量他一番。“我第一次見到有人更關心精靈王勝於惡魔。”
“勝利總是不完美的。”學徒回答,“所以我想,付出太多代價的勝利與失敗無異。”
“好想法。可人們總是不明白這樣簡單的道理。”妖精表示讚同。“就像你們猜的那樣,尼克勒斯戰勝了惡魔,卻也毀掉了自己。當時卡瑪瑞婭已經麵臨絕境,古代精靈也死傷大半。仁慈的王者將自己獻祭給秩序與混沌的夾縫,他拋棄了名字,最終迎來末日。”
“破碎之月啊。”梅米低呼。
尤利爾腦海中浮現出霜葉堡的戰役。黑暗纏繞的死靈法師,他用萬千靈魂與索維羅魔藥想要獲得新生,卻將自己變成了怪物。喬伊說,那時候他已經是無名者了。
“那就是代價嗎?”他輕聲問道。“成為無名者的代價,要麼死要麼瘋狂?”
奧蘿拉否認了:“不是代價,再多的付出也沒用。擁有無名者的力量,意味著他本來就是無名者,隻是在那之前沒人發現。尤利爾,因為他是,所以他能。”
“我聽說無名者是惡魔的化身——”
“惡魔屬於混亂,無名者則不同。隻是對於諾克斯而言,兩者沒有區彆。你會在乎屋子裡來的是強盜還是小偷嗎?反正你也不會歡迎他們。”約克回答了他。妖精瞥他一眼,水波後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
他的話是事實,是在諾克斯流傳的訓誡,但沒有給任何人帶來好感。黑月湖安靜下來。“這不是我說的。”冒險者立刻補上一句,“我隻在刑台上見過無名者。”
奧蘿拉哼了一聲。“露西亞還沒發表意見呢,西塔,如果你不知道自己信仰的神祇的立場,就最好不要急著表態。你們西塔總是這樣,什麼時候能長點腦子?”見橙臉人乖乖閉嘴,她回到以前的話題。“第一戰後,阿蘭沃喪失了三分之一的土地。”
“三分之一?”接著是小灰狼梅米,他又引來了卡瑪瑞婭妖精的怒視。
“彆打岔,小毛球。”吃過教訓的約克讓他閉嘴。學徒一把捂住眼睛。
“你們怎麼了解惡魔?”奧蘿拉凝望著殘破的古堡。“它們無窮無儘,猙獰殘暴,所到之處儘是災難的遺景。它們屠戮生靈,製造瘟疫,褻瀆死者;它們裂開大地,讓火山爆發,岩漿橫流。那是深淵的烈火,裡麵充滿毒素,就連熔岩巨人也無法適應。”
她猛然回頭,瞪著他們。“而我們節節敗退,無數種族的軍隊被各個擊破。他們的堅城堡壘被焚毀,王國承受苦難。”
某種沉重的東西在她的聲音裡流淌,燒紅的鐵水,粘稠的蒸汽,瀑布般的血流。喬伊給他展現過的戰場正在眼前放大。尤利爾不由得後退一步,與冒險者和狼人並肩。
等到她的情緒漸漸冷卻,學徒才得以了解後文。“最後惡魔的大軍打到了都城。卡瑪瑞婭是月之都,惡魔便選擇在白天攻城,夜晚休息。這讓守城的精靈們無力反擊。他們隻要一出城門,就會被無窮無儘的敵人淹沒。古代精靈借助地利,使局麵僵持了一星期。第七天的正午時分,卡瑪瑞婭被攻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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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蘿拉看著腳下的財寶。“盟友的支持太過渺小,薩拉人更是需要阿蘭沃的援助。由於黑月之潮,他們結盟獲得的物資沉入了河底,薩拉人因此滅亡。我的同族收起了沉船上的一切。但在黑月河中,我們都是破碎之月的使者,無法送還這些寶藏。”
“美麗的阿蘭沃,聖白的國度,輝煌的文明,我親眼見證它的衰亡。”妖精傷感的歎息。她們對月之都曾經的主人依舊抱有懷念。
也許那不隻是懷念。“卡瑪瑞婭被攻破時,尼克勒斯陛下,提密爾一世,偉大的阿蘭沃的領袖。他決心消滅入侵者,即便付出生命——諸神啊,我甚至無法形容那是怎樣一種高貴。”
讚頌的詠歎調伴隨水紋波動,尤利爾開始覺得奧蘿拉與尼克勒斯關係非凡了。他閉口不言,以免說錯話。
“總而言之,阿蘭沃之王為了打敗侵略的惡魔而成為無名者。”妖精強調一遍,“他失去名字,失去一切,他是古代精靈王朝最後的英雄。作為諾克斯的後人,我希望你們提起他時能有足夠的尊敬。”
梅米吐了吐舌頭。學徒知道狼人從不會對精靈有好感。“卡瑪瑞婭的遭遇真是令人遺憾。等我們將寶藏帶回地麵去,有關尼克勒斯陛下的史詩一定會流傳到法夫坦納去的。”
“我隻是想讓人們在提起他的時候,彆總關注無名者的身份。他是阿蘭沃之王,是我的摯友。”
“這個……無名者的名聲不怎麼好,可裡麵也難免有另類。”頂著濕漉漉的鎧甲,冒險者開始斟酌詞彙了。“我知道很多人都名不副實。”但任誰一眼都能看出來他的勉強。
妖精奧蘿拉做了個抱手臂的動作,她周身的水珠跳動不息。謝天謝地,她沒有決定中止交流。
“尼克勒斯死後,卡瑪瑞婭陷入了崩潰。”
“這是為什麼?”
“是無名者,他們的力量造成可怕的傷害。你儘可以想象自己見識過的最高等級的神秘,在神秘度的壓製麵前,月之都甚至停滯在了白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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