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怎麼了?”
吳量冷不丁一瞥,見她這副模樣,頓時挑了挑眉。
言招娣支支吾吾,開口道:“那個,主人……”
“常言道,見好就收,知足常樂。”
“你如今收獲已經不小啦,要不就彆上去了。”
“上麵危險重重,可比我這裡凶險多了。”
“主人你的修為僅有二轉,一不留神就有可能死掉哦!”
吳量聞言,眼中閃過了一絲意外。
不過他並未領情,而是冷著臉開口道:“於我而言,危險無處不在,無相傳承反而是最安全的。”
“正所謂不進則退,瞻前顧後,畏畏縮縮的人,終究難成大事。”
他說到此處,瞥了一眼言招娣,毫不客氣的訓斥出聲。
“言招娣,你話太多了。”
“以後少說多做,我的事情還輪不到你操心。”
言招娣好心被當驢肝肺,氣得鼓起了腮幫子。
“哼!”
“你怎麼這麼不識好歹,我可是在關心你欸!”
“若非看你是個好人,救了我的性命,還給了我糖吃,我才不想和你嘮叨這些呢!”
“你等著吧,以後有你後悔的……”
言招娣自討沒趣,氣鼓鼓的彆過了腦袋。
不過就在此時,一道聲音突然從它心底響起。
“你莫不是傻了?”
“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都不知道?”
“你在此勸我離去,若是讓那位知道了,你怕是要吃不了兜著走……”
言招娣聞言,心頭頓時一驚。
不過它很快便反應了過來,意識到這是吳量的聲音。
它眼中閃過驚訝,小心翼翼的回頭看了一眼吳量。
隻見吳量自顧自的閉上了眼睛,裝作閉目養神,恢複真氣。
言招娣見狀,心中笑嘻嘻的開口:“嘻嘻,這不是怕你這個好人,稀裡糊塗的丟了性命嘛……”
“話說你這樣跟我交流,會不會被那家夥聽到啊?”
“當然不會。”吳量言語篤定。
“這是我特意托人買來的心聲菇,可使你我在一定範圍內,利用心聲交流。”
“那家夥是聽不到,你我的心聲的……”
言招娣聞聽此言,頓時心生好奇,連忙追問:“你怎麼知道,他聽不到咱們的心聲?”
吳量心中冷笑一聲,對此毫不避違。
“當然是我事先試驗過了。”
“我早在先前便已經在心中,罵了他足足八百遍。”
“若他真能聽到的話,早就忍不住了。”
言招娣聞言,頓時驚為天人。
它著實沒有想到,自己這位主人,竟如此膽大包天!
它還是頭一回見到,有人敢在無相傳承辱罵無相意誌。
這若是讓其聽到了,隻怕後果不堪設想……
沒錯!
他們口中的那個家夥,其實就是無相意誌!
縱觀整個無相傳承,能讓他們如此忌憚,甚至話都不敢明說的存在,除了無相意誌也沒彆人了。
“好了,現在你可以跟我說說,為何不想讓我繼續爬塔了。”
“難不成僅僅隻是因為,什麼所謂的危險?”
吳量一心二用,一邊恢複真氣,一邊傳遞心聲。
言招娣作為訛獸,本身就是個戲精。
它表麵裝作傷心難過,撅著嘴巴悶悶不樂的模樣,心裡卻笑開了花。
“嘻嘻,剛剛主人不是說不進則退嗎,我還以為你不在乎呢。”
“實話告訴你吧,其實上麵有多危險,我也不太清楚。”
“不過我知道,曾經有許多人都上去過,結果一個下來的都沒有。”
“他們肯定是死了,或者是跟我一樣……”
許多人都曾去過上麵?
吳量忍不住睜開了眼睛,同時注意到了言招娣話語中的細節。
“你的意思是,以前也有人進入過無相傳承?”
“還有,你剛剛說跟你一樣,這是什麼意思?”
言招娣哼哼兩聲,這才繼續在心中開口道:“這就說來話長啦!”
“既然主人知道我是煉道天才,應該是在外麵調查出了什麼。”
“那主人應該知道,我以前其實是個人吧?”
“而這還要從當初,我被獻祭給慈母河說起……”
很久以前,招娣鎮還不叫招娣鎮。
那時的招娣鎮被稱作慈母鎮,因慈母河而聞名。
此外這裡有山有水,在西域這個遍地草原的地方,顯得尤為宜居,曾吸引不少外鄉人來此定居。
不過很可惜的是,後來不知怎的……
這裡的人慢慢發現,凡是在此久居的女人,貌似會受到慈母河的影響,從而逐漸喪失生育能力。
自那時起,原本絡繹不絕的外鄉人逐漸減少,他們帶走了慈母鎮的繁華。
慈母鎮的百姓愚昧無知,因此怪罪外鄉人,認為是外鄉人造成了這一切,惹怒了慈母河。
他們因此變得極度排外,不想讓外鄉人汙染了他們賴以生存的慈母河。
而也就在這個時候,西域草原刮起的一陣風,吹來了一群外鄉人。
這群外鄉人有著一個姓氏……言。
他們來自遙遠的東土,是那裡的世家豪族,族中更是有著一位在黃庭為官的菇仙。
何為黃庭?
黃庭存在於九天之上的黃天,乃人道尊者,太平天尊所開創。
號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黃庭乃正道魁首,正道菇仙無不聽從號令。
言家能有菇仙在黃庭為官,由此可見這是何等的風光。
隻不過很可惜的是,他們言家的菇仙,因為貪汙受賄,勾結魔道,遭黃庭誅殺。
而他們言家也因此被連累,全族上下死了個七七八八,隻剩寥寥百人逃難西域。
恰逢西域的東西南北風,將他們吹到了慈母鎮,打算在此開枝散葉。
隻不過因為慈母鎮太過排外,饒是言家老祖如何絞儘腦汁,也難以在此立足。
好巧不巧,他們正好趕上了,慈母鎮流言四起,盛行從各家各戶獻祭童女,換取子孫滿堂的時候。
言家老祖為了在此站穩腳跟,主動擔下了獻祭事宜。
他將自己十餘歲的女兒,更名言招娣,當做了童女。
後來便發生了,言招娣被獻祭給慈母河的事情。
不過當時言招娣並沒有死。
也不知因何緣故,言招娣一睜眼便出現在了九層青銅塔。
並且青銅塔內,還有不少如她這般,曾經被獻祭給慈母河,或是意外不幸落入慈母河的人。
那些人告訴言招娣,若想離開青銅塔與家人團聚,隻能想辦法完成無相意誌的考驗,才能離開這裡。
自那時起,言招娣便開始與眾人攻略無相傳承。
他們一開始進展還算順利,然而不知因何緣故,他們竟染上了一種怪病。
這個怪病,會讓人變得妖異貌美,長出紅眼睛。
並且隨著時間的推移,染上怪病的人渾身上下,還會長出白毛。
眾人將染上這種怪病的人,視作不詳。
好巧不巧,言招娣染上了這種怪病。
她被眾人拋棄在了第二層,隻能目送眾人去往更上層。
言招娣身處二層,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她慢慢長出了白毛,最終變成了如今這副鬼樣子,成為了訛獸。
不過她也因禍得福,成為了無相傳承的一部分,得以化作石像存活至今。
隻有傳承開啟,她才能恢複意識。
而當初那群去往更上層的人,沒有一個人重新回到這裡。
想必定是死在了上麵,或者也和她一樣困在某層,淪為了一頭訛獸……
“果然如我所料……”
吳量聽完言招娣的心聲,整個人若有所思。
怪不得訛獸比之大多數菇獸,顯得如此狡猾聰慧。
怪不得訛獸懂煉菇,懂殺招。
原來這些訛獸還真和他先前所想的那樣,全都是由人變化而來。
本質上來說,這些訛獸並非真正的菇獸。
它們更像是一種類似於菇師,利用變化道菌菇所變化的菇獸。
隻不過這種變化是永久的,這些人再也變化不回人的模樣了。
吳量搖了搖頭,若他所料不錯的話,想來曾經招娣鎮上的謠言,十有八九就是無相意誌散播出去的。
估計是為了引來眾人,探索無相傳承。
隻不過就是不知道,無相意誌這麼做到底圖什麼。
若說想要挑選傳承者的話,可為何還要將人變成訛獸呢?
吳量眉頭微皺,暫且將疑問壓了下去。
他心神一動,轉而意識到了另一個值得注意的事情。
“怪哉……”
“當初無相傳承應該並沒有被開啟,我是頭一個正式開啟傳承的人。”
“按理來說言招娣他們,沒有通過欺世盜名的考驗,不該能夠進入青銅塔才對。”
“難不成無相意誌還能將人,強行拉入傳承的能耐不成?”
吳量眯了眯眼,不過很快便排除了這一可能性。
畢竟若無相意誌真有這個能耐,他哪裡還需等人開啟傳承,隻怕當初早就將方丈強行拉入傳承了。
“既是如此,那是否可以說明……”
“慈母河與九層青銅塔之間,有著一個不為人知的通道,可以無需開啟傳承,便能進入青銅塔?”
吳量念及此處,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
畢竟無論是言招娣也好,還是曾經那群人也罷。
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都曾不幸落入了慈母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