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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青鳥正巧飛過,見桃枝之上碩果高懸,忽覺口渴,便一個俯衝,欲落到其中一株桃樹之上。
可就在它落到離地十丈之時,眼前卻突生霧氣,讓它感覺一陣迷離,下意識地振翅重新飛上了高空。
而當它清醒後,卻完全忘了自己先前要做什麼,十分自然地飛離了這裡。
但它卻是不知,就在那片隱形的霧氣之下,正有二三十名仙宮修士於桃樹之下盤坐品茗。
然而,在這一片美景之中,卻無一人閒聊,令場麵安靜得有些詭異。
眾人當中,隻有一人舉止正常,不顯局促。
隻見這人麵孔方正,細眼隆鼻,嘴唇上方生著兩縷細長銀須,身材頗為修長,身穿一件雪白長袍,上麵繡有金色雲紋,靈光熠熠,一看就不是凡品。
「宮主,白玉峰那邊傳來消息,洛青海已應邀親自前來。」
這時,突然有一名勁裝青年拿起腰間的一塊玉牌感應了一下,而後當即朝銀須男子稟報道。
「嗬嗬,無需擔心,本宮主已經拿到了百裡炎與輪回殿勾結的實質證據,那洛青海隻要還顧及蒼流宮,這次就不會出手。」
銀須男子輕搖手中的一柄白玉折扇,臉上掛著成竹的笑意道。
原來,此人正是北寒仙宮的宮主,北寒仙域的四大金仙後期修士之一的蕭晉寒!
此刻,與其餘仙宮修士相比,他是那麼的輕鬆寫意,全然不像是馬上要去對付北寒仙域第一修士的樣子。
但這不是他輕視百裡炎的實力,而是他已經拿住了百裡炎的死穴。
隻要將百裡炎是輪回殿修士的事情暴露出來,對方立刻就會陷入眾叛親離的境地。
他聚攏起來的勢力越強,來參加講道大會的金仙修士越多,他的處境就會越危險。
畢竟任誰都知道,輪回殿乃是天庭的頭號死敵。
無論是哪方勢力,隻要明麵上與輪回殿產生了牽扯,就會立刻遭到天庭的無情打擊。
而在這種形勢下,冤假錯案,殺良冒功的情況當然少不了。
所以為了撇清嫌疑,洛青海等人袖手旁觀就已經是在顧及舊情了,更彆說是出手相助了。
道理雖然很明白,但在場仙宮修士臉上的神色卻都沒放緩多少。
他們和蕭晉寒不一樣,並不是從彆的仙域被調來的,而都是土生土長的北寒仙域修士。
所以,他們基本都在初入修仙界時聽說過百裡炎的威名,然後一直保持著修煉到今。
如此一來,百裡炎在他們心中積威自然極盛,不是一兩句話就能消除的。
蕭晉寒看著他們,臉上卻沒露出一絲不快,因為他知道這是壞事也是好事。
隻要這次的行動能夠成功,他們的心態立刻就會從一個極端,轉變成另一個指向他的極端。
「更重要的是,隻要百裡炎一除,燭龍道再損失兩三名金仙,古雲大陸便徹底群龍無首了。
三大宗為了對抗仙宮而結成的隱形同盟,瞬間就會被打破。
嗬嗬,等我逐步控製住了古雲大陸,讓仙宮的實力大增,便可同時威逼蒼流宮和伏淩宗,完全掌控住北寒仙域!
雖說這北寒仙域貧瘠了一些,但終究是一域之地,認真搜羅一下,總能湊齊一筆供奉。
到時,我何愁沒有大好的前途!」
想到這裡,蕭晉寒便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他來北寒仙域擔任仙宮宮主已經有不少年月了,卻苦無功績,一直得不到天庭上層的扶持。
而這次百裡炎的問題,卻
是給了他一個破局的良機,如何不令他想要拚命抓住!
可隨即,他又突然想到一事,笑容一斂地朝左側的一名金仙女修道
「你那邊的情況如何了?可有找到蛟三的蹤跡?」
這名女修聞言搖了搖頭,歎息著開口道
「還是沒有任何線索。或許我們應該在無常盟中故意透露這次的行動,說不定能釣到這條大魚!」
「不行,風險太大了。」
蕭晉寒立刻否決了這個提議,他雖知道這是一個機會,但也很可能會弄巧成拙。
二魚在遊,可不如一魚在手!
不過,主要原因還是他對於抓住蛟三沒有太大的信心,畢竟對方乃是被天庭常年通緝的存在,能活到今天絕對不簡單!
否則的話,他極可能會選擇冒險。
要知道,在天庭之中,要想受到重用,一個是不斷地上供資源,另一個就是抓捕輪回殿的重要成員。
前者隻是一份苦差,有用但用處不大,見效很慢。
而後者隻要成功,就立刻是一件能夠改變自身仙途的大功勞!
「都準備一下,隻等歐陽奎山他們發動,我們就立刻介入,絕不能讓百裡炎跑了!」
蕭晉寒神色嚴肅地說道。
「是!宮主大人!」
這二十多名仙宮修士當即起身領命,使得桃林之中彌漫出了一股肅殺的氣氛。
白玉峰上,紫色香爐煙氣嫋嫋,滾滾道音回蕩在山峰之間,令眾修沉迷。
不過,道音的這種影響,本質乃是其對修士元神的影響。
所以金仙以上,元神產生過質變的修士,都能無視這種影響。
除非歐陽奎山等人自己願意放開心神,讓那道音灌注進來,否則他們不會被百裡炎的講道影響分毫。
如果是以往,他們當然會這麼做,不然就等於白來了一趟。
可現在,洛虹隻是略微掃了一眼,便知他們都在裝樣子,因為主動放開心神的神識波動很有特點。
隻要用神識稍加探查,就能發現其中的區彆。
而由於他們在講道開始時,都表現得和以往一樣,所以當下已經完全進入講道狀態的百裡炎,以及全心聽道的呼言道人等人都沒有發現問題。
這就好像是一個廣場的人都在閉目低頭,自然不可能發現其中零星幾個抬頭睜眼的人。
洛虹雖也不是真的來聽道的,有著自己的謀劃,但也不急著發動。
畢竟,這是他第一次在仙界聽人講道,還是挺感興趣的。
可聽著聽著,洛虹就發現百裡炎所講的道對他基本沒用。
從修煉法則開始,他就和傳統的修仙方式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修煉路徑差得太多,所以實在是沒有什麼借鑒意義。
時間一點點流逝,不知不覺間就到了正午時分。
這時,百裡炎已經從自身的修行體悟,講到了天人五衰。
「正所謂天人有五衰,真仙臨三衰,福禍無門,天自降之,或法消,或身殞,或竅封。
諸般劫難,皆爾等之苦,唯勤勉苦修,稍可避驅,縱有」
毫無疑問,這是整場講道中最有價值的內容,頓時在場的所有真仙都不禁將身子微微前傾,做出一副竭力傾聽的樣子,生怕漏掉一個字。
而包括洛青海在內的金仙修士們,此刻也都稍稍調整了一下坐姿,更加收斂起心神。
「如果是我來謀劃,這段時間就是最好的動手機會。」
心中一動,洛虹便將神識掃向了歐陽奎山等人。
他這五百年,雖然在法力修為上沒有多少增長,但可一點沒有閒著。
一方麵,他借助了古螟的分靈秘術,已經一點點地將自身的空間法則彌補了一些。
另一方麵,他一直在黑風海域潛心修煉冥靈反神**,元神相比當初已經又有了明顯的提升。
這使得他現在能夠從容探查歐陽奎山等人,而不怕會被他們發現。
果不其然的,洛虹立刻發現了多股傳音的神識波動。
「是時候了,諸位都準備好了嗎?」
歐陽奎山朝約定動手的那七名金仙傳音道。
「桓某沒有問題。」
「為了燭龍道的延續,也隻能如此了。」
「哼,有什麼好慚愧的,百裡炎若是將他的身份如實相告,關某當初根本就不會加入燭龍道!」
桓龍七人當即心情各異地傳音道。
聽著這些話,歐陽奎山又不禁在心中暗暗歎息了一聲,不過他不是在慚愧。
百裡炎雖然在他以往的修煉中助他良多,但他們最初的相交,就是基於一個致命的謊言之上。
所以,歐陽奎山在心裡甚至並不覺得這是背叛,他此刻擔心的是燭龍道的未來。
「一炷香後動手!」
收斂了下心神,歐陽奎山沉聲下令道。
可就在他們都暗暗摸向隱藏在衣袖中的金色鎖鏈之時,一道突兀之極的聲音卻在他們耳邊響起。
「百裡道友,洛某可不敢苟同你對衰劫的看法。」
此言一出,講道之聲戛然而止,眾修紛紛從道音的影響中醒轉了過來,其中有不少人剛好參悟到了重要的地方。
迷糊了一陣後,他們立刻明白發生了什麼,當即全都不顧修為的差距,對洛虹投去了不善的目光。
「該死的,這家夥是怎麼回事?!」
歐陽奎山等人當即被驚出了一身冷汗,他們方才險些就要動手了。
可如果不能偷襲,他們的計劃就幾乎沒有成功的可能。
若是留不下百裡炎,蕭晉寒絕對會拿整個燭龍道開刀!
韓立正在私下與祁良交流,忽然聞言也是嚇了一跳,不敢相信洛師兄會如此不懂禮數。
但他念頭一轉,便很快反應了過來。
「洛師兄如此舉動定有深意,恐怕這次講道大會並不簡單!」
察覺到了危險,韓立當即調整了坐姿,隨時準備將祁良護在身前。
「洛道友,你縱有異議,也不能在百裡兄講道之時開口,如此也太過無禮了。」
洛青海坐在藍色巨花中央,麵色不善地看著洛虹道。
他方才正聽得津津有味,突然被洛虹打斷,心中已是生出了一股邪火。
「嗬嗬,無妨,洛道友遠來是客,或許黑山仙域並無這樣的規矩。
不知洛道友有何見解,我願與你探討一番。」
百裡炎先是笑著陰陽了洛虹一句,而後便伸手相請道。
「百裡道友隻將衰劫看成了禍事,所以方才全都在講如何躲劫避劫,熟不知天道陰陽,福禍相依,沒有絕對的好事,也沒有絕對的壞事。
衰劫乃天道演化,自然也在這條至理之中。
躲劫可以延遲衰劫的降臨,避劫能夠轉變衰劫的形式,讓滔天的洪水變為湍急的川流。
這些都能提升我等渡過衰劫的機會,卻也會讓我等失去衰劫所帶來的福緣。
所以,在洛某看來,麵對衰劫我輩修士應該勇往直前,以力抗劫,逆禍為福!」
洛虹當下絲毫不怯
場,洋洋灑灑便說了一堆自己的見解。
至於內容,不能說沒東西,但也基本沒用。
畢竟,這些修士若是能夠以力抗劫,也不會在這聽得如此認真了。
百裡炎此刻也是被洛虹的見解弄得不禁一愣,原本他以為洛虹是故意在搗亂,現在他覺得或許對方就是單純的狂妄自大。
而下一刻,洛青海便冷哼一聲,將他想說的話都說了出來。
「哼!以力抗劫?你區區一個金仙中期的修士哪裡來的底氣說出這種話?
彆以為渡過了竅衰就覺得衰劫也不過如此,金仙所要麵臨的兩衰,都要比竅衰恐怖百倍千倍!
不躲不避,本座看你是想找死!」
「哈哈哈,洛大宮主所言極是,如果實力不足,硬要用以力抗劫的法子確實是自尋死路。」
洛虹聞言卻是大笑了起來,承認了洛青海的說法。
可隨即,他臉上便露出了略顯瘋狂的神色,看向百裡炎道
「所以在以力抗劫之前,必須先確定自己的實力。
百裡道友,還請稱量一下洛某!」
「什麼?」
百裡炎頓覺不妙,還未反應過來,便見洛虹化作了一道黑色神雷,徑直轟擊了過來!
「轟」的一聲巨響後,一團赤紅焰光當即將百裡炎吞沒。
隨即,黑色雷光和赤紅焰光便一邊瘋狂碰撞著,一邊竄上了高空!
「這這是發生了什麼?」
一些修士不敢相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完全不明白二人為何會打起來。
歐陽奎山此時更是懵逼,洛虹此舉可謂是完全打亂了他的計劃,還發生得如此突然。
「瘋子,這家夥是個瘋子!」
他在心中無法理解地咆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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