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六道極聖看見萬天明沒和洛虹一同來時,他便明白自己想傳的話傳到了。
“恭迎洛前輩大駕,還請上座!”
六道極聖和萬三姑同時起身相迎道。
“溫道友,洛某不喜熱鬨,宴會就不必太隆重了。”
洛虹神色淡然地道。
“好說好說!”
六道極聖聞言當即會意,麵向跟隨入內的殿中眾修道:
“諸位都聽見了,先行退下吧,溫某和萬宗主會稍後給你們一個滿意的答複的。”
儘管錯失這個與化神修士攀上交情的機會叫人有些失望,但眾修這時可不敢有什麼意見,畢竟前車之鑒現在就擺在給洛虹安排的那張桌案上。
數息後,華麗的宴會大殿中就變得空蕩起來,洛虹帶著元瑤來到那張桌案前,隨手攝起那顆玉顱骨,看了一眼便遞到了元瑤手中。
眼見昔日隻能仰望的大敵,僅剩下一隻氣息衰弱的元嬰,元瑤突然沒了來之前那種對於複仇的快感。
停頓了一會兒後,隻見她掌心湧出一股純陰之氣,便直接將三陽老魔的元嬰灰灰了,並未故意折磨於他。
隨即,念頭通達了的元瑤神色明媚了幾分,朝正關切地看著自己的洛虹點了點頭。
“嗬嗬,洛前輩與元道友伉儷情深著實令人羨慕,不知本盟的這份見麵禮,洛前輩可還滿意?”
六道極聖態度恭敬地問道,半分看不出有謀害之意。
“行了,溫道友不必再這般假情假意了,既然有意引洛某來此,還是早些進入正題吧。
洛某可不信堂堂魔道第一人,連一個萬天明都掌控不住,夜龍島上有什麼好戲直接開演吧!”
元瑤這邊一完事,洛虹就直接了當地道。
“洛前輩或許是誤會了,本盟的交好之心可是實打實的,將萬門主派去,也是本盟展示自己誠意的手段。
當然了,萬門主可能察覺到了什麼,所以言語之中想必是有所詆毀。
至於夜龍島上的事,洛前輩就算不提,溫某也是要主動提出來的,畢竟此番邀前輩來狂星島,就有分享島上秘境的意思。”
被叫破圖謀後,六道極聖仍然一點不慌,隻要洛虹對那秘境感興趣,那麼在他真的做出不利之舉前,洛虹就不會拿他怎麼樣,這就是典型的陽謀。
“說得倒是好聽,不過以溫道友的脾性,不將知情者全都滅口就已不錯了,分享之事可不像是道友能做出來的。”
洛虹冷笑一聲道。
“寶物雖好,但也要有命取才行,夜龍秘境可不是一處善地。
由於天地元氣充足,秘境中的上古凶獸極其厲害,光是溫某和萬道友進去,怕是有去無回。
所以,才想要仰仗洛前輩的神威,隻求到時分我二人一些收獲,讓我二人不至於白跑一趟就好。”
六道極聖毫不掩飾地提到秘境中的凶險。
然而,洛虹一聽便知,夜龍秘境中有上古凶獸大概率是不假,但上古凶獸肯定也隻是所有凶險中最不起眼的那個。
“嗬嗬,那就要看你們自己的本事了,到你們手裡的,洛某不會強搶,而到洛某手裡的,你們也彆想能分到什麼。
好了,廢話也說得夠多了,溫道友可以通知那位吳島主動手了。”
洛虹十分不客氣地道。
“不必麻煩,在洛前輩剛到狂星島時,吳島主便已經著手準備了。”
仿佛要印證六道極聖此言一般,他的話音剛落,一股劇烈的靈氣波動便從東南方向傳來。
此時不用多說,四人不約而同地身形一閃,便先後出現在了大殿之頂上,遙遙向東南方望去。
隻見,天邊黑雲密布,好似雷劫將至一般,但卻是陰風呼嘯,煞氣衝天,猶如一片鬼蜮正在海麵上迅速張開。
“是夜龍島的方向,吳老魔這次可來了,島上應該正有大事發生!”
“桀桀,吳老魔可不在狂星島,隻怕這動靜就是他自己搞出來的。”
“哼,你們魔道想乾什麼,莫非是不想本盟與洛前輩交好,這才故意弄出些事端來?!”
人群中有正道元嬰怒聲道。
“我呸!王門主,便是你黃沙門上下死絕了,我們魔道也不會乾這事!”
聽聞此言,立刻就有相熟的魔道元嬰出言回擊。
火星一起,正魔雙方的修士立刻涇渭分明地叫罵了起來,狂星島頓時就變成了一個火藥桶,大有不管星宮,他們自己先掐一架的架勢。
“都給溫某安靜些!”
就在這時,六道極聖冰冷的怒喝聲從空中落下,瞬間就令島上眾修閉了嘴。
“夜龍島那邊的天象乃是開啟秘境而起,溫某這次邀洛前輩過來,便有共探秘境之意。
你們在狂星島等候,不要離去,我等月內便歸!”
六道極聖暗中想得極好,讓大量逆星盟元嬰修士見證他的獨自回歸,便可省去大量取信於人的工夫。
與此同時,萬三姑則正朝洛虹道:
“洛前輩,秘境的開啟不可受傳送陣擾動,我們當下隻能親身飛遁過去。”
“萬道友也想進那秘境?洛某勸你還是想清楚一些。”
洛虹聞言卻是似笑非笑地提醒道。
他倒也不是什麼好心,隻是想給六道極聖添添堵,畢竟被人算計終歸不是一件令人高興之事。
萬三姑頓時一愣,但很快便笑道:
“晚輩已經想得很清楚了!”
“嗬嗬,那就隨你吧。瑤兒,我們走。”
隨口說罷,洛虹便帶著元瑤化作一道藍色遁光,瞬息間將劃過了天邊。
“好快的遁速!”
六道極聖和萬三姑心中同時一驚,互望一眼後,也飛遁跟了上去。
六千裡之距在洛虹的遁速之下,也不過是一炷香左右的時間。
當二人出現在夜龍島上空時,隻見周圍天昏地暗,島上寂靜無聲,觀其起伏的地勢,真就如一條伏地紮龍一般。
夜龍之名,倒是名副其實!
神識一掃,洛虹便感應到了那位吳島主的所在。
隨即他二話不說,便朝島上的一座小山,也就是夜龍龍首的位置飛遁而去。
片刻前,站在祭壇之上的吳笙,看著濃濃的陰煞之氣從祭壇之底噴湧而出,激動得差點熱淚盈眶。
自他記事起,他的師父,也就是上代島主,便一直向他灌輸著一個使命。
而他也不負他師父所托,一直為這個使命而拚命努力著,雖然出現了一些波折,但今日他終於是成功了!
“陰魄水、煞晶、魂石,嗬嗬,吳島主此番還真是大出血啊!”
突然聽聞一道陌生的聲音,吳笙卻沒有半點意外,心中暗道“波折來了”,轉身恭敬地行禮道:
“夜龍島島主吳笙,參見洛前輩。”
“聽說你之前曾想求取洛某手中的煞晶,為的就是這個祭壇?”
洛虹並未看向吳笙,而是繼續盯著祭壇道。
“正是,煉製這座祭壇,進入夜龍秘境乃是曆代島主的畢生追求。
因此當初吳某才鬥膽上島,想請洛前輩割愛,隻不過最終畏懼前輩化神神威,未能成行。”
吳笙拱手更深地道。
“這秘境你夜龍島的曆代島主藏了無數年月,如今卻被人所知,難道你就心甘情願?”
洛虹突然將目光一轉,審視著吳笙道。
“不甘願又能如何?煉製祭壇的材料越來越難找,僅憑夜龍島的修士恐怕永遠也無法開啟秘境。
如此一來,還不如依仗逆星盟的物力,好讓本島拿到些看得到的好處,免得坐擁寶山,卻活活餓死!”
吳笙歎息一聲,搖頭唏噓地道。
“你倒是實在。
不過,既然你夜龍島覬覦那秘境已久,想必是知道不少關於那秘境的內情的,可否與洛某詳細說說?”
洛虹毫不避諱地詢問對方最大的隱秘道。
“吳某若是不說,洛前輩是不是就要下手搜魂了?”
吳笙苦笑著望向洛虹道。
“你說呢?”
洛虹反問道。
“不勞前輩動手,事到如今,吳某早已有了全盤托出的準備。
畢竟不光是洛前輩,還有六道盟主和萬盟主,吳某都是得罪不起的。
不過,吳某知道的確實也不多,那些古籍就在島上,待會兒洛前輩要是不信,可以親自去查看。”
先說了一番取信於人的話後,吳笙稍稍停頓了一下,便繼續道:
“相信洛前輩已經聽說過一些關於夜龍島的秘聞了,其實在夜龍島剛剛出現的那段時間裡,秘境的入口是打開的。
那時非但秘境中的一種奇異現象漫溢了出來,還有一些強大的凶獸也趁機逃了出來。
本島第二代島主的手劄中就有猜測,那頭坐鎮了海淵無數年月的狻猊王,就是當初出逃的凶獸之一。
而本島的第一代島主和第一批修士,就是當初登島探查,最終幸存下來的那些人。
據記載,秘境中的天地元氣十分充裕,就算是與傳說中的靈界相比也不遑多讓,所以可謂是遍地的奇珍異寶。
但除了凶獸以外,本島的那些祖師還遭遇了一種名為光陰雨的災害現象。
凡是沾染了那些雨滴狀靈液的東西,都會迅速老化腐朽,法力雖可抵禦一二,但到雨滴傾盆之時,便是洛前輩你這樣的化神修士,也會耗儘法力,最終迅速老去。
好在,秘境中有一些奇異的岩石可以用來躲避光陰雨,否則這個秘境根本就是一處絕地,任誰都不會打它主意。
由於本島的祖師們準備不足,所以在探到這些情況後,便無以為繼地退了出來。
他們本欲再次冒險,以便挽回損失的壽元,可後來秘境入口關閉,也隻能紛紛抱憾終身。
而這祭壇,正是本島祖師們研究出來的重辟入口之法,此前從未真正煉成過,所以其實今日也不一定就能成行。”
“上古修士的智慧還是值得信賴的,洛某不覺得此番會白跑一趟。”
洛虹敷衍了一句便也多問,但他知道,這個吳笙定然還隱瞞著什麼。
他說的這些固然有很多乾貨,可洛虹沒在祭壇上看到伏龍刃,說明此寶的作用應當是在秘境之中體現,而那便最可能是陷阱的所在。
嗬嗬,也不知到時我祭出令一口伏龍刃時,這些人會是什麼表情,想來一定很精彩。
稍後,兩道遁光同時飛來,落到祭壇上後化作了六道極聖和萬三姑。
“六道盟主,血引怒煞壇已經就緒,隻等你手中的血禁令牌,便可嘗試開啟秘境了。”
見到來人,吳笙語氣有些不滿地催促道。
顯然,那所謂的血禁令牌,正是六道極聖給吳笙設置的束縛。
沒有此物,就不能開啟秘境!
“嘿嘿,吳島主莫急,溫某這便動手。”
六道極聖輕笑一聲,翻手便取出一塊黑底血邊的金屬令牌來。
隻見,這令牌之上雕刻著一隻栩栩如生的狻猊,背麵刻著一個“五”字,樣式異常古樸,顯然不是與祭壇一同煉製的。
而在看清此令牌的一瞬,洛虹的眼神便微微閃動了一下,隨即看似隨意地問道:
“溫道友,你這塊令牌看著好像一件古寶,如何能與吳島主這新煉製的祭壇有所聯係的?”
“洛前輩,這你可有所不知了。
吳島主的這座祭壇可不是他最近煉製的,而是夜龍島曆代島主不斷加入缺少的靈物,最終在他手中完成了而已。
而這血禁令牌更是關係到此祭壇之基,才有控製祭壇完全激活的能力。
據說,此令牌本來有九塊,對應著夜龍島最初的九位祖師。
隻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其餘令牌都遺失到不知哪裡去了,隻剩下了溫某手裡的這一塊。
此令牌也是吳島主向本盟換取靈材資源的抵押之物。”
一邊對著血禁令牌施法,六道極聖一邊解釋道。
“原來如此,看來我等都是占了前人的便宜啊!”
洛虹嘴角微勾地道,但其實心裡已經起了些許波瀾。
因為,在他的萬寶囊中,有著一塊與六道極聖手中差不多的血禁令牌,隻不過那枚令牌上雕刻的不是狻猊,而是螭吻!
並且,其背後的數字也不是“五”,而是“九”!
此外,這塊令牌不是從彆處所得,正是洛虹在大晉時去過的太平水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