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被困在囚仙牢中,戚風雷除了感到幾陣晃動外,並不知外界發生了何事。
就在他心中疑竇叢生之時,冷姓道士突然出現,並一臉匆忙地打開了他牢房的禁製,欲要將他帶去不知什麼地方。
如此驚變令戚風雷心中大凜,不禁猜測是不是害他之人沒了耐心,還是找到了破解他元神禁製的手段。
加之先前的動靜和冷姓臉上慌張的神情,戚風雷意識到現在是他逃出生天的唯一機會。
於是,在冷姓道士打開牢房,向他抓來的一瞬間,戚風雷劈出了他暗暗養了十年的浩然劍意,猝不及防下斬滅了冷姓道士的元神。
而後,他便從冷姓道士的屍身上,得到了解開身上枷鎖的令符,從囚仙牢中逃了出來。
結果他這剛一出來,便被眼前之景嚇了一跳。
青雲觀簡直就跟遭了大劫一般,到處是煙火和慘叫聲,無數的灰白鬼影穿梭於樓宇之間,好似一片鬼蜮。
“這到底發生了何事?!”
震驚之後,戚風雷心中不由一喜,因為眼下正是他趁亂脫身的良機。
他法力空虛,生怕引來那些鬼影,所以不敢飛遁,隻得收斂氣息在地麵奔行。
然而,他並不知道域外天魔索敵可不是憑借法力氣息的感應,而是依靠對元神波動的感應。
他剛剛動用了孕養多年的念劍,元神正是不穩之時,在域外天魔眼中,就好比是那黑夜中的明燈。
所以,戚風雷沒跑出多遠,便被幾道灰影給截住了。
灰域魔雖然算不得多強,但戚風雷此時更是虛弱,一番交手下來,非但沒有將其斬殺,反而被其秘術弄得元神劇痛,漸有不知之象。
就當戚風雷準備祭出底牌時,那些灰域魔突然停止了攻擊,緊接著一道黑影從天而降。
隻是稍一感應,戚風雷的靈覺就瘋狂報警。
“不好!此鬼物絕不是我可力敵的存在,難道剛剛脫困,就得葬身於此?!”
就在戚風雷萬般不甘之時,圍繞他的眾多鬼影突然僵在半空,而後逃竄一般的迅速遠離,好似遇到了可怕的天敵。
呆愣了一瞬後,更大的絕望襲上了戚風雷的心頭。
這時,他聽到了身後傳來了腳步聲,便連忙戒備萬分地轉過身去,欲要殊死一搏。
結果剛看清來人,他眼中的決絕之色便迅速褪去,轉而狂喜地跪了下來。
“弟子戚風雷,見過大先生!
敢問大先生,此地亂象可是書院所為?”
“我可不敢居功,青雲觀今日會有此難,全是洛兄的手筆。
而這起因,便是你啊!”
董黎君意味深長地看著跪倒的戚風雷道,心中頗有些五味雜陳。
畢竟,青雲觀可是一個不下於鴻儒書院的大型宗門,考慮到其背景,實力還要比鴻儒書院強上三分。
可現在,就因一個結丹弟子,便遭受這幾乎等同宗門覆滅的大難,實在令人唏噓。
追根究底,還是因為青雲觀太過倨傲,以為背靠嶽陽宮就沒人敢動他。
若非有這層倚仗,恐怕赤麵老道早就乖乖交人了,也不會鬨成現在這個樣子。
“因為我,這”
戚風雷頓時愣住,他掃眼望向大先生身邊那位相貌平平無奇的男修,萬分不敢相信地道。
“既然人已救出,我等就此離去吧。”
由於得到了魏離的元嬰,洛虹對戚風雷的興趣就不大了,當下淡淡地說了一句,便將魔龍舟祭出。
載著二人遁至高空後,洛虹再度祭出天魔旗,神念一動便令萬魔回巢。
待最後一隻域外天魔被收入天魔旗後,洛虹沉吟了一瞬,而後突然伸出右掌向下一拍。
隻見一隻擎天魔掌赫然成形,重重地拍在了青雲峰的山腰處。
一陣地動山搖後,囚仙牢被拍了個粉碎,青雲峰上留下了一個百丈之巨的掌印,其中魔氣森森,見之令人膽寒。
見此情景,洛虹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再無留戀,架起魔龍舟消失在了天邊。
半日之後,青雲峰西北三千裡外的一座雲霧小穀中,突然爆發出刺目的白色靈光,隨後狂風湧現,將穀中霧氣瞬間吹散。
頓時,三架由巨大禽類靈獸拉拽的烈焰戰車衝出了山穀,氣勢洶洶地朝青雲觀而去。
但隻遁出百餘裡,便遇到了逃竄出來的赤麵老道三人。
“你三人為何會在此,莫非青雲觀已被人攻破?!”
當中的那輛烈陽戰車上,一位須發皆白,威嚴無比的赤袍老道麵帶怒色地喝問道。
“大長老!來襲的那位後期大修手段驚人,隻一擊便轟破了我青雲觀上萬弟子加持的護山大陣,極樂鏡也困不住他片刻,魏師弟不慎慘遭其毒手。
我等能逃得性命,實乃對方不屑追擊啊!”
赤麵老道淚眼婆娑地嚎道,看他發髻散亂,衣袍殘破的樣子,確實是經曆了一番惡戰。
“哼!老夫倒要瞧瞧,是何人敢在嶽陽宮頭上動土!”
赤袍老道自然能感應到赤麵老道三人氣息虛浮,精血虧空甚多,知道他們沒有畏敵避戰,所以當下並沒有怪罪他們三人。
怒喝一聲後,便率眾朝青雲峰而去,在天空中劃出三道火線。
“師兄,大長老來援,我等要不要也跟上去出一份力?”
望著天邊的火線,白眉道士遲疑地道。
“師弟,此戰並非我們可以左右的。
再說,以我們現在的狀態,跟上去純粹就是添亂,我們還是在此療傷為妙。”
赤麵老道搖了搖頭道,他們現在狀態極差,可不是表忠心的時候,一個不慎,那真的是會丟了性命的!
“師兄說得對,大長老身邊有那位仙子在,縱使那洛姓大修神通再強,以一敵二都討不了好。
師弟這有瓶芝血丹,咱們分一分,先將斷肢再生出來。”
青袍道士附和著取出一隻藥瓶,三人便朝穀中遁去。
另一邊,三輛烈焰戰車仍在疾馳,每輛戰車上都站有三十餘名身穿各式道袍的嶽陽宮弟子。
其中,結丹期的道士共有九九八十一人,元嬰以上的除元嬰後期的赤袍老道外,另有六名元嬰初期和三名元嬰中期的太上長老。
戰車上,唯一沒有身穿道袍的,是一位白紗遮麵的女修,其氣息清冷看似冷漠無情,雙目中卻躍動著狡黠的精芒,不知在想何事。
“殷仙子,有勞你與老夫跑這一趟,此事實在是見笑了。
待會兒若是追上那賊子,還望殷仙子儘量不要出手。”
赤袍老道臉上掛不住地道,聽他商量的語氣,顯然這位女修同樣也是元嬰後期的大修士。
“公孫道長放心,我隻想看個熱鬨,除非道長招呼,否則我是不會出手的。
隻是這事發突然,可說毫無征兆,不知道長可有查到那賊人的底細?”
殷巧本來隻是去嶽陽宮換取昊陽鳥的一滴精血,用來煉製一種精進修為的丹藥,不料她正與公孫陽飲茶閒聊之時,便見其收到了青雲觀的求救靈符。
得知有元嬰後期的修士不顧嶽陽宮的顏麵,悍然攻打青雲觀,公孫陽當場大怒,遂親自領上一眾道兵,架起三輛朱雀車前去馳援,誓要將襲擊者拿下!
殷巧聽到這個,那是一個心癢難耐,自她突破元嬰後期起,就未與人交手過,如此好事她怎麼都要插上一腳的!
“隻知此人姓洛名虹,與鴻儒書院的黎山先生結伴而來,此外一概不知!
老夫懷疑他是儒修中新晉的後期大修,欲要拿青雲觀立威,才打上門來。
哼,老夫倒要稱量一下,這位新晉道友的本事!”
公孫陽怒氣衝衝地道。
彆人立威都是捏軟柿子,而他嶽陽宮可是正道十大宗門中,足以排到前五的宗門,他要是不給對方點厲害瞧瞧,隻怕修仙界都會以為他嶽陽宮不行了!
“姓洛名虹?”殷巧如遭電擊一般的呆愣住,下意識地呢喃了一聲,神色漸漸變得複雜起來。
“嗯?殷仙子有什麼問題嗎?莫非你識得此人?”
察覺到殷巧的異樣,公孫陽眉頭微皺地問道。
“哦,沒事,隻是此人之名與我一個故人相重,不過定然不是同一人。
畢竟,我那故人可是才進階元嬰中期沒多久。”
提到“洛虹”這個名字,殷巧就不禁回憶起在婆娑流陰陣中的經曆,默默運轉了便太上無情訣,才將心底的一絲悸動壓下。
朱雀車的遁速極快,三千餘裡的距離也不過花了半個多時辰。
當眾人來到青雲觀上空時,臉上紛紛浮現了怒容。
且不說,那些仍在抱頭哀嚎的青雲觀弟子,單是青雲峰上的那個漆黑掌印,就似打在他們的臉上一般,足以引動這些嶽陽宮道士的怒火了。
不過,公孫陽可不是會被怒火控製行動的無智之人,當下便盯著青雲峰上的掌印喝令道:
“去看看那些弟子的情況,速速回報!”
他的話音一落,便有近半的嶽陽宮道士飛身而下,有些遁往各處陣眼查看情況,有些則去查看倒塌的建築和那掌印。
後期大修間的鬥法凶險異常,人人都有威力巨大的拿手神通,最是講究知己知彼。
所以,公孫陽才在此停留,沒有直接去追擊洛虹。
不多時,被派出的嶽陽宮道士便一一折返回報。
“稟大長老,青雲觀弟子死者寥寥,傷者不過百餘人,但所有弟子元神皆有缺損,至少需要一年靜養,方可複原。”
“元神缺損?可有氣息殘留?”公孫陽追問道。
“沒有殘留氣息,但據幾名結丹長老回報,此乃眾多鬼物所為。”
“嗯,知道了。”
公孫陽將門人遣退的同時,心中不由對之前的推測產生了動搖。
畢竟,儒修被不擅養鬼,對方這手段不像是儒修,反倒像是陰羅宗的魔修。
並且很明顯的是,對方這是手下留情了,否則青雲觀上下應當雞犬不留才對。
雖不知對方這麼做是為何,但僅憑這個是不能讓公孫陽放棄追擊的。
“稟大長老,觀中各處多有隕坑,有熔融後重新凝結的鐵石於其中,已證實為敵人攻破護山大陣的手段。”
“看來此人身上是有土行異寶,不然單憑法術神通,可沒有這般威力。下去吧!”
公孫陽一邊說著,一邊思索哪種異寶有此威力,從而推斷洛虹的來曆身份。
“大長老,你看看這個!”
這時,一位主持搜查行動的元嬰中期道士麵色凝重地飛遁而回,隻見他手掌中困著一道黑色氣息。
公孫陽神念一動,便將其攝到手中,觀察了片刻後突然目光一凝,驚聲道:
“真魔氣!”
“好啊!難怪行事如此囂張,竟然是煉化了真魔氣的大魔頭!
老夫便要看看是你的魔功厲害,還是老夫的寶輪強橫!”
說罷,公孫陽便命令一眾道士重回戰車,祭出一麵青冥寶鏡朝四周一照,頓時發現了一道黑色的魔氣痕跡。
此時,殷巧暗暗皺眉,她方才雖以修為推測此洛虹非彼洛虹,但其實她並不是十分確認。
畢竟,對方乃是天縱奇才,突破個元嬰中期弄出的動靜比她突破元嬰後期時還大。
區區數十年突破後期瓶頸,對常人來說不可能,但對他來說,卻不是毫無希望的。
隻是眼下嶽陽宮探查到的手段,都與她熟知的洛虹無關,這不禁令她猶豫起來。
“難道真的隻是重名?”
就在她沉思之際,朱雀車又動了起來,跟隨魔氣軌跡追擊而去。
萬裡之外,洛虹已經驅使著魔龍舟遁出了晉京所在的州郡,再橫穿一州,便可到達湳郡。
如此風平浪靜地飛遁了三日後,洛虹不知為何突然停下了魔龍舟。
正在盤膝打坐的董黎君立刻睜開雙目,疑聲問道:
“洛兄,何故停下?”
“嗬嗬,自是有人攔路。
那蕭倌兒還真如仙子所說,睚眥必報,她此刻正在前方埋伏我們呢!”
洛虹的神識遠超一般的元嬰後期修士,隔著三千裡就探到了蕭倌兒的存在。
當然,這也是因為他有所預料,仔細查探的結果,否則以對方的斂氣術,他隻怕在千裡外,才能有所警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