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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淡水珍珠養殖,早在宋元時候,就有人曾嘗試進行珍珠養殖。北宋宰相龐籍之子龐元英,曾在其所著《文昌雜錄》一書中記載“以今所作假珠,擇光瑩圓潤者,取稍大蚌蛤以清水浸之,伺其口開,急以珠投之,頻換清水……比經兩秋,即成真珠矣”。
這充分說明人工養殖珍珠之法古已有之。不過這一記載,一來缺乏具體細節,二來培育一顆珍珠至少需兩年,且成功率又不能保證,自然影響了人們從事珍珠養殖行業的積極性。
人工淡水珍珠養殖隨後並沒有大範圍推廣開來,顯然與當時珍珠養殖之法尚未成熟有關。
周進係從上一世創越而來,從小喝著珍珠奶茶長大,他讀大專時的室友,來自於洞庭水鄉,便以珍珠養殖為業。
周進從他手中白嫖了數十顆瑩白珍珠不說,也通過晚間臥談,了解了珍珠養殖的大致方法,“先用珍珠母製成的小鏟子將貝殼輕輕打開……把異物放在竹棒的分叉點,連續不斷地引入蚌體內……先將肌肉部分清除,然後用鋒利的刀子將珍珠剖出。”
有這一係列理論知識作為指導,再通過桃李書院下設農學堂諸多學員反複摸索,在澱山湖實現淡水珍珠養殖的規模化,不過是一個時間問題而已。
退一萬步來講,即便澱山湖珍珠養殖項目不成功,讓諸多商戶投入進來的數十萬兩銀子打了水票,但至少也相當於在一品鬆江伯周進這裡,下了一筆很大的人情。
周進在仕途上若再無寸進,眾人也隻好當做是投資失敗,直接認栽好了。
但周進年紀輕輕,便做了鬆江知府,據說又深得朝中大佬的歡心和支持,若是今後他在仕途上持續高升,成為封疆大吏,大家今日對他的投資,便不能算做是虧本。
這就好比在另外一個時空,某個官場要員說自己沒錢花,轄區內的生意人有心想要給他讚助幾百上千萬,恐怕還要擔心自己沒有門路,不能順利送到對方的手裡。
何況,澱山湖珍珠項目對外招商,也明確承諾道,若是五年之內不能實現盈利,便將澱山湖產權分割拍賣,以彌補諸位投資者的損失,好歹也能讓眾人回一波血不是?
綜合以上考慮,從理論上而言,麵向姑蘇富戶,幫助澱山湖珍珠養殖項目積極對外招商引資,不存在太大的難度,關鍵還是周進這一邊,需要一個有分量的人物出麵站台而已。
周進作為鬆江知府,張安世作為鬆江通判,一是不能輕易離開鬆江府境內,二是不方便公開出麵操辦這類事情。
馮紫英是神武將軍府嫡子,理國公府柳家女婿,又沒有正式官身,按照道理上來說,由他親往姑蘇城走一趟,是最好不過了。
信不過其他人,還信不過神武將軍府和理國公府嗎?
但馮紫英作為桃李書院院長兼武備學堂堂主,實在是忙得腳不沾地。澱山湖淡水珍珠養殖項目,對外招商引資,又不可能三言兩語就敲定下來,總要先散布消息,再吃吃喝喝,觥籌交錯之時達成初步共識,事後再擬訂具體協議,這一整個流程走下來,起碼要十天半個月。
馮紫英根本抽不出這麼多時間呀。
他為此滿心苦惱,向自己的老婆柳岩,很是抱怨了一番辛苦,以便遮掩他剛才在床笫之歡時的不堪表現。
“太累了,真是太累了。我現在忙成了一條狗,成天早出晚歸,連正常吃飯的功夫都沒有,要不然,我也不會這麼快就繳械投降,總要再堅持半個時辰,讓你心滿意足了再說。”馮紫英撫摸著柳岩的那條雪白臂膀,意猶未儘地說道。
好不容易爭取到一次機會,卻草草地結束了,馮紫英要說心中不虛,那是不可能的。
他心想,周進這廝究竟是吃錯了什麼藥,房中那麼多貌美婦人,一個比一個妖豔,卻也能應付自如,如今孩子都生了好幾個了。
可他馮紫英,這次南下才帶了一位正妻,都有些應付不過來,這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呀。
想到這裡,他對柳岩更是滿懷歉意。妻子柳岩一直未能懷孕,難道是因為自己的種子不行?
柳岩看到馮紫英滿額頭都是汗水,也知道他儘力了,雖然她也感覺尚未達到那種飄飄欲仙的境地,未免有一些遺憾,但這種事情,即使夫妻倆關係親密,也不可能拿出來講,她也要考慮丈夫的自尊心是否能夠承受啊。
柳岩便安慰丈夫道,“瞎說些什麼?隻要你心滿意足,我也就心滿意足了。夫妻相處,貴在真心,你能陪在我身邊,就比什麼都強。”
隨後,柳岩又說道,“桃李書院不是還設有院長助理,還設有一些中層骨乾嗎?有什麼事情,你也可以打發給他們來做。乾嘛一定要親力親為,把自己忙成了這個樣子?”
“這件事非同小可,一般人可做不來。”馮紫英笑著解釋道。他將這次澱山湖淡水珍珠養殖項目招商引資一事,尤其是他所麵臨的難處,向柳岩進行了介紹。
但柳岩卻故作生氣道,“你說這話,我就有氣了。你是桃李書院院長、理國公府女婿,有資格出麵招商引資,我那兄長柳健,是桃李書院院長助理,理國公府嫡子,也跟隨在鬆江伯周進身邊多年,難道他就沒有資格負責替桃李書院招商引資了?你們這是看不起誰呢?”
柳岩一邊說著,一邊將馮紫英那兩隻鹹豬手,從自己飽滿的身子上拿了下來。
看這情形,馮紫英若是不給她一個說法,她就不讓馮紫英親近了?
馮紫英苦笑道,“你對我發火做什麼?當初紫檀堡防禦戰時,你這位兄長未能及時歸隊,雖然鬆江伯沒有拿這件事情敲打他,但也不能否認他有怯戰嫌疑。鬆江伯繼續讓他做桃李書院院長助理,並兼任下設武備學堂副堂主,已經是看在你們理國公府的麵子上了。現如今澱山湖珍珠養殖項目,至少涉及到數萬兩甚至超十萬兩銀子,茲事體大,又怎麼敢輕易交給他這個臨戰逃避之人?”
“你這是說什麼話?”柳岩氣呼呼地說道,“他是臨戰逃避,可那也是情況特殊嘛,當時我那個嫂子張庭纏住他不放,他也是沒辦法。而且我聽說,你當時在紫檀堡城頭時,也是嚇得不輕,事後錦鄉伯府的那個韓奇,還笑話過你膽子小,女真韃子沒殺幾個,自己卻差點嚇得暈倒過去了。你怎麼好意思嘲笑我兄長?”
馮紫英辯解道,“也就是頭一天,我有些戰戰兢兢,放不開手腳。但到第二天關鍵時候,我也曾出過大力,用佩刀砍死了兩名敵人,我即便不如韓奇這廝英勇,但一般人想要說我膽小,卻也沒有這個資格。”
夫妻倆打了一會兒嘴仗,柳岩又主動示好,將自己柔軟的身子徹底打開,讓馮紫英得以梅開二度,總算撫慰了他內心的苦悶。
趁著馮紫英心情高興,柳岩便建議說,“我也知道兄長柳健難堪大用,但他畢竟是我在鬆江府這邊的娘家人,我不替他說話,還有誰會替他說話?他辦事不力的毛病,我也不打算替他遮掩了,但眼下招商引資,你們隻是需要一個能夠站在前台的有份量的人,以他理國公府嫡子的身份,加桃李書院院長助理的職事,怎麼就不行了?大不了在具體操作上,再請一個人替他把關好了。”
馮紫英一則不好意思拒絕身邊嬌妻的請求,人家剛把白嫩的身子給了你,轉眼間就義正言辭地拒絕她,這怎麼好意思呢?二則,柳健真要在這件事情上立了功,也有利於鞏固馮紫英在桃李書院的權柄。
“要不讓另外一位院長助理胡永,陪同我兄長柳健走一遭。我兄長可以負責一些場麵上的事情,讓胡永助理負責具體操作細節,最終讓胡永助理拿主意。這件事情若是辦得好,你以後也能將更多的差事交給他們倆,樂得自己清閒不是?”柳岩像一隻章魚一般,手腳並用,纏住馮紫英的身子,向他建議道。
“那要不,我明日給鬆江伯說一聲?若是他同意,我也不可能做這個惡人。”馮紫英有些遲疑地說道。
周進無可無不可,聽說馮紫英有意派柳健、胡永二人聯手,前往姑蘇城進行招商引資,他略微想了想,很快就同意了。
但周進也給柳健、胡永二人此行,劃定了幾條原則一是參與進來的商戶越多越好,不拘財力多寡,都可以表示歡迎;二是合作形式可以多樣,既可以單純投資,也可以進行對賭,甚至於連幾年後的珍珠經銷代理權,也可以賣出去。
“經銷權?這是啥意思?”柳健也知道這是他難得的一次機會,若是辦砸了,他以後哪怕是跪求馮紫英這個好妹夫,也不可能得到他的推薦了。
因此他被周進叫過來說事時,聽得十分認真,有些不明白的地方,他也能不恥下問。
周進對此十分欣慰,他不怕柳健和胡永二人不懂,就怕他二人不懂裝懂。
在對經銷代理權進行了一番解釋之後,周進言道,“現在西北戰亂,正常的商貿活動受到了很大影響,當地的經銷代理權,肯定賣不出什麼價錢。但中原、嶺南、西南、江東這些地方的獨家經銷代理權,隻要我們澱山湖珍珠養殖項目成功,能夠保證有大量廉價珍珠上市,這個獨家經銷代理權就不能說不值錢。”
胡永皺眉說道,“也許人家根本不關注這個項目值不值錢,能不能實現盈利,他們更多的還是關注您在官場上能不能加官進爵啊。”
周進笑道,“這個我不管。人家或許是想著官商勾兌,為他們的工商經營活動提供保護傘,而對於我來說,也隻在乎有沒有更多的人,踏上我這條船,和我們成為利益共同體。對於雙方而言,本就是與虎謀皮的事情,不過是披上了一層商業項目的外衣罷了。”
馮紫英一時間還想不通這裡麵的門道,但不管如何,澱山湖珍珠養殖項目招商引資得以成功,讓姑蘇城中的商戶能夠參與進來,就不用擔心澱山湖養殖基地會遭到他人覬覦,這也算是一件好事。
事情就這樣說定下來。柳健重獲周進信任,臨出發前,少不得在周進麵前賭咒發誓,打包票,說自己此番前去,一定會將事情辦好。
隨後,他又來到馮紫英家中吃酒。他妹妹柳岩,想著兄長這次前往姑蘇,怕是有一二十天時間在外麵奔波,不免有些憂心忡忡,生怕他把事情辦砸了。
柳岩便苦口婆心地勸說兄長,去了姑蘇以後,一定要少喝酒,禁賭博,遇到事情時,切不可自作主張,一定要征詢胡永助理的意見。
“胡永助理雖然出身寒微,但他身上畢竟有著秀才功名,又是跟隨在鬆江伯身邊的老人了,早在鬆江伯剛進城,創辦《青年詩刊》時,他便在鬆江伯身邊打下手,是鬆江伯頗為倚重之人。你萬萬不可依仗自己的武勳貴族子弟身份,在他麵前裝模作樣,擺出豪門大戶的架勢,要不然讓鬆江伯知道了,怕是又要將你冷藏了?”
柳健不耐煩道,“這些道理我都懂,還需要你囉囉嗦嗦?你一個婦道人家,知道個什麼?”
為了讓他妹妹柳岩閉嘴,柳健甚至還放出了狠話,“你還說我呢?你但凡肚子爭氣一些,早一些給神武將軍府生下一兒半女,我也不至於為你操心。你看看庶姐柳珊,她如今都懷孕了,唯獨你還一點兒動靜都沒有,你就不能纏著妹夫,讓他多要你幾回嘛?”
柳岩氣得臉色發白,這種虎狼之詞都冒出來了,也不怕讓彆人聽說後,笑話理國公府的嫡子嫡女不懂禮?
她當即桌子一拍,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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