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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來是看望賈迎春,好好地撫慰她一番,有助於孕婦的情緒穩定,為今後順利生產打下基礎;
二來,他經過一段時間的休養生息,早已生龍活虎,精力過剩。
他也想借此機會,在章麗、章衛姐妹倆房中歇息一晚,叩問自己的道心究竟何如。
傅檢徑直來到家中,便宜小舅子章冀此時正在門房裡練習寫字,因堂叔章順受到傅檢委托,時常外出考察田土買賣,近來門衛值守工作便由章冀來承擔了。
在傅檢的提點下,他倒是也認識了上百個字在肚子裡,對傅檢這個便宜姐夫,更是崇敬加感激起來。
傅檢和章冀略微聊了幾句,便走入院子中。
聽章冀說,薛家那個寶釵小姐和其身邊丫頭鶯兒、文杏,專門過來看望賈迎春,傅檢不由得微微一笑。
都說榮國府拋棄了賈迎春這個庶女,可現在他傅檢跟隨在周進身邊,混得風生水起,連治國公府那位三品威遠將軍夫人高穎也吃了癟,承認他這個榮府庶女婿的人,便也開始逐漸多了起來。
然而,在經過西廂房某間屋子時,傅檢竟然從裡麵聽到了一陣陌生的哭泣聲。
“這是什麼情況?”傅檢大吃一驚,便輕手輕腳地走上前去,打算聽一個清楚。
傅檢也不是沒有聽到一些風聲。
據說,便宜大舅子章保前往蜂窩煤製造場做門衛後,和薛家負責采購蜂窩煤的文杏姑娘,便逐漸有了些許接觸。
據章麗娘說,章保對這個文杏有些意思,言下之意,是讓傅檢做好心理準備,說不定家中又要進人了,到時候籌辦婚慶喜酒、安排住處和差事,都需要他這個主人家提前籌劃好。
傅檢聽後,頭都大了,章麗、章衛姐妹倆是好,可她們的兄弟們,也太多了吧?
他手頭上這點銀子,怕是不夠章麗娘這一大家子人嚼用幾年啊?
“難道是章保急不可耐,沒有守規矩,欺負了文杏姑娘不成?”傅檢暗中懷疑道。
他想這樣也好,便拿這個作為借口,把章保攆出去,想必章麗娘也無話可說。
哪裡想到,走近一聽,屋內居然傳來了好幾個人的哭聲,這顯然就與章保沒有關係了,他畢竟隻是一個人,哪有這麼大的能耐?
隨後,傅檢聽到屋內有人勸說道,“小姐不要再哭了。那個周進本就不是好東西,剛才咱們去他家中看望璉二嫂子時,看到那個通房丫頭曾佳領口拉得那麼低,故意窩在周進懷裡。她這種放浪行為,顯然也是出自周進的默許。像周進這種貪財好色之徒,見異思遷是肯定的,絕非小姐良配啊!”
“難道周進欺負薛寶釵了?”傅檢一邊猜測,一邊繼續偷聽。
“你這個小妮子,知道一個什麼?我哪裡是在哭周進,我是在哭我們薛家,我哥哥不大成器,如今全家人的希望,就隻能吊死在賈寶玉這顆樹上了。偏他又是一個懶散慣了的人,空有一副好皮囊,對於仕途經濟方麵毫無興趣,能不能把榮府撐起來都不知道呢,哪裡還顧得上我們薛家人,嗚嗚嗚嗚。”
“那桃李書院不是還有馮紫英、衛若蘭、陳也俊等公子哥兒們嗎?要不,我去給小姐牽線搭橋?”
“胡鬨。馮紫英已有心有所屬,他隻要不見異思遷,遲早能把王熙鵲拿下來,即便這門婚事談不攏,想要和他結親的大家閨秀,不知有多少,哪裡輪得到我這樣一個商戶之女?至於衛若蘭,也太小肚雞腸了,就因為湘雲妹妹的陪嫁不夠,他們家便不太樂意,這種見錢眼開之人,也絕非良配。那個陳也俊就更不用提了,做事情猶猶豫豫,看中的姑娘被人搶先下手,便開始傷風悲秋,一點男子漢的氣概都沒有。彆看桃李書院人才濟濟,但這些人加起來,給周進這個話事人提鞋都不配。此話休得再提。”
薛寶釵雖然沒有論及自己,但傅檢感覺就像是被人當眾打了個耳光一樣,臉上火辣辣的。
聽薛寶釵這句話,豈不是北平城中,都認為自己成不了大器,不值一提了?
傅檢暗下決心,一定要刻苦攻讀,下屆鄉試不中,誓不為人。
“至於你薛寶釵,也彆太得意了,居然這麼看不起人。”傅檢氣咻咻地小聲說道。
這時候,房門被人打開了,傅檢和薛寶釵二人對望了一眼,彼此都感覺到有些不好意思。
傅檢不好意思,是因為他的偷聽行為,被薛寶釵發現了;薛寶釵不好意思,則是因為她在背後說他人壞話,被傅檢給聽到了。
於是,薛寶釵帶著鶯兒、文杏等人轉身就走,她們步履匆匆,以至於連一疊稿紙掉落在地,也渾然沒有發覺。
傅檢上前撿起來,打開一看,原來是大觀園中諸人以詠紅梅為題,所創作的四首詩歌。
傅檢心想,這幾首詩作能給自己帶來什麼好處,又能給薛寶釵埋下一個什麼淺雷呢?
他邊走邊想,一個大膽的想法開始慢慢形成。
此後幾天,關於桃李書院聯合《青年詩刊》,將在北平城中,舉辦一次詩詞大會的消息,在讀書人中間廣泛流傳。
公告中說,本次詩詞大會,其宗旨在於促進民間詩歌創作,營造良好文化氛圍,雲雲。
其實都是亂扯淡。
真正讓讀書人關心的,主要是兩點。
第一點,獎金異常豐厚。本次詩詞大會的頭名,能夠拿到五十兩銀子的賞錢,第二、三名則分彆為三十兩、二十兩,哪怕僅僅獲得一個優秀獎,也能拿到十兩銀子。
二來,此次詩詞大會,將聘請周進、魏西平、張安世、鐘柵、賈代儒等舉人擔任評委,獲獎作品將結集出版,麵向國子監和順天府學這兩所著名學府,免費散發,給獲獎者揚名。
評委會主席由周進擔任,組委會主席則非傅檢莫屬。
如此一來,報名者甚眾,當天前來參加詩歌比賽的秀才、童生們,約有數百人之多。
比賽題目也非常簡單,以詠紅梅為題,不限韻。
傅檢作為桃李書院院長兼崇文堂堂主,為表示公正,當然是不會拋頭露麵的。
而是由學業司副司長胡永和崇文堂副堂主賈芝作為掮客,將邢蚰煙、李玟、薛寶琴、賈寶玉四人的詠梅詩,都販賣了出去,合計賺取了六百兩銀子。
作品征集結束後,在評選過程中,又有個彆書生,妄圖拿一個好名次,由胡永、賈芝二人負責居間說合,向傅檢奉送紋銀若乾,合計也有將近五百兩銀子,傅檢也都一一地笑納了。
最終,扣除周進、魏西平、張安世、鐘柵、賈代儒等五人的評審掛名費各一百兩銀子,桃李書院胡永、賈芝等人的額外工作津貼,合計不到五十兩銀子,以及一些詞作印刷成本,再扣除一百五十兩銀子的獎賞錢,傅檢通過這一次詠紅梅詩比賽,好歹也賺了一二百兩銀子,落入了自己口袋。
這讓傅檢感覺心情一陣良好。
但高峰過後,往往是低穀。
傅檢萬萬沒有想到,大觀園中那朵帶刺的玫瑰花,賈政和趙姨娘的女兒賈探春,居然會因為這個事情,帶著人打上門來,讓他挨了周進一頓批評,叮囑他下次辦事情,一定要穩妥周全一些。
“你是不知道,這個賈探春,都纏著我興師問罪好幾回了。”周進有些苦悶地說道。
他都馬上要參加春闈會試了,哪裡經得住賈探春三番五次前來打擾?
賈探春實在是太氣憤了。
她原本對於桃李書院的感覺還挺好,那個崇文堂識字班學費低廉,讓一些貧窮人家的孩子也能夠讀書識字,粗通文墨;
還有那個商學堂,學以致用,專業性強,便於學員們找到一份好工作,確實是一個善舉呀。
雖然周進這廝,到處沾花惹草,有著孟德之好。但他再不濟,也主打一個自願原則,講究雙方你情我願,倒是沒有存心傷害他人的利益。
就衝著這一點,賈探春對周進深感欽佩,在大觀園中,沒少給周進說過好話。以至於大家都笑話她,說要不是她被關在榮府中很少出去,大家還以為她賈探春對周進這廝有意思呢。
現在可好,桃李書院這個叫做傅檢的新院長剛一上任,搞了一個什麼詠紅梅詩比賽,整個北平城中的讀書人,差不多都聽說了。
結果獲獎作品之中,竟然有好幾首,都是出自大觀園諸人之手。
這不就是無恥的偷盜行徑嗎?這不擺明了是文賊的勾當嗎?
寶釵姐姐雖然也有錯,沒有保管好那一疊稿紙,但不能因為你傅檢把這疊稿紙撿了起來,就說這些作品都歸你所有了吧?
“走遍全天下,也沒有這個道理。”賈探春怒容滿麵,氣呼呼地說道。
傅檢這個桃李書院院長隻是一個吉祥物,背後的話事人仍然是周進這廝,賈探春當然要擒賊先擒王,尋找周進這廝的晦氣了。
好在榮府最近變動很大,趙姨娘的不安分,牽扯了王夫人的許多精力;
新來的璉二嫂子王熙雁,又手忙腳亂地接手家中管事之權,顧不了賈探春這個小姑子;
賈探春便時常趁人不注意,偷偷地溜出府外,倒也不用擔心被人察覺。
雖然說上一世,周進一直在社會最底層摸爬滾打,吃了很多虧,也上了許多當,但挨打了就立正、被抓住現行了就認罰,這個基本的道理,他還是懂得的。
所以周進的態度很誠懇,他向賈探春打躬作揖,請求原諒。
周進使用了上一世所常見的仙女**,意思是說,我都已經說對不起了,你為什麼這麼凶,你還想要我怎麼樣?
但賈探春根本不吃周進這一套,她怒斥道,“我看你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隨後,賈探春和周進擺事實,講道理,說得唾沫橫飛。
探春身後的兩個丫頭侍書和翠墨,剛開始還是正襟危坐,目不斜視,後來她們倆則昏頭昏腦,搖搖欲睡起來。
周進也滿耳朵都是探春的聒噪聲,他頭痛欲裂,幾次想要發作,但一想到自己確實不占理,隻好忍了又忍。
探春見火候已到,便圖窮匕見,提出了她這趟過來的核心訴求,“你既然明知道犯了錯誤,打算賠償多少銀子了結此事?”
說到這裡,探春俏臉含霜,站了起來。
她雙手撐著書桌邊沿,上身前傾,俯身看向周進,試圖給對方製造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
頓時間,那顫顫巍巍的誘人場景和波瀾壯闊的盛大氣象,差點亮瞎了周進的雙眼。
周進不僅感覺到自己的心口跳動得厲害,鼻子也有一些不舒服,他伸手抹了一下,發現滿手都是獻血。
他羞愧交加,連忙撒腿就跑,邊跑邊說道,“我生病了,賠償的事情,日後再說。”
賈探春不明就裡,還以為周進是故意捅了一下他自己的鼻子,然後流出血來的,以此作為借口跑路。
她感歎道,“周進這廝為了賺錢也不容易啊,先前販賣彆人的詩作,臉都不要了,現在自殘身體,連命也不要了。他這種一心搞錢的精神,值得我們學習呀。”
賈探春打算過兩天再來,不從周進這裡掏出幾十上百兩銀子的賠償,她決不罷休,誓不為人。
周進被賈探春糾纏了好幾次,有一次賈探春還給周進下達了最後通牒,揚言說周進再不給她一個交代,她就再不顧慮王熙鳳、平兒、晴雯等人的麵子了,勢必要揭露此事,讓桃李書院名聲掃地。
周進沒有辦法,他和賈探春討價還價一番,最終說定了六十六兩銀子的賠償,數日內付清。
這一次,賈探春終於心滿意足,含笑而去。
“這真是一朵帶刺的玫瑰花啊。”周進心道。
這天晚上,周進無心攻讀,他在書房中練習書法,一連寫了數十遍“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隨後,周進把毛筆一扔,下定決心道,“乾!”
他可是一個穿越者,要是連一個榮府庶女都搞不定,不是給穿越人士抹黑嘛。
況且,錦衣府堂官趙全都說過了,他那個便宜父親周大福,原本兄弟眾多,隻不過由於宅鬥激烈,才僅剩下周大福、周大貴兄弟兩個。
周進決定兼祧並娶,先把賈探春娶回家,解決自己的心境魔障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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