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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問題是,傅試作為兄長,才花了五百兩銀子,就把他這個庶弟趕出了家門,讓他在外頭自生自滅。
那傅檢還有什麼客氣好講的呢?
更不用說,傅試這個兄長和傅檢親生母親之間的風言風語,更是讓傅檢在親朋好友中間,成為了一個笑談,想起這些,傅檢就感覺心頭一陣滴血,心情更加糟糕透頂了。
“你但凡分給我三五千兩銀子,以前也沒從我手中搶走那個貌美小丫頭,我或許還會看在兄弟一場的份上,不摻和到這些事情中來。但現在我若是不入場,難道等著坐吃山空,以後活活地餓死不成?”傅檢心中計議已定,並沒有什麼太多的道德負疚感。
在他看來,能抱住五品雲騎都尉、新晉舉人周進的大腿,能有一份穩定的收入,養活家中老小,實屬天經地義的事情,任誰也沒法說三道四。
既然從周進這裡拿了好處,傅檢自然要替周進辦事。
出任桃李書院院長後的第二天,傅檢就先後來到桃李書院下設風月堂、崇文堂、農學堂、商學堂、武備學堂等培訓輔導機構進行考察,言必稱“我哥是順天府通判”。
很快,整個北平城中的人都知道,傅通判一家人腳踩兩條船,準備要分頭下注了。
“這個畜生,他一心要做那個桃李書院院長,給周進這廝做狗也就算了。他口口聲聲把我的名字掛在嘴邊,這是想把我架在火上烤啊?”傅通判氣急敗地說道。
他身邊師爺卻勸說傅通判無須急躁。
“大人沒必要太過於擔心。這種挑撥離間之計,實在是太過於拙劣了,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來,工部郎中賈大人那裡,想必也不會因此,怪罪到大人您頭上來。”
傅通判卻鬱悶道,“話雖如此,但前幾日,我偶然間遇到了那個北靜郡王水溶,他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傅檢這個畜生投靠周進一事,還是在北靜郡王那裡,留下了一個很不好的印象,今後再有好的差遣或者升遷機會,怕是四王八公這些人,不會再考慮到我頭上了啊。”
“如果是這樣,便需要加大籌碼了。我們把更大的籌碼堆到桌麵上,傅檢這廝沒法往下跟,他的這些小伎倆,自然也就無用了。”師爺沉吟著說道。
“此話怎講?”傅通判不恥下問道。
“這事兒簡單。”師爺笑道,“我記得以前,大人便想將大小姐送到賈大人房中做貴妾,奈何賈大人考慮到社會影響不好,回應得含含糊糊,既沒有答應,但也沒有否定,這件事情便耽擱下來了。現如今,因為傅檢少爺的緣故,導致你在四王八公一係眼中,被另類看待,您和賈大人之間的師生關係,也出現了一些不應有的裂痕。在這個節骨眼上,我們舊事重提,賈大人便不好拒絕了。”
傅通判恍然大悟道,“是啊,賈大人若是拒絕我,說明他們一夥人,已經對我有所提防,那我轉頭向錦鄉伯府學習,也去另尋門路,四王八公一係對我也無話可說。畢竟我把自己的親妹妹都獻出來了,是你們沒有接受,怪罪不到我頭上來。相反,若是賈大人接受了,自然會仍舊把我當做心腹培養,四王八公一係看待我時,也必然會青眼相加。畢竟我那個嫡親妹妹就睡在賈氏一族話事人的枕頭邊上,一有風吹草動,我這裡遲早能夠得到消息,他們也沒有辦法再把我當做是一個外人。”
師爺也笑道,“不僅如此,我看榮府中那個王夫人,一心吃齋念佛,身體也比較孱弱,恐怕並非長壽之人。若是大小姐福緣深厚的話,或許還會有更大的驚喜也說不一定呢。”
“你是說,給賈大人做續弦?”想到這裡,傅通判不由得更加心動了。他決定要好好地籌劃一下,一定要保證此事萬無一失。
作為家中嫡小姐,傅秋芳年已二十好幾歲了。
她也知道自己作為大齡剩女,怕是已經成為了北平城中貴婦人口中的一個笑話,為了避免一些不應有的尷尬,她平時已極少出門,也沒有任何社交,整日都坐在家裡做女紅,以打發漫長時光。
她也不想埋怨自己的兄長傅試,既然享受到了富家小姐的好處,那就得承擔家族聯姻的責任。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父母不在,婚事上便由兄長傅試做主,此乃天經地義之事,輪不到她來反對。
隻是有許多回,半夜夢醒之時,她也會在心間生出一些淡淡的遺憾。
想著十五歲那一年,若是不要求那麼多彩禮,她和梅翰林兒子的婚事,是不是就有可能談成?
當時梅翰林還尚未考中進士,和傅家可謂門當戶對。
或者二十三歲那一年,她去榮府做客,當時她如果不顧羞澀,把心一橫,乾脆讓那個賈璉得手,是否便有機會奉子成婚,成為榮府賈璉房中的貴妾?
不過,一想到賈璉房中的那個母老虎王熙鳳,傅秋芳便有些神情黯淡了下來。
就憑她這般段位,恐怕在賈璉房中也活不過幾回啊。
連尤二姐那種絕色尤物,又和寧府女主人尤氏沾親帶故,都能被王熙鳳算計得明明白白,至死都沒有能生下那個孩子,她傅秋芳又何德何能,能在王熙鳳眼皮子底下,生下一個孩子傍身?
“小姐,大爺說讓您在後花園中走一走。”侍女蔡娟上前說道。
傅秋芳不由得臉色一紅。
她知道兄長傅試的意思,想讓她去給工部郎中賈政做貴妾。
現如今,賈赦、賈政、賈珍等人,便在後花園的亭子裡飲酒,傅秋芳在後花園裡走一遭,讓賈政看一眼,若是看中了,才能論到下一步。
“那咱們就走一圈吧。”傅秋芳說道,她的聲音有些低沉。
她心想,自己若是再不嫁出去,不說對不起自己,隻怕連身邊這個侍女蔡娟,都要跟著倒大黴。
可憐蔡娟這名貼心侍女,空有一張漂亮的臉蛋和一個豐滿妖嬈的好身子,比傅秋芳還要大兩歲,就因為小姐沒有出嫁,她也一直獨守空房,都成為一名將近三十歲的老姑娘了。
傅秋芳和蔡娟二人,故作鎮定地在後花園中走了一圈。好在男女雙方不用打照麵,不過是隔了老大一段距離,遙遙地看上一眼罷了。
作為當事人,傅秋芳老早就有心理準備,既然嫁不了一個門當戶對的好人家,到王公貴族之家做貴妾,倒也是一條出路。
而且賈政這個人,傅秋芳也曾有所耳聞,他滿嘴仁義道德,對於下人也並不苛刻。
賈政房中現有王夫人並周、趙兩位姨娘。
王夫人和周姨娘都已經老了,不用再給賈政侍寢。
而趙姨娘雖然風韻猶存,很是討得賈政歡心,但她出身卑賤,說話粗魯不得體,完全上不得台麵。
若是她傅秋芳真能給賈政生下一兒半女,將來未必沒有續弦的好機會。
至於賈政比她大上二十多歲這件事,傅秋芳便選擇性地忽視了。
現如今,她已二十好幾歲了,韶華將逝,哪裡還有什麼挑選的餘地?
但傅秋芳萬萬沒有想到,兄長傅試居然會有這麼狠心,簡直是把她往火坑裡推啊。
“我也是沒有辦法。白天在亭子裡,我剛把這些意思提了一下,政老爺雖然也頗為意動,但架不住那個赦老爺搶先開口,應下了這門親事。他是世襲一等將軍,我又怎麼好公然拒絕?”傅試無奈說道。
“你不好拒絕,就讓我做出犧牲?你眼中還有沒有咱們這份兄妹之情?”傅秋芳氣憤道。
傅秋芳心想,讓她給賈政做貴妾也就認了。賈政五十歲出頭,為人儒雅有風度,屆時自己兩隻眼睛一閉,倒也不是不能忍受。
可那個賈赦,都已年過花甲,品性也極差,連在風月場所討生活的嫣紅姑娘都敢買回家做小妾。
難道她傅秋芳,官宦人家的小姐,還要和那些風塵女子共事一夫,床頭爭寵不成?
她難道不要麵子了?
傅秋芳表示道,讓她嫁給賈赦做小妾,絕無可能,除非讓她做正室夫人才差不多。
“那個邢夫人年紀大了。赦老爺說了,等你一過去,便讓邢夫人去家廟為老太太念經祈福,家中內宅之事,便都由你做主,你不是正室夫人,勝似正室夫人。等到邢夫人過世後,你在赦老爺房中做續弦,豈不是鐵板釘釘?”傅試和顏悅色,耐心解釋道。
但他說話的語氣,卻不容置疑,顯然對於傅秋芳嫁給賈赦做妾一事,已經明顯上心,不會再聽從傅秋芳本人的反對意見了。
“你究竟從賈赦那個老混蛋那裡,得到了多少好處?”等到傅試走後,傅秋芳返身撲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頭,嚶嚶嗚嗚地哭了起來。
他身邊侍女蔡娟也很不樂意。
給賈政那個儒雅的五十歲老男人做通房丫頭也就算了,現在居然還要淪落到給賈赦那個六十多歲的糟老頭子做通房丫頭,她蔡娟也心中苦悶啊。
傅秋芳的婚事,她蔡娟雖然不能做主,但她在旁邊敲敲邊鼓,把這門婚事攪合掉,還是有一定把握的。
“要不咱們找一找傅檢少爺,請他幫忙想一個辦法。他如今跟著雲騎都尉周進,做了桃李書院院長,也頗有人脈。”蔡娟小聲建議道。
“傅檢能有什麼好辦法?”傅秋芳狐疑道。不過至此危難關頭,她也不介意試上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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