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齡官這一兩年來,飽受那個賈薔的虐待,連吃穿都成問題,生病了也沒有錢尋醫問藥,隻能硬生生地扛著。
而自從她來到周進家中以後,第一日就喝上了參湯補身子,日常飯菜雖然談不上精致,但也葷素搭配,乾淨可口。
不僅如此,周進還請來對門的田七郎中給她看診,花了數十兩銀子,開出了一些有利於身體調理的貴重藥物,吩咐了廚房裡的人,每日幫她煎熬一碗,督促她飯後喝下去。
周進雖然嘴上沒一個正經,說是想把她的身子養好一些,省得以後收用她時,被齡官身上的骨頭給硌疼了。
這純屬是玩笑話,但齡官心裡卻著實感動,也早就想把自己的身子交付給周進,以便生下一兒半女,作為她的終生倚靠。
周進卻因為忙這忙那,又嫌棄她太瘦了,導致齡官雖然有過幾次和周進親密接觸、耳鬢廝磨的機會,但卻始終未能得逞,以至於她日夜懸心,生怕周進哪一天對她沒興趣,又將她給轉賣了。
周進尚未將她收用,也就沒有給予她生活保障的義務,無論何時將其發賣,都不會有人說他一句不對。
但是這樣一來,齡官又從哪裡還能找到這麼一個溫柔善良的傻男人,竟然當著那個相府小姐張詩韻的麵,對天發誓說,凡是被他收用的女人,必然不打罵,不發賣,好吃好喝地供著,這不就是老天爺看她齡官可憐,賞給她的一張長期優質飯票嗎?
齡官深知,天予不取,必受其咎。她是怎麼都不會放過周進這廝的,一定要讓他到自己的碗裡來。
然而,當齡官對著桌子上的那麵銅鏡,看著鏡子中的自己,麵容瘦削,弱不勝衣,遠不如曾豔、方媛、彩雲等人身子那般飽滿豐潤之時,不由得心急如焚。
可一想到晴雯的身子也比自己豐滿不了多少,她也照樣獲封姨娘頭銜,時常獲得侍寢機會,齡官便又有些信心滿滿了。
就這樣,齡官經常這般患得患失,憂心忡忡。
與之相反,芳官雖然也在水月庵中吃了很大的苦頭,但因為她尚未在渣男那裡受過傷,對於周進這廝便有些挑剔,覺得他這也不如賈寶玉,那也不如賈寶玉,便始終有些興致缺缺。
對於齡官絞儘腦汁,想要引誘周進入轂的那些小心機,芳官更是有些嗤之以鼻。
“我說齡官妹妹,你好歹也生長得花容月貌,有著精美絕倫的一張臉,還愁周進這廝看不上你?以至於整日裡,就想著周進什麼時候來到咱們房中,怎樣方便他行事,你還講不講一點女兒家的矜持了?”芳官一邊剝著核桃,一邊嘲笑齡官道。
“哎,你不懂。”齡官長歎一聲道,“周進大爺不光看臉蛋,也要看身子和脾性。你芳官自然是無所謂了,有那麼一對肥碩木瓜長在身上,自然能將周進大爺輕輕鬆鬆地拿捏,不怕他不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可我齡官比起你來,就要差一些意思了。若是不能得到周進大爺看中,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針線活不會做,廚房裡的事情一竅不通,都不知道自己今後將何去何從?”
“你要死嗬。”芳官低頭瞄了一眼自己身前那兩坨飽滿雪峰,心中得意之時,也不忘嬌羞地說道,“人家好好地和你說話,你卻還要拿我開涮,有這麼做好姐妹的麼?”
齡官悶聲道,“我也想和你做好姐妹,就怕這樣的好日子不多了呀。”
“此話怎講?”芳官大吃一驚道。
“你難道還沒有聽說?”齡官反問了一句,繼而醒悟道,“也難怪,你自從來到這裡以後,整日裡都在這間屋子裡呆著,也不去和人閒聊,自然聽不到什麼風聲。我昨日聽到平兒姐姐說,邢州白氏家族的那個二小姐白秀珠,過些日子以後,有可能進門做大婦。我要不能趕在這個時間節點之前,把周進這廝哄騙上手,等大婦進門以後,她說要將我發賣,我都沒臉向周進大爺懇求,讓他不要把我趕走。”
“這男女之間,若沒有肌膚之親的關係,便等於什麼關係都沒有。就像那個賈薔那樣,好幾年未能收用我,不就是為了有朝一日,把我賣出一個好身價麼?可惜我當初懵懵懂懂,還以為他是格外看重我,根本沒有料到他竟然如此用心險惡。”齡官嗟歎道。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芳官沉聲道。
芳官原本對於引誘周進一事不太上心,想著他自己都不太積極,她們這些女孩兒又何必太主動?
可如今情勢有所不同。
白秀珠若是作為大婦進門,必然要新官上任三把火,顯示一番她作為家中大婦的威風。
雖然周進曾公開發誓,他曾收用的女人必然不打罵,不發賣,但周進沒有收用的女人,白秀珠作為大婦想要處置,周進也無從反對。
他多少也要給白秀珠這個大婦一些顏麵才是。
要是這樣的話,她芳官還能安安心心地在家中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打扮得妖裡妖氣,整日裡不是剝核桃,就是嗑瓜子?
怕是她芳官的好日子又要到頭了呀。
若是再一次被人賣到了水月庵,她還能指望誰來解救?
這樣一想,芳官頓時有了一種緊迫感,她終於改變了想法,想要變被動為主動了。
“要不今晚,咱們就豁下臉來,讓周進這廝在咱們房中留宿一日?”芳官小聲提議道。
“好好好。”齡官立即表示同意。
前幾日晚上,她也曾和周進耳鬢廝磨,始終未能得手,就是因為芳官不太肯配合且不說,還躺在一旁吃吃地發笑。
周進即便臉皮再厚,也做不出這種荒唐之舉啊。
如今既然芳官也有了想法,事情就變得好辦多了。
這天傍晚,周進吃晚飯時,便聽到芳官彙報說,齡官又生病了,身子有些不舒服,不能過來吃晚飯了。
“無妨,你讓她好好休息,有什麼需要,直接給平兒姑娘說上一聲便是。”周進說道。
“齡官妹妹說,不敢勞動平姨娘。她彆的都不需要,就是感覺有些心神不寧。”芳官小聲回答道。
她看著周進的眼神亮晶晶的,顯得明眸善睞,格外有神采。
“心神不寧?”周進有些疑惑道。
吃過飯後,周進在內書房中讀了一會兒書,想著齡官的身子一直不大好,終究是有些放心不下,便放下書本,來到了西二廂房之中。
此時,齡官正躺在被子裡假寐,看到周進果然過來看望她,不由得眉開眼笑。
“不是說心神不寧嗎?怎麼還笑得如此燦爛?”周進坐在床邊,很是不解道。
提起這個,齡官便開始變得愁眉苦臉了,她嘟著嘴說道,“看到你來,我自然是高興的,可一想到白二小姐即將進門做大婦,我和芳官至今無名無份,擔心有朝一日,被她發賣出去,因此便有些擔憂。”
她一邊說著,一邊支起身子,把頭埋入周進的兩腿之間,宛如一隻溫順的小花貓。
周進摸了摸她的滿頭秀發,安慰她說不要緊,不要說這件事情尚無定論,即便今後白秀珠進門做大婦,對於家中婦人們的處理,也必須經過他周進本人同意,斷然不會讓她和芳官二人沒有容身之處的。
“隻要你們二人願意留在家中,我求之不得。”周進再三表態,慨然許諾道。
“那我就放心了。”齡官吃吃地笑了一聲,把自己的那張俏臉貼在周進的手掌上麵,便紅著臉蛋,悶不做聲了。
周進摩挲了齡官臉蛋一會兒,看到她左耳上有一個白果大小的硬紅鑲金大墜子,越發顯得麵如滿月猶白,眼似秋水還清。
周進忍不住俯下身子,在齡官的俏臉上親吻了一會兒,正想要起身離開,他身旁那個芳官,卻在閃身躲避時,一不小心,將桌上的那隻蠟燭給碰倒了。
“哎呦。”黑暗中,周進聽到芳官輕呼了一聲。
“怎麼啦?不要緊吧?”周進連忙詢問道。
然而,尚不等他反應過來,周進便感覺到有一道身影,將他撲倒在了被子上。
周進還誤以為是芳官不小心呢,他又擔心砸到了齡官,正手忙腳亂,想要爬起身來的時候,卻有三四隻手拉扯著他的身子和手腳,強行將其塞入了錦被之中。
及至他在黑暗中,右手被人牽引著,握住了一隻肥碩木瓜,周進當天晌午在白秀麗身上所得到的那種庸俗的滿足,便一下子湧入了他的腦海裡。
現在即便是有人讓他走,他也要賴在這裡不走了。
周進左擁右抱,嗅著芳官、齡官二人身上所發散出來的迷人的幽香,靜心聆聽者二人粗細不均的呼吸聲,不由得啞然失笑。
他就這樣上當受騙,著了她們的道兒了。
許久過後,周進腰酸背痛,沉沉睡去。
這一天晚上,他仿佛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按圖索驥,先後進入了兩處桃花盛開的園林,初極狹,才通人,複行數十步,便都豁然開朗了。
眼中所見那風雨呢喃、落英繽紛的美景,讓他一度迷失了自己。
現如今,周進家中關於大婦白秀珠即將進門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也引起了眾人或多或少的擔憂。
相比之下,他收用芳官和齡官二人這件事,便顯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周進也趁此機會,連續在西二廂房安歇了好幾個晚上。
要不是白秀麗那邊派人過來,通知他在家做好迎接白秀珠的準備,他還準備在芳官、齡官屋子裡,長久地住下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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